沈莫語的計劃是這樣的——
在她肚子大得看得出來前,必須先找一個男人結婚,舉行正式的婚禮,然後,離開台灣到其他任何一個國家定居,這樣肚子大起來,蘭風也不會馬上發現,等到他發現時,也很難把她肚子里的孩子跟他聯想在一起,最好,他是等她把孩子生出來之後才跟她見到面,一切就更簡單了。
現在首要的是要找一個男人願意娶她,而且這個男人的工作是可以在空中飛來飛去,這樣她搬到國外住蘭風才不會懷疑。
所以,她找上了大學曾經暗戀過她的學長張樺。
據她所知,張樺現在是美國派駐到台灣的電子公司執行長,打小在美國出生,擁有美國公民身分,雖然高中大學都在台灣就讀,可國中之前都在美國紐約長大,三十歲,未婚,在她打听之下,知道他現在沒女朋友,是個很適合結婚的對象。
她把學長約出來,地點就在ML不遠處的高級咖啡廳里,這里人少又安靜,放著柔美的輕音樂,很適合談話。
張樺高大爽朗,笑起來還會露出一個挺可愛的笑窩,壯壯地,看起來就是個陽光男孩,不,應該說是陽光男人了,當他朝她走過來時,沈莫語給了他一個略微羞澀的笑容。
天知道,她從來沒想過會在這種難為情的狀況下找上張樺,當年,全校師生都知道這位會唱歌彈吉他的T大情歌王子喜歡她,可不管到哪里,她的身邊總跟著一個比他更搶眼亮眼的男人蘭風,他還是不死心。
直到有一天,也不知為什麼,他突然出國留學,只是打了通電話跟她告知,就這樣很瀟灑的告別她的生活。
偶爾,她還挺懷念那段他彈著吉他對她大唱情歌的大一時光,雖然每次懷念的片段里最後總會冒出一個邪魅的影子,不是在教室門口就是在窗邊對著她笑,但,他應該是她除了蘭風以外,記憶中曾經拿出來想過的男人。
「嗨,你還是像以前一樣的美和害羞。」張樺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來,目光瞬也不瞬的落在她略微蒼白羞澀的小臉上。
「學長還是那麼會說話。」沈莫語微微笑,招來服務生點好餐,這才重新將目光落在張樺臉上。
「說吧,你今天找我出來有什麼事?」張樺開門見山問,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是大事吧?和蘭風那臭小子有關?」
沈莫語一愕,完全沒料到對方可以猜測得這麼神準,朱唇微啟差點就合不擾。
張樺看了大笑,笑聲朗朗,讓咖啡廳其他客人都忍不住朝這邊投來探尋的目光,這讓沈莫語的臉有點紅,因為他的笑讓她自覺像是個呆子。
第8章(2)
「很意外嗎?」
「我們已經八、九年沒見過面了,你的話……很難讓人不意外。」
「所以說,我都猜對了?」
沈莫語不太情願的點點頭。
「想知道為什麼我一猜就中嗎?」張樺笑笑的又喝了一口水,才道︰「因為沈莫語三個字永遠都和蘭風這個名字扯在一塊,他說他會守護你一輩子,不管你到哪里,都有他蘭風罩你,我想,你會找上我的事,一定是連蘭風都沒法子罩你的大事,而這世上唯一蘭風沒法罩你的,就只有跟他有關的事了……說吧,要我幫你什麼忙?」
沈莫語看著他,竟有點開不了口。
听他這段話,方才明白張樺這個男人對她和蘭風之間的關系看得太透徹,不是他天生敏感聰慧過人,就是他用了心,依她看,是後者。這樣一個對她曾經深深用了心的男人,她將說出口的要求,過于殘忍。
「嘿,沈莫語,有話直說好嗎?我是個大男人了,天榻下來都承受得了。」張樺看出她的猶豫,把手伸過桌面握住她的一只手。「都已經鼓起勇氣找我出來了,怎麼可以不再多拿出一點勇氣,把想說的話給說出來呢?要幫不幫我自己決定,你不必對我負責任的。」
沈莫語點點頭再點點頭。「我……必須找個人結婚,你可以娶我嗎?是真結婚,可是不是真的那種結婚,我的意思是說,我只是需要有一個人可以假裝是我的丈夫,但不必真的做丈夫該做的那些事,雖然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很可笑,很像在拍電影,可是……」
「好。」
嗄?沈莫語愣愣的看著他。
「我說好,我娶你。」張樺笑笑的望住她。這是他曾經連夢里都在奢望的事,完全不需要考慮。
有沒有人這樣爽快的啊?她說的是結婚,可不是問他要不要跟她去看電影耶。
「可是,你得答應保護我的人身安全。」張樺見她傻傻地看著他,微笑的又補上一句。
他喜歡沈莫語,可以跟她結婚,就算是假的,他也很樂意。
最重要的,是可以把大學時代就囂張得要死的蘭某人給氣死,暗得內傷……光這一點,這個婚就結得很夠本了。
「你不問我為什麼一定要找人結婚嗎?」
「你想告訴我嗎?」
沈莫語看著他,搖搖頭。「如果可以不說的話。」
張樺笑笑,大掌又粗魯的去揉亂她的發。「不想說就別說了,你找上我是對的,我爸媽都不在台灣,婚禮可以小而美,甚至不必驚動老人家,這樣以後可以省一點麻煩,對吧?」
沈莫語點點頭,對于張樺可以如此爽快的答應娶她,讓她心上一顆大石稍稍放下了些。
接下來,只要過了蘭風那一關,就大事底定了。
台灣蘭家大宅,現在只有蘭風這個主子,蘭老爺和蘭夫人都在美國,連蘭風這主子也都是偶爾才會在家,因此只請了一個管家光叔上上下下照看著大房子,司機則是蘭風的隨身保鏢兼助理麥克,每當蘭風人在台灣時,這大宅才多了些許人氣,因為光跟著蘭風飛東飛西的保鏢就有七、八個。
沈莫語很少踏進蘭家大宅,因為這麼大的房子之于她,只有更顯得孤單,它甚至還代表著一股她曾經厭惡過的勢力,是它把她的蘭風帶走了,一去六年。因此,當初蘭風要設立台北莫蘭時,她才堅持不要住進這里。
今天,她卻帶了一個男人上門拜訪。
蘭風剛起床,身上只穿著一件寬大的白色睡袍,十分慵懶的躺在後花園里曬太陽,露在睡袍外的兩只小腿毛茸茸地,十分性感,不過,這當然比不上他那張絕美無儔的俊顏那般引人注目,尤其是此刻,他狹長美眸在午後的光影之下半眯著,詭魅而顯得些許妖艷。
他看著沈莫語的手挽著另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朝他走過來時,她還不時仰起臉對那男人露出嬌羞迷人的笑,像是故意在向他炫耀似的,刺目得緊。
一旁的桌幾上擺著誘人的食物,各式水果和切成小三角型的蝦排起司蔬菜三明治,還有一杯現榨柳橙汁,一個剛煎好的蛋和一片火腿。
蘭風看見來人沒有起身招呼,反而伸手抓了一個三明治入口,又很不優雅的灌了一大口果汁——他有預感他必須趕快儲備一些能量,免得等一下要揍人時沒力氣,反倒弄傷自己的手。
「蘭風,這位是張樺,你還記得嗎?他是我們大學的學長——」
「忘了。這種不出色又平凡得要命的名字跟人物,我怎麼可能會記得?」蘭風冷冷地打斷沈莫語的介紹。「你就直接說重點吧,我還在用餐呢,你應該很清楚,我肚子餓時脾氣通常不太好。」
「蘭風,你……」沈莫語對他無禮的態度有點生氣,正想表達自己的抗議,一只手卻伸過來握住了她,她抬眸,對上的是張樺毫無芥蒂且爽朗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