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柔並濟 第23頁

余老夫人氣得險險暈過去!「你為了她……你為了她……」話都講不完整。

孫子無論私下或公開,從來沒忤逆過她!一定是這個菲律賓女人下的符水。

余克儉直視著祖母,語氣輕柔而充滿危險。

「女乃女乃,我願意做一切讓您開心的事,但,這不包括讓您為難我身旁的人。」

「你想讓我開心,就把這個女人交給警方處理。」余老夫人大喝。

「如何讓您開心是我和您的事,我的婚事則是我和衣絲碧的事,與您並不相干。」他冷聲指出。

孫子並不打算听她的,老夫人突然了悟。即使有依從她的時候,也只是他恰好打算如此做而已,最終他仍然要主宰自己的人生。

「那剩下來的一千萬呢?這個女人弄到哪里去了?」老人家換個方向,發動第二波攻擊。

「您想知道那一千萬上哪兒去了嗎?」余克儉綻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傾身在老人家耳畔說了一個名字。

余老夫人臉色大變,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你說什麼?他……怎麼可能……」

「女乃女乃,這些事讓我來處理,您不用擔心。」

「可是……為什麼……」老人家心緒紛亂,仍然理不出一個頭緒。

無助的神情讓他嚴苛的心柔軟了。

余克儉輕嘆一聲,松開了懷中的人兒,上前擁住老人。

「這里不是談話的地方,晚些兒我一定全盤告訴您,好嗎?」

頰下的胸膛,不知何時,已經從當年那個黃瘦病弱的男孩,變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余老夫人心頭一酸,老淚幾乎泛濫出來。

「女乃女乃,您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相信您會愛惜我,顧惜我的快樂和福祉,勝于世界上的一切,我也是一樣的心情。」他松開老人家,直直望進地眼底。

「那人勒索你嗎?」老夫人以低到只有兩人听見的音量輕問他。「如果是,你告訴我,女乃女乃一定不放過他!」

罷剛他才在眾人面前忤逆過她,轉眼間她對自己的關懷就超過怒火了,

這位老婦人,是真心疼愛著自己的,余克儉輕慰地拍拍她。

也因此,該豎立的原則他必須標明,為了長遠相處之計。

他向身後的衣絲碧伸出手。她雖然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仍然依言走上前。

「女乃女乃,我還要開會,您帶衣絲碧先回家吧!一切等回到家里再說。」他的嘴角掛著笑,眼中寫著百岳難撼的氣勢。

「衣絲碧是我打算牽手共度人生的女孩,我把她交給您了。我信賴您遠超過任何人,您會好好照顧她的吧?」

在場的人全部愣住。

他他他……他要把自己的女人扔給大白鯊,有有有……有沒有搞錯啊?

定力差一點的單芊晶差點就要爆跳起來了。恕儀及時把她拉住,使了個眼色要她安靜。

余老夫人震懾于孫子的眼光,無法轉移。

這是他對衣絲碧的偏袒,為愛人撐腰,對老夫人的專制加以反叛。數位旁觀者同時想。

只有三個當事人明白。

每個人都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這是他一貫的哲學。事情會弄到這個難堪的地步,是老人家一手造成的。

面對您自己造成的錯誤!他在說。

您值不值得我的信任?他在問。

衣絲碧仰首望著他。這樣懷柔的姿態,鋼鐵般的意志,挺立不拔的心性,這樣一個剛柔並濟的男人呵……

她的胸中霎時盈滿了驕傲。

堅定地,她也直視老人家,過去那總是不散的敬畏感,轉瞬間無影無蹤。她不再是一個膽小表,她和他一樣勇敢。

她要匹配得上他!

面對身前兩雙凜然直觀的眸,余老夫人一個恍惚,仿佛看見兩個人的臉重疊在一起。此到,這女孩的神情,竟然像極了孫子……

她驀地頹軟下來,轉過身去、

「走吧。」

衣絲碧一愣。真的?自己沒有听錯?

余克儉輕撫她臉頰,她頓時領悟。

他的堅持贏了!他們贏了!她綻出清朗的笑靨,深深望進他無痕的眸底。

「我和老夫人,先回山上等你。」

***

為什麼沒有雷電交加呢?為什麼沒有傾盆大雨呢?世界應該一片漆黑,天幕應該降下一陣冰雹才對,窗外卻如此祥和。

五月的風不會嘆息,樹葉間篩落的光線不會迷蒙,微啟的窗縫甚至捎進野姜花的甜香。

為什麼呢?書房內,明明已經是山雨欲來風滿樓。

沙發區,祖孫兩人隔著一張桌、一盤棋,靜靜對視。衣絲碧偎坐在他身畔,被沉重的氣氛壓得不敢作聲。

葉二叔父子倆被要求坐在另外一個角落,可以听見他們在談什麼,卻無法參與談活。

「你給我說清楚,那個鐘濤,為什麼會和你們扯上關系?」余老夫人開門見山,絲毫不打馬虎眼。

鐘濤,那個當年綁架他,讓他從此必須殘病餅一生的人。

他並不正面回答,反而牽扯出另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

「女乃女乃,我很少听你提起我母親,你跟我說說她的事吧!」

「你媽媽在你四歲那年就過世了,坦白說,我也來不及和她多熟悉。」余老夫人花白的眉毛立時皺起。「這些事與金濤有什麼關系?」

他不答反問︰「爸爸當初為什麼會娶她?」

「她外公和你爺爺是軍中的同袍,大人們介紹小兩口認識,談夠戀愛自然就結婚了。」

「戀愛?」他審視桌上的棋盤。「但是我听說,爸當時另外有一位交往中的女朋友。」

「那個女人家世不清白,父親是道上的小混混,你爸爸哪能跟她認真?」

「女乃女乃見過她?」

「你爸爸曾經想帶她回來吃飯,我和你爺爺不肯!明明是門不當戶不對,有什麼好見的?」老女乃女乃瞪他一眼。「你別想替你爸爸出頭,後來是你爸爸認識了你媽媽,自個兒愛上了她,願意結婚的,我們可沒強迫他。」

「女乃女乃,當初你應該見那個女人的。」他把棋子一一排列好。

「為什麼?」

「那麼,你就會知道她是誰了。」

「呃……阿儉……」葉二叔擦了擦油禿禿的前額想插話。

老夫人殺過一記制止的利芒。

「她是誰又有什麼重要的?你為何盡苞我提這些莫名其妙的舊人?」

「她叫做鐘秀。」

「鐘……」老夫人瞪大眼眸。

「她就是鐘禱的義妹,鐘禱被她父親收養之後,兩個人一起長大,情如兄妹。」他輕聲加了一句,「她,同時也是二叔的前妻。」

老人家倒抽一口冷氣。

「什麼……她為了進我們余家門,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當年兒子娶了媳婦不久,葉老二也結婚了,賀客們直說是雙喜臨門,而她,只因為葉老二的婚事與她這一支沒有太大關聯,也就沒有對他的新婚妻子多加注意。

後來發生了綁架勒贖的事,她千百次的後悔自己的輕忽……原來,那個女人,竟然先後攀上余家嫡庶兩名子弟。

「她嫁給二叔的時候,已經懷有身孕了。」他投下第二顆炸彈。

余老夫人霍然站起身。「你說什麼?」

葉二叔在另一端拼命冒熱汗了。

「二叔從頭到尾都知情,鐘秀找上他的時候,哀哀求告。二叔很清楚,在當時的保守風氣里,一個女人未婚生子需要承受多大壓力。您說他濫好人也好,說他笨也罷,總之他就是娶了她。」他仿如未見二叔的窘迫,冷靜地往下迫進。

「你是想告訴我,恢宏是……」老夫人細思片刻,立刻否決自己的想法。「不對,時間不對!」

「時間當然不對,恢宏是兩、三年後出生的,不是當年她肚里那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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