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找苦吃 第24頁

太荒謬了吧!那只是一個平常的鄉野傳奇而已……

她忽然想起「南」的版本世界上有九個轉世木盒,七星死士一人一只。莫非,這兩只木盒正是故事中的轉世盒?

她的腦中跳動著一堆問號,每一個問題都在她的耳畔大叫,要求得到答案,卻沒有一個問號有解。

她拿起「天璇盒」翻看,構造看似與「瑤光盒」相同,又是一只打不開的悶葫蘆。

她氣憤的雙手各握住一端,打算用力搖到盒關節松月兌為止。說也奇怪,她兩只手才剛剛上去,盒子內傳來輕微但清楚的滴答聲,下一秒鐘,盒蓋自動「啪」地彈開。

「咦?見鬼了!」她大叫。

為什麼「瑤光盒」對她沒反應,「天璇盒」就有?

好奇心戰勝一切,可可慢慢掀開盒蓋。

里頭幾乎是實心的,正中央有個兩公分見方的小凹洞,其中有一層硬硬、黑黑的東西,瞧來有點像顏料干掉的感覺。顏料的分量並不多,看起來很像沒清干淨的余漬。她又仔細端詳一番,發現其實里頭並非實心,而是用另一個同質料的面板把底下的機關蓋住,只露出那兩公分的凹陷。

她用手去扳,面板動也不動。她更用力去敲敲看,指甲不慎卡到縫里,她用力一抽。

「噢!」好痛,指甲斷掉了,斷得太靠近指肉,尖端已微微滲出血絲。

她用力甩一甩,不痛不痛,吹一吹就好。自我安慰完畢,她又轉頭研究這只木盒。一拿一放之間,滲血的指尖觸到凹陷處,踫到那層干掉的深褐色顏料。

敝事發生了!

原本已干硬的物質,突然在她的指尖下變軟,變軟,變軟。軟到最後,已經不像固態物體了!

那暗紅的色澤,帶有腥味的味道……這,這分明是血嘛!是一團干掉的血啊!為什麼又會濕回來呢?

她無暇細想,一道明亮刺眼的強光陡然從凹陷處迸放出來。

「啊——」可可捂著眼楮大叫。

下一瞬間,一道白影從她的頭頂百會穴迸出來,被吸入耀眼的強光里。

第八章

「喝——」瑤光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窗外的星光稀微,她的臉色暗淡得如同星往一般。身旁的德睿立刻被驚醒,也隨之坐起身。

「怎麼了?」他的俊臉上仍帶著困意,聲音微微沙啞。

「我……我……」瑤光顫著嗓音,緊緊捧住額頭。

德睿將她抱進懷里,按撫著她的太陽穴。「怎麼回事,你頭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好疼……」她低聲輕喃,緊閉的長睫在眼下形成扇形的暗影。

「忍著點,我幫你拿幾顆阿斯匹靈來。」他顧不得赤果的胸膛暴露在冷空氣下,翻身就想下床。

「不……」瑤光虛弱的挽住他。「電話……給我……拜托……」

「你要叫醫生嗎?把號碼告訴我,我替你撥。」德睿扶著她安躺回枕頭上。

瑤光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冷汗在額角一顆顆地凝聚,連嘴唇都沒有一絲血色,他心疼的吻吻她的印堂。

瑤光——瑤光——

救我,瑤光——

「不……不是。」她勉強眨開眼瞼,「可可……可可出事了,我得打給她。」

德睿的眉頭鎖攏了。「你怎麼知道?」

「我……我就是知道。求求你,把電話給我。」她深呼吸幾下,虛弱的懇求他。

這種靈質的疼痛,她只在生與死之際體味過,這是由她的生死寶盒傳來的靈體震撼。

她今生的時辰未到,現下突然發生驟變,只有一個解釋︰就是「瑤光盒」感應到另一只盒子的異狀。

轉世寶盆彼此互相感應,互通聲息,而距離瑤光盒最近的盒體,就是「天璇」了。因此,可可必定出了事。

她不明白。當天璇前世放棄魂魄移轉之際,那只寶盒已失去所有靈動能力,木盒中的鮮血也已硬涸。她將它帶在身邊,只是為了將盒子歸回原主。而今,它又為何在百年之後「復活」了?

是可可做了什麼,讓它感應到主人的靈體,自動破開結界嗎?

無論如何,寶盒散放的訊息如此紛亂強大,一定是出了意外。她必須盡快趕回去!

「瑤光,那太荒謬了。」他平靜的坐在床側,試著讓她听進一點道理。「日有所思,夜有所感。你白日里無時不記掛著可可,剛剛一定是做了惡夢,才會身體不適。你只要服一顆止痛藥,明天早上睡醒就沒事了。」

可可,又是可可,在她心中就只有可可嗎?若非他們這幾天來的耳鬢廝磨,濃情蜜意,他真要懷疑她和可可是否有不尋常的關系了。

「不!可可一定出事了,我感應得到。」她貼在他胸前的雙手在發抖。

「我是她的親哥哥,我都沒有什麼特殊感覺,你又怎能感應得到?」他從不相信那些心電感應、亂七八糟的東西。看在老天的份上,現在是二十世紀末!人類隨時會移民火星了!

「因為她是我的姐姐!」瑤光抖顫著語音輕喊。

一陣沉默籠罩在兩人之間。

窗外,小林里的松濤颯颯,寒風寂寂。

瑤光——呼喚越來越殷切,一聲催著一聲,其中混合著風鳴。

夜太黑,風在哭……

瑤光——

她的名字融在風哭人號之中,淒厲得猶似地獄亡靈催魂。

她的嬌軀晃了晃,勉力支撐住自己。

「你的姐姐?」他慢慢的、一字一字的問,陰沉凝重的神情讓人喘不過氣息。

淚水,那潛藏在心底多年,累積不知多深、多高的痛楚,終于潰堤。她輕捂著唇,任淚水滑落臉頰,無法自己,柔柔嗓音像飄忽不定的魂魄,輕輕訴說那纏綿了千年的愛恨糾葛。

「你懂了嗎?那都是真的,我所說的鄉野奇談,都是真的。」她幽茫的臉上除了淚水,沒有表情,卻更顯出深沉的悲傷。「可可和我已經當了近千年的姐妹。一千年前,主人無法自拔的愛上她,娶了她,帶給她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橫死……你知道眼睜睜看著至親流血至死,是什麼樣的情況嗎?風哭得那樣淒厲,聲聲在夢里催著你,責怪你——為什麼救不了我?為什麼救不了我……」

她緊捂著唇,無法說出聲。

德睿將她緊緊擁在懷里,吻去她的清淚,撫去她的傷悲。

「你想說服我,你已經是個存活千年的……靈魂?」他忽然不知道該用何種名詞。千年老妖?天下再不會有比瑤光更年輕貌美的老妖了!「而可可是那位威成王的新寵?」

這太荒謬了?

「可可和他相識那一世,他已不是威成王,而是西夏的仁宗皇帝。」她拭去淚水,勉強恢復一點平靜。「我和可可,分別被那一代的‘瑤光’和‘天璇’收養,待他們百年之後,我們姐妹和其他五人,承下世襲的‘七星’之位;也就是在這一世,仁宗將轉世寶盆交與七星,開始了我們的永恆之旅。」

「也就是那七星死士?」

「‘七星’必須誓死保護主人和主母!主人在水里,我們就在水里;主人在火里,我們也在火里。」她輕輕頷首。

愚忠!德睿在心里嗤道。他們西方人也講忠孝節義,不過要看時間,看情況,看場合;中國人那套古老迂腐的標準,他完全無法理解。

什麼「為主子效死」,什麼「犧牲小我」,簡直荒謬無比!在他眼中,每一條生命都是珍貴的,沒有誰應該為誰而死。

難就難在于,瑤光卻是如此認定的。她活在如此的教條下——據她的說法——將近一千年。這種舍生忘死的觀念,已經根植在她的心底,幾乎無人能搖撼。而她的性子又死心眼得很,平時和順歸和順,一旦認定了某件事,不會輕易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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