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愛那麼多 第15頁

「好,我答應你,那你也要答應,屆時準備一些小東西讓我放在藝廊里賣。」「難怪你這麼急著征詢我的同意,原來是想揩油來著。」他裝出一臉酸溜溜的表情。「知道了,我打造一些小發簪、小手環給妳,義務贊助,總行了吧?」

「耶!」她舉高手臂歡呼,高興的重重親了他好幾下。「我現在就下山告訴史考特,他是負責申請攤位的。」

「喂……」裴海話還沒說完,他的小鳥兒已經飛出去了。

真是!他心里直犯嘀咕。好歹也溫存一下再走吧!

***有了裴海的同意和贊助後,池淨全心投入慶典上。

春耕慶典是德布罕鎮一年一度的盛事,也是賺取臂光收入的重心,共歷時二十六天,每隔五天就有一個主題性的活動。它比普通搭個帳棚、擺擺攤位的園游會更正式,主辦單位將活動中心隔成獨立的空間,每間都是一個精巧的小店面。

由于本地的山林田野風光明媚,經常有藝文界人士前來小棲一番,擷取靈感,所以流浪畫家的蹤影時時可見。偶爾在街上轉個角或繞條小巷,都能發掘令人激賞的田野派作品。池淨便是想趁這次的小辨模展示會,觀察本鎮的藝術生態環境。倘若可能,她說不定能在鎮中心經營一間專業藝廊。

萬事起頭難。

史考特那些藝術家空有熱心,卻缺乏組織力。所幸她在藝廊服務過一段時間,知道要布置起臨時店面需要哪些設備。而且她是存著投石問路的念頭,求好心切,當然更不願以玩票性的心態來等閑試之。

于焉,人生地不熟的她負責規畫和發號施令,史考特等人便負責把她需要的道具收集起來。

每天雖然忙碌得像顆陀螺,比起前陣子無所事事的到處閑晃,卻感覺有意義多了。由于史考特他們的經費有限,而她為了不傷他們的自尊心,也只付出等值的金額,于是所有敲敲打打的工程都要自己DIY。

她忙得越快樂,逗留在鎮上的時間就越長,回家的時間也越晚,只能盡量趕在裴海結束工作之前抵家門。

有幾次她才剛跨入門檻,裴海也正好熄燈步出工作室,兩人在客廳里踫個正著。「忙到這麼晚?」裴海皺眉的望了望牆上的掛鐘。

「我們今天去選焙展示櫃的材料,順便刷掉牆上的舊油漆。」她連忙解釋。「你吃過了嗎?」

「正要吃。」他簡潔的回道。

池淨看得出他臉有不豫之色,只得說︰「我明天不會再這麼晚回來了。」听到她的保證,裴海的臉色才稍稍開霽。

然而,隨著幾次正好撞見她進門後,他的微詞多了起來。

「你到底在忙些什麼?每回離開工作室出來散散心,都看不到妳,整間屋子空洞洞的。」他抱怨。「妳一下山,不到夜里都不回來的嗎?」

「店里今天開始釘制展示櫃,我留下來幫手……」她起初真的有些心虛,總覺得好象沒善盡妻子的責任。「而且我也不曉得你何時會出來散散心啊!如果我事先能預料,那段時間當然盡量留在家里陪你。」

「難道我想見自己的老婆,還得先排時間表?」他不悅的擰起眉,轉身進浴室洗澡。當晚他們的繾綣草草結束,他翻過身去背對著她,她難過了一整夜。

有一次他提早收工,而她還沒回家。半個小時後她進了門,一眼就看見他坐在沙發上等候,整張雷公臉黑的像無錫煤炭。

「你今天怎地這麼早休息?」她帶點兒不安的問。

「妳今天怎地這麼晚回來?」他丟回去同款同式的問題。

「呃,我本來就都這個時候進門,是你早了。」她不禁覺得委屈。

裴海的臉色更難看了。「妳是說,妳本來就都『這麼晚』回來?」

「現在才九點半,你自己平時不到十一點是不離開工作室的。」她把手提袋丟進沙發里。

「我在做正經的工作,妳只是去辦個園游會的小攤位而已,如何相提並論?」他的濃眉仍然揪得死緊。

池淨忍住回嘴的沖動。

「裴海,我們不要一踫面就吵架好不好?」她無奈的望著他。

「那你就天天準時回家,我這個要求算過分嗎?」他低吼。

「你自己也不是天天準時下工啊!」

「就因為我下工的時間晚,我們相處的時間更少。妳如果也跟著晚,我們每天只能在睡覺前才踫得著面了。」

她疲憊的嘆了口氣,不想提醒他,即使她天天守在家里,他們仍然只能在睡覺前、他工作完之後才踫得著面。

「我盡量不再遲歸,好嗎?」她采取息事寧人的態度。

裴海頓了一頓,二話不說,轉進浴室里洗沐。

當天晚上,他沒有向她求歡。她又傷心了一夜。

其實,池淨也覺得很委屈。以前她終日無所事事,伴他、等他,陪了好幾個月也沒有怨言。可是他只等了她幾次,就怨聲載道。

她知道他很不滿兩人的相處時間變少。

以前都是她陪著他進工作室里。他雕鏤蠟胎,她看書寫字。他已經習慣了只要手邊的工作一放下,轉頭就能看到她,親她吻她,甚或廝磨溫存。

兩人才新婚四個月多,他的想望原也無可厚非。但,他不能要求她放下一切,天天陪著他啊!她也希望擁有自己的生活,以及一個獨立自主的空間。

某個周日,他沒上工,她也乖乖待在家里陪他。兩人一起听音樂,散步,吃著老鄧烘烤的小餅干,講幾句體己的話,耳鬢廝磨一番,幸福寧馨的感覺彷如回到了昔時。他很罕得的主動問起店面的裝潢進度。

「木工的部分大致上完成了,全是我們幾個臭皮匠一手包辦的呢!等明天裝上投射燈,再粉刷一下牆壁,應該就大功合成。」趁著他心情很好,她主動提議道︰「不然你明天撥出半天的空檔,跟我一起下山看看。」

「好啊。」他爽快的答應了。「不過我習慣先工作幾個小時才休息,所以你先下山吧!我接近中午的時候過去與妳會合,還可以一起吃個飯。」

棒天,池淨透早便匆匆下山。

周六選焙好的燈具九點整就會送來,她得趕去簽收及付錢。史考特和杰瑞兩個大男人利用周末,仔細惡補了好幾本「電氣大全」,打算親自動手牽線、裝燈,讓她崇拜一下。

到了十一點,兩個男孩心性的男人姍姍來遲。

「Jane,妳今天坐在牆角納涼就好,一切看我們的。」史考特向她拍拍胸脯保證。池淨笑著看他耍猴戲。褐發碧眼的史考特今年二十八歲,來自蘇格蘭,擅長于人物肖像。他長得細瘦修長,很有幾分飄逸的味道。尤其講起話來帶著濃濃的高地口音,更添幾分異鄉游子的風味。德布罕鎮好些位年輕少女迷他迷得半死,但只迷他的人,他的畫銷路仍然普普通通。

某個角度的他很有一點裴海的味道。

當然,裴海瀟灑拓拔的男性魅力則是他比不上的,那是經過時間淬煉,圓熟天成的自然魅力。

並非她為妻的老王賣瓜,盡避裴海是東方人,他的磁性連白種女人都無法抗拒。他的五官輪廓夠俊美,體格夠挺拔,渾身透出狂傲不羈的調調。在洛杉磯時,她曾陪同他出席一些餐會,她認得出那些女人看他的眼神。如果她沒有站在身邊,而裴海又落單的話,那些女人早撕了他。

史考特大概再磨個幾年,味道才會出來。

「對了,杰瑞呢?剛剛不是還見他忙里忙外的,現在怎地不見了?」她忽然想到。史考特漫不經心的瞄一眼手表,眼楮又盯回「電氣大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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