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愛那麼多 第16頁

「十二點了,他去海倫家教的學生家里接她。今天未來的老丈人要請他們吃中飯。」他的右手在牆上畫來畫去,仿真電線的走勢。「你餓了嗎?待會兒的午餐算我的。」池淨遲疑的瞥了眼腕表。「不用了,我在等我先生,他說好了要和我共進午餐,你要一起來嗎?」

史考特驀地放下書本,聳著眉心盯向她。

「妳丈夫也要過來?那個頂頂有名的大藝術家,裴海?」字面上雖然很恭維,語意卻藏著一股擺月兌不掉的酸味。

「噯。」池淨心里雖然不舒服,但沒有挑明了說。依據她的經驗,很多不得志的藝術家遇到成名大師,都會有類似的瑜亮情節,盡避兩人專研的是全然相異的領域。史考特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口氣太著于形跡,干笑了兩聲。

「妳是知道我們這些無名小卒的。只要一听見大師的名頭,心里就先矮了半截。」頓了一頓,他又半開玩笑的接著問︰「我說珍啊!你老公整天和刀光劍影為舞,妳不怕他哪天睡覺夢游,提起一柄開山刀隨手一撩,妳的腦袋瓜子不保?」

越說越離譜了!她凝蹙起眉心,這次不搭腔。

「算了,我還是不說話比較好,以免動輒得咎。我們這種窮酸畫家見過的大場面不多,器度自然比不上令夫婿。」史考特顯得有點不是滋味。「無論如何,祝你和『裴』先生用餐愉快。」

他發「裴」的音彷佛在說「呸」。

「史考特!」饒是她的性子恬柔溫順,心下也不免動了氣。

叩叩。門口響起指節輕扣木框的敲擊聲。

她側眸一看,裴海!他正站在出入口,兩手環抱在胸前,一邊肩膀斜靠著門框,意態閑適而瀟灑。

「我還以為你忘了我們的午餐之約。」她無法掩飾見到丈夫的喜悅。一抹嬌紅慢慢泛上女敕頰,兩汪水眸亮著波光。

裴海微微一笑,向她勾勾手指頭。當她走到他身前時,他挺起腰軀,輕握著她的下顎,完全罔顧史考特的在場,俯首印上深深的、深深的一吻。他的舌探進她的芳唇里,和她的舌尖熾熱的交纏。

當這個吻結束時,池淨兩頰更加潮紅艷麗,完全不敢望向史考特的方向。「你別鬧了。」她羞赧的拍他胸膛一下。「我來幫兩位介紹,這位是我的朋友,史考特;這是我的丈夫,裴海。」

「幸會。」裴海淡淡打了聲招呼,主動伸出手。

史考特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以「一陣青一陣白」來形容絕對不為過。

「您好。」他轉過身去整理工具箱,避開池淨迷惑的眼神,也順勢避開了朝他伸出來的那只手。「珍,妳先去吃飯吧!店面我看著就好。」

池淨又蹙起眉心。這大男生今天實在很沒禮貌!她回眸偷瞄丈夫,裴海也是個脾氣大、姿態高的人,希望不會惹他不悅才好。

「我們走吧!我在『喬其安諾』訂好位子了。」裴海非但不生氣,綻露的笑意中還隱藏著「得逞」的志高意滿。

「喬其安諾」是鎮上最高級的意大利餐廳,逾時不候的。池淨回頭再看看史考特,才挽著丈夫離去。

席間,女侍一一替兩人上菜,她隔著餐桌中央的白玫瑰,打量對面的丈夫。「你心情不好?」

「為什麼這麼問?」裴海若無其事的把一匙海鮮千層面送進嘴里。

「你是不是听到史考特的那些話?」她幾乎敢肯定他一定听見了。

「為了他的幾句話而心情不好?妳也太小看我而高估他了。」裴海掀了掀軒眉,似笑非笑的。

「那你在氣些什麼?」她就是感覺他不太對勁。

裴海又是搖頭嘆氣,很懷疑她明明有顆玲瓏玻璃心,怎麼變得如此遲頓。難道她從來不照鏡子嗎?

「我很不爽他對妳有非分之想,偏偏妳這丫頭還傻楞楞的,一點兒也沒發現。」被他一說,池淨還真的楞了。

「不……不會吧!」她手足無措的放下餐具。「史考特只是一個志同道合的朋友,而且……而且……雖然他年紀比我大,心智成熟度卻比我小,我一直當他是弟弟呢!」「半路認親人也得對方願意配合。」他淡淡的道,繼續用餐。「依我看,史考特確實很樂意和妳聯親,但絕對不是『姊弟』或『兄妹』的關系。」

「不會吧!應該不會吧?」她還是不相信,翻來覆去只有這句話。

裴海放下湯匙,拿起餐巾拭了拭嘴角,再啜了一口冰水。

「隨妳。」他透過玻璃杯凌厲的盯著她。「從現在開始,我不要你單獨和他相處,妳不是說還有另外兩個人嗎?」

「海倫的父親今天請吃飯,杰瑞先去接她了。」她繼續自言自語。「不可能吧?史考特知道我已經結了婚,應該不會啊!」

直到當天夜里,她猶在自我懷疑。

接下來幾日,裴海放下所有工作,天天出現在店里,陪著她刷牆壁,釘釘子,當搬運工。

史考特這種毛頭小子當然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威脅性,他也壓根兒沒放在眼里。只是,他對她的佔有欲素來很強,如今知曉有人在覬覦心愛的老婆,當然更不可能讓對方有機會跟她獨處。

池淨一直很納悶。書上說,強烈的佔有欲通常源于不安全感。越覺得不安全,就越想佔有;一旦佔有,就越想緊扣著不放手。

她已嫁給了他,跟著他山水天涯,對他也一往情深,從不曾偏望任何人,他為何會有如許強烈的不安全感?

而史考特也妙。只要裴海一出現,他就走。若非借故買東西,就是宣稱去散步找靈感。總之,他絕對不跟裴海同處一室。對于他們夫妻倆不經意間展現的親昵,采眼不見為淨的哲學。

從他顯而易見的反應,池淨明白了。

答案是,真的會!

***「明天就是慶典了。」那天夜里,裴海從浴室里走出來,濕漉漉的黑發被大毛巾揉亂,看起來格外年輕。

「嗯!」她放下藝術雜志,替他拍松胖胖的大枕頭。「第一天,你會來嗎?」他沒有立刻接腔。「妳要去嗎?」

「當然啊!」池淨訝然睞向他。「我忙了兩、三個禮拜,就為了這次的慶典,怎麼能不去。」

他翻身躺進自己那側,再把她拉到身上來,讓她貼著自己的胸口。

「如果我希望妳別去,讓其它三個人去看店呢?」他定定望進她瞳眸里。「那怎麼可以!」她立刻反對。「我們已經約好兩人一組輪流看店,而且我是和海倫一組,又不是史考特,你擔心太多了。」

「妳認為實際執行起來,妳真的會和海倫一組?」他老實不客氣的告訴她。「用肚皮想也知道,海倫待不了兩個小時就會溜去找她的寶貝杰瑞,丟下妳獨自看店,最後還不是那個閑閑沒事干的史考特晃回來陪妳。」

「這只是你的猜測,又不一定會發生。而且我和你的立場也表明得很清楚了,史考特不可能不識好歹。」池淨挺身坐在他的小骯上,神情與他一樣固執。

「妳為什麼總是把人性想得如此高潔呢?」裴海拿她的性善論很沒辦法。「我已經花了四、五天陪妳耗在那個小攤位上,再也沒有更多時間天天陪你們玩。」「我並未要求你陪我『玩』,而且是你把人性想得太差了。」她翻離他身上,躺回自己床位,背對著他以示抗議。

裴海不把慶典的事當正經讓她挫折感很大。對他來說,她只是在玩玩,然而她卻是很認真的想熟悉小鎮環境,為未來做規畫。

須臾,他的手從背後探過來,滑進睡衣下緣,握住她沁著女性甜香的雪峰。「不然答應我,妳和海倫商量,說你只接早上的班。」他在她耳畔誘惑的低哄。「為什麼?」她回眸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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