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無際的慌亂突然從四面八方圍過來。
"不行,不能慌。"她的手指甲刺進掌心里。"已經到了這步田地,回頭也太晚了。"
黃少貞,振作精神,一個晚上很快就過去了!她暗暗替自己打氣。
一六0二號房位于走廊末端,正好是L型建築物的轉角。這一翼較為短小,只規劃了一間住房。
她瞪著黃銅鑄的"1602"門牌號碼,足足又呆凝了五分鐘,才抬手敲門。
叩叩叩!
房間內,一室闋黑。
銀亮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灑入淡白色的光芒,也浸浴著長椅上盹睡的形影。石藤靖和驀地張開眼楮,就著夜色瞄一眼腕表,時針分針形成大鈍角,指著十點半的位置。
叩叩!另一響輕敲告知他噪聲的來源。
他今晚並沒有預定訪客,即使有,也不可能約在即將入了夜的子時。
叩叩叩!第三次響聲又傳來。石藤靖和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不慎踢倒腳邊的空酒瓶。
懊死!罷才邊忖思公事,邊喝點小酒,竟然不知不覺就喝掉一瓶雪利。他的酒量甚豪,不過在疲憊的催酵下,腦袋已經有點沉重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重新穩住自己,緩緩走上前應門。
一陣酒氣撲鼻而來。
黃少貞的心跳開始失速。門開的一剎那,所有想象忽然惡化成真實的鬼魅,一一朝她沖噬過來。
她即將進入一間烏漆抹黑的斗室,把自己的身體當籌碼,交給一個陌生男人。如果他是個性變態怎辦?
"你是誰?"粗魯的詢問帶異常口音,听起來有點大舌頭。
黃少貞悄悄倒抽了一口氣,好……好剽悍的男人!
她並未見過千草耕治,但是想象中,他應該有著日本人的典型長相,應該是單眼皮,一嘴爛牙,矮小,猥瑣……呃,她承認自己有一點偏見,可是決計想不到,實際上的千草耕治足足有她兩倍大。他的體格結實,肩膀幾乎塞滿整個門框,完全顯露出成熟男人的強壯。她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不能算矮了,卻硬是比他低了一個頭。
而且,他也比他想象中年輕。就她所知,千草耕治即將邁入四字頭,但眼前的男人卻保養得出奇良好,說他不到三十五歲,一定不會有人懷疑。
"我……我……"她的心髒強烈跳動。"我是……"
不該是這樣的,千草耕治應該既猥瑣又,有著豺狼一般的小頭銳面,不該是眼前這個高挺優雅的男子。
他會讓她全身而退嗎?
天!如果這個女人能把嘴巴閉緊,收起那副呆相,她其實長得還不錯。石藤靖和皺眉想道。
她的五官很清麗細致,一對杏眼呈完美的橄欖形,瞳仁水亮水亮的,頗有幾分靈動的氣質。
他的眼光下移,來到嬌軀部分。漸漸的,緩緩的,一抹純男性的興味光芒取代了嚴厲。
嗯……不壞。
黃少貞順著他的眼光往下看了自己一眼,倏然想起今晚的來意。而千草耕治並未使用真實姓名,所以她不能直稱他千草先生。
"我……我是……"她听力擠出性感小野貓式的甜笑。"我是您今夜的伙伴。"
石藤靖和微微咸到失望。原本是那種女人!她的氣質實在不適合在風塵中討生活。不過話說回來,以她的條件,隔不了幾年,應該就能拐到識貨的富商包養她。
"你為什認為我今夜需要伙伴?"他的寬肩斜倚著門框,好整以暇的反問。
"呃?"黃少貞吐不出話。不是他喚"小姐"來的嗎?
低沉的笑聲震蕩開來。"我猜我一定剛入行不久,實在青女敕得可以!"
"您到底請不請我進去?"她有點惱了。原本是測試她來著,害她嚇了一跳,還以為走錯房了。
"嘖嘖嘖,有爪子的。"他側過身子讓開一條小信道。有何不可?這女人想必是原本的房客喚來的。她們只要有生意做,客戶是誰應該沒有太大分別。
黃少貞謹慎地瞄一眼黑蒙蒙的室內。這間房室的擺設與大多數旅館相去不無,特色在于整面的落地門窗,將海港的夜景一覽無遺。
他很不君子,故意橫住大半條路,讓她非得從他身旁擠過去不可。硬跨過去時,兩人的身體無可避免的踫觸到。她隱隱約約听見他滿意的咕噥聲。
石藤靖和關上門的同時。順手點亮台燈。兩盞米黃色的小燈在她身旁晃亮,從他的角度,正好將紗衣下的完美曲線盡收眼底。
這女人簡直是極品!他暗暗贊嘆。憑著清麗動人的臉孔,以及那副曼妙的身段,她足以走入高級社交場合,絲毫不遜于達官顯貴的夫人。可惜啊!造化弄人。
"你正在喝酒?"黃少貞眼光一掃,瞄到地上的空酒瓶。
"放心,對我待會兒的'表現'不會有影響的。"他嘲弄的挑挑眉。"你想來一杯嗎?"
她遲疑了一下。"好的,謝謝。"
或許今晚的第二杯酒下肚,她會麻木得無暇恐懼。
石藤靖和從小酒架上取下一瓶波本,為兩人各斟了一杯。
她呷了一小口,讓酒汁緩緩燒灼食道,呼吸終于平順了一些。
一回眼,看見她靠著床頭櫃坐回床上,兩只手交疊在腦後。襯衫敞開三顆扣子,呈現一大片古銅色的胸口。從他身上迸射出雄性動物的生命力,幾乎像有形的箭,射向她的四肢百骸。
炯炯有神的眼眸清楚顯現他的。奇異的是,他的眼光並不讓她覺得婬邪。
"你打算一整個晚上站在那里嗎?"一抹戲謔加入原先的。
懊死的!他竟然覺得她很好笑。
"你要不要先洗個澡?"她敏銳的感受到自己的嬌小和脆弱,試圖在想出下一步之前爭取到更多時間。
"我已經洗過了。"石藤靖和盡量克制自己別笑出來。這緊張的應召女郎倒也突罕見,她以為他是條子假扮的嗎?
"我……我想洗!"她不由分說,快速閃進浴室把自己反鎖在里面。
喝下第二杯酒真是天大的失策,害她的腦筋混沌沌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褪去衣物,扭開蓮蓬頭,任由嘩啦啦的熱水流遍她全身,希望能恢復一點神智。
沖完澡後,她面臨第二個難題。接下來該怎辦?他們兩個人都知道她進來洗沐,浴後就該提供"服務"了,她怎能再穿回原來的紗衣?
她別無選擇,拉過門後的浴袍披上,盡量把腰間的袍帶打緊。
經過洗手台前,她下意識望著鏡中的自己,本來以為會看見一張臉色蒼白、惶惑驚慌的臉龐,誰知結果大大令她驚愕。
白皙的臉頰因為洗浴而染上淡淡的粉紅,瞳眸泛出汪汪的水意,嬌慵羞怯的神色簡直就像……像她所扮演的角色。
"老天!"她輕聲申吟,前額無助的抵住鏡面。
好不容易加強了心理建設,她回到房內,決定照計劃行事──運用各種可行的方式讓他滿足,她便能成功取得"檢體"。
視力尚未習慣光度的轉換,一陣陣熱突然從她的身旁席卷上來。
"我還以為你打算在里面耗上一整夜。"石藤靖和攔腰抱起佳人,雙雙跌陷進床墊里。
"等一下……"她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含著波本酒味的吻奪走她一切嘗試。
血液以驚人的速度在石藤靖和的體內沸騰。好久了!距離上一次與女人耳鬢磨已經好久好久,他竟然沒發現自己這想念女人的馨香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