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里正好五句。」雙絲快樂地笑眯了眼。
「OK,你負責說。」萌萌不愧為當家之主,三兩下便取得最簡便快捷的傳話系統。
「強強已經從加護病房轉往普通病房,現下他舉目無親,看顧的工作理當交由咱們家負責。至于社工人員日後打算如何安置強強,我們也必須適時的出面表達關心。」果然整整五句。
維箴向後娘投以欽敬景仰的目光。
「你多出來哪兩句?」雙絲感到好奇。
「在檢察官正式將蘇偉翔提起公訴之前,我們應該函請校方針對蘇偉翔犯罪事實展開處置。」她背書似的,念完兩串公式化的句子。
「嗯,這件事情也很重要。」萌萌贊許的點點頭。
「對啊。」維箴立刻得意起來。「雖然言多必失,言少卻往往造成謬誤的產生,所謂盡其所言……」
「閉嘴!」萌萌揉捏著隱隱作痛的額角。「我不反對照顧那個小男孩,然而我們必須依據每個人的‘機能性’分工合作。強強受驚過度,所以身旁相伴幾張熟面孔的確有助于情緒的穩定。」食指瞄準繼姊。「你和範,負責照顧強強住院期間的生活需要。」指尖轉而點向繼母。「你,負責在範忙碌的期間,接替他整頓家內瑣事。至于社工單位的相關的政府事宜,我會請紀漢揚、彭槐安出面協調,我本人則負責調度人手的工作清楚了嗎?」
「清楚。」兩個女人異口同聲。
「散會。」萌萌解月兌的吁了口氣。「高維箴順便叫範進來,我有事情與他商量。」
「汪。」蘇格拉底多興奮哪!樂叫一聲,歡欣彭舞地跳站起來,準備扛起為女主人開路的神聖使命。
既然沒她的事,雙絲翩翩飛進廚房,清點需要補給的糧餉。
維箴的步伐一頓,忽然怯縮起來。「萌萌,你……你找他做什麼?」
這種表現不免讓人聯想到「作賊心虛」的成語。萌萌挑揚一下眉毛,開始思忖老實頭的繼姊瞞了她什麼事。
「反正他做過什麼好事,他自己心里最清楚。」慈禧太後推起漫無邊際的太極拳。
難道……難道萌萌發現了範和她的私情?維箴的玉頰頓時熱辣辣的燒紅。她老妹太精明厲害了,才剛進門一個小時而已,就掌握了最新姿訊,她就知道這種丑聞瞞不過萌萌的耳目。
「其實……這也不全然是範的錯……我也應該負一點責任。」她低著頭,訥訥地替情郎申辯。
萌萌不動聲色的定視繼姊半晌,越看越覺得她頰上的紅雲藏著曖昧,內情若非相當尷尬,維箴哪有可能露出一臉打算鑽進地洞的神情。依據範的前科和劣跡,她不得不將「曖昧內情」與她曾經在維箴房里撞見的「曖昧景象」連成一直線。
先探探口風再說。「唉!兩情相悅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我干涉得太過分,反倒顯得不通人情。」無可奈何的嘆息散入空氣里。
萌萌果然知道了。維箴的臉幾乎貼進胸口,無顏以對江東父老。
「你不要這樣說嘛……」她細如蚊蠅的低鳴。
「反正你們年紀夠大了,翅膀長硬了,懂得保護自己了,再也不需要我跟在旁邊像個老媽子一樣的耳提面命。」萌萌拼命按捺著肚子里強強滾的笑意,臉容依然很厲害的端出無力相。
「不是啦……」她得趕快找人求救去。「範在院子里修剪樹枝,我去叫他進來。」
維箴急急忙忙起身奔往庭院。範,救命啊!虧他還是個大男人,竟然丟下她獨自面對家長的審問,太沒有責任感了!
院落里,彭槐安正站在樹蔭下,有一搭沒一搭的與範孤鴻閑聊。兩個男人嘴里叼了根煙,手上各自拎著一罐啤酒,享受純屬男性的優閑時光,看起來愜意得不得了。
「喂。」她站在後門口,悄聲地朝他勾勾手指頭。
彭槐安站立的角度較容易看見她。
「喏。」他下巴點了點右後方,示意道︰「你那口子在叫你。」
範孤鴻轉頭,觸目所及就是她注冊商標的憂愁神色。
「又發生了什麼大事了?」他喃喃地捻熄煙頭,先抻個懶腰才邁開兩條健美的長腿,緩緩接近她。行至中途,仰首灌一口海尼根,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而上下浮動。
任何女人光看著他都會忍不住垂涎。
「哈羅。」來到門邊正好飯進最後一口啤酒,鋁罐隨手捏扁,呈拋物線準確投擲進室內對角的垃圾桶。他不由分說的將她拉進懷里,鼻子直接埋進她頸項嗅聞著清爽的馨香。
汗味挑逗的徘徊她鼻端。「討厭。」芳心既覺得甜蜜,又想推他遠遠的以示自己的清白。「不要鬧,別人會看見。」
「你理他們!」他仍然一派天塌下來也當被子蓋的浪蕩不羈。
「萌萌知道了。」她羞糗的低語。
「知道什麼?」他實在愛及了她靦腆的可愛模樣。
「知道我們兩個的事。」赤紅色的臉蛋緊盯著他T恤的圖案,根本無法抬頭挺胸。
「我們兩個的什麼事?」他忍不住想逗逗她。
「就是……就是……」維箴捶他胸口。「哎呀!你明知故問。」
「她怎麼會知道?」範故意板起臉也。「一定是你露出口風對不對?」
「我哪有?」她連忙為自己叫屈,然後把適才客廳里的對話一五一十地轉述給他听。
他听完,好笑的翻個白眼,搖頭嘆氣。還說沒有!
「好吧!知道就知道,你緊張什麼?」
「呃……」維箴張口想回答,卻驀地結舌不能言。對啊!緊張什麼?她已經成年,而且萌萌也和紀漢揚不清不楚過了,有什麼好緊張的?!「沒有辦法,」她訥訥的搔搔臉頰,「萌萌只要端出質詢的口氣問話,我都習慣先心虛一下。」
他實在敗給她!
「想不想吃柚子?」昨天他們倆出去采辦中秋節的應節用品,順便挑了幾顆文旦回家。他踅向流理台,抽出鋒利的水果刀,眼尾瞥到餐桌上的禮盒包裝。「提醒我今天晚上帶幾蛋黃酥給強強吃。」
「等一下,萌萌有事找你。」她挽著他往客廳走,臨時又想起一件事。「還有,畫畫的事情我忘了提,待會兒我幫你跟她說說。不過,我沒有把握萌萌會不會交給你哦!因為那些畫作終究是我繼父的遺物,對我們而言具有紀念價值,萌萌願不願意割讓還是一回事。」
「知道了。」範孤鴻的心里已經有了計較。要畫不成,用買的總不會有錯。那個小慈禧精乖伶俐得很只要別要求她做賠本生意,大體上都能夠談判愉快。
其實也莫怪雙絲和維箴視她如畏虎,嚴格說來這兩個女人都欠缺現實生活的行為能力,假若沒有萌萌在一旁穩著,難說現在是否蹲在哪處地下道賣口香糖或玉蘭花。
進了客廳,萌萌正在接听電話,看她一臉不耐煩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紀漢揚又在另一端耳提面命。
「好了啦,知道了。」小慈禧迅速發出懿旨。「剛才交代你的事別忘了幫我留意。就這樣了,我身邊還有事,改天再聊吧!Bye—bye。」
範孤鴻心下惻然。他們三個男人,就屬紀漢揚最苦命,不過人家或許甘之如飴吧。
「維箴說,你有事找我?」他坐進萌萌對面,伸懂開長長的腿。維箴謹慎萬分的落坐在他身旁,不曉得大當家的想如何發落。
「听說你跑到我家服勞役,只為了一幅不值線的假畫?」
出乎她意料,萌萌竟然已截獲情報。她就知道,全世界沒有任何消息瞞得過萌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