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佣正傳 第7頁

「等一下,你還沒吃早餐。」他連忙追上去。

「我不吃蔥。」她回頭對蔥花炒蛋皺眉頭。

他頓了一頓,眼神有點抱歉。「我忘了。」

「沒關系,一餐不吃餓不壞的。」加快速度趕向大門口。

「等一下!家里有沒有車?」

「沒有。」

這麼寒酸?!「你幾點面談完畢?」

「十點多吧,做什麼?」維箴百忙中回眸。

「我待會要出門買點東西和今日晚餐的材料,順便繞過去接你。我不太熟悉台北的道路,你撥個空陪我逛逛。」葉家竟連一部代步工具也無,他必須租一輛回來湊和湊和。

「好,我在校門口等你!」消失。

「等等!」來不及了。

十點多到底是「多」多少?他翻個白眼,回頭繼續干掉第二盤蛋餅。

「嗚……」怯怯的狗鳴聲從廚房角落響起。

他回眸一看,那只狗仗人勢的蠢狗縮在流理台角落,渴望而遲疑的覷著桌上的培根蛋餅。

「餓了?」他挑了挑墨眉,叉起盤中最後一口金黃蛋品。

「汪!汪汪!汪汪汪!」蘇格拉底眼楮一亮,興奮地跑到他腳邊,狗尾巴搖出詆詆諂媚的節奏。

範孤鴻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當著饞涎的小狽狗面前,把蛋餅送進嘴里。

「嗯……好吃!」他暢快的拍拍肚子。

「嗚——」蘇格拉底悻悻然地退下去,不屑的嗤哼一聲,回頭挖掘它平時埋藏的私房骨頭。

蠢狗敗走的路徑引起他的關注。就在通往後院的出入口旁,另有一扇拉攏的門,如今被蘇格拉底拉開,露出直通向地下的樓梯,他這才意識到老宅子另藏一間地窖。

身為正式雇佣,他並不算瞞著主子亂闖的外來客,理所當然有權下去探勘地形。

主意既定,範孤鴻放下空盤,朝地下一樓走去。他伸手推開敝陋的木門,榫頭發出嗄吱嗄吱的怪聲。

「吼——」迅猛的黑影突然從暗里竄出來。優良的運動神經驅使他及時退開兩大步,把腳丫子從蘇格拉底囂張狂妄的嘴下救回來。

「媽的,你真以為我不敢動你?」狗眼看人低。他怒氣沖沖,回頭搜尋一把合適稱手的凶刀。

「汪汪!汪汪汪!」這是蘇格拉底的地盤,仇人休想跨雷池一步。慢著,他在做什麼?範孤鴻陡然凝定一切動作,錯愕地瞠望手中的鍋鏟。他居然窩在庖廚里,和一只高度低于半公尺的笨狗吵架!簡直是自甘墮落,英雄氣短。

範孤鴻郁悶的扔下鐵鏟,離開這個瘋狂的戰場。

他需要找個地方坐下來,喝杯老酒,最好是很大很烈的一杯!

範孤鴻實在是個出色亮眼的男人。從他們倆身旁經過的路人,只要是女性,莫不多投與他幾眼欣賞的眼神,再挑剔的打量走在他身畔的女伴。家人曾經告訴過她,她的外形條件也不差,美艷不足但清秀有余,然而今天下午她所接獲的欽羨,卻遠超過以往的第一天。

維箴的眼角余光瞄向走在身旁的男人。皓日當頭,他戴上墨鏡,露出線條方正的下巴,放任一頭狂野的長發披散在後頸,並未多此一舉的扎綁起來。他整個人放射出強烈鮮明的歐陸格調,充滿海洋的氣息,而且步伐穩定自然,渾然不在意他人的側目。

佛法有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無色無相,方為真諦。話雖如此,真要視他的「男色」為空,翔實需要增加幾十年的修行才做得到。

「進來。」他拉開車輛租賃公司的玻璃門,招呼她閃躲入空調的世界。不久前,他仍對台北的街道地理全然陌生,一個鐘頭之隔,他已掌握了幾條主要干道的方向。現在兩人的行進方向由他來帶路。維箴發現,他是個主控欲強烈的男人,即使處在新環境,也會于最短的時間內模清一切。也因為這樣的性格,當他出現在一個新的場合,即使身旁另有同伴,服務人員也會自動視他為主角,以他為主要的招呼對象。

「先生,請問要租車嗎?」業務員熱誠的迎上前。「您抽根煙。」

「謝謝。」他順手接過香煙,讓對方幫忙點燃。「我想看看你們的車款。」業務員快樂的邀請兩位客戶坐定,以魔術性的手法變出一張車目表,開始滔滔不絕的介紹。

維箴越听越過意不去。她貴為主人,無法提供適當的交通工具,反而讓男佣以私人金錢負擔租車費,實在說不過去。業務人員介紹得口沫橫飛。「我們的收費標準隨時間長短而定,相當合理。不曉得先生預定租幾天?」

「先租一個月吧!」他保守估算,三十天之內買畫的勾當應該搞得定,托長了可就虧本。

業務員的眼楮登時大放光芒。「這款豐田可樂娜是我們最熱門的車種。租用期一個月,算您一千五就好。」「太貴了。」她冷汗涔涔,輕輕拉扯他的衣角。一千五乘以三十天等于四萬五。萌萌願意支付的薪水恐怕連三萬塊都不到呢!他拿什麼付賬?屆時付不出車款,範孤鴻一逃了之,天下無難事,豈不是要連累到她們家出錢了事?太可怕了,非阻止他不可。

「好吧!就這一款,我今天想取車。」範孤鴻無視老板大人的勸告,掏出皮夾。

「你的薪水不夠付的!」維箴挺身而出,防止他將來畏債潛逃。業務員愕然,終于注意到男客身旁的女子。「呃,太太?」

「我不是他太太,我是他的雇主。」維箴不耐煩的糾正。「範先生,我先警告你,在我們家幫佣,一個月能賺三萬塊就要偷笑了,你可別薪水未進口袋就先入不敷出。」

「幫佣?」業務員眼光中的熱誠先去了一半,秀出另一款小車的規格。「不然還有另一款日產MARCH,每天一千塊,比較便宜。」

範孤鴻嗤之以鼻。MARCH光車身就短豐田一截,他可能塞不進駕駛座。

「我的經濟狀況不勞你擔心。」他橫了她一眼,拿出信用卡。

金卡?還有點希望。業務員迅速把豐田的資料換回台面的最上方,笑容依舊燦爛。

「好吧,別怪我沒警告你。」她嘟嘟噥噥的。

兩方人馬簽妥一個月的租約,繳款取車。

他只租一個月的車,雖說此舉可以演繹為三十天後他準備買車,但維箴頗為懷疑這個可能性。想來他只預備打工一個月,賺點外快就走。

男兒志在四方,存夠了錢,自然進發往下一段旅程。範孤鴻臉上清楚標示出豐富的閱歷,不可能把幫佣列為人生目標。這年頭多的是像他這樣的游牧民族,沒有久留意願,也在她的預料之中。

只是,唉!他煮的菜實在很好吃……

第三章

深夜,格格作響的門板敲響恐怖夜的序曲。嗄吱,嗄吱,嗄吱……腳步聲踩踏著地毯,閃入黝暗的房間內,原木地板在地毯下奏出陰森森的節拍。

嗄吱……嗄吱……一步步往隆起一片凸影的床榻逼進。

打橫里,堅實的手腕破繭而出,反手將入侵者壓制在床上。手表的玻璃鏡面反照著月色,在暗夜中畫出一道優雅的弧線。

「啊!」來人嬌呼。

斑維箴?

「你有三更半夜訪仍人房的嗜好嗎?」範孤鴻一骨碌坐起,緊扣住她的雙肩。她若再晚出聲一些,手骨已經被他打折了。

「你好重。」差點被他壓死!維箴扶按住他胸口,努力撐起殘存的自尊心。咦?模起來滑滑的,硬硬的,而且光溜溜的。她看向縴手模觸的地方……

「你……你果睡?」她不可思義的輕喊。

這也好大驚小敝!他撥開額前的劉海,整頭濃發因為睡眠而顯得凌亂,再襯上那臉使壞的笑容,活月兌月兌就是縱橫江湖數十載的海盜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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