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會幫妳安排買主。」他笑。
寧馨嘆了口氣。「假若我要求擁有天上的月亮,你會不會把它摘下來送給我?」
「不曉得,我試試看。」韓偉格笑謔的睨著她嚴肅的俏模樣。「妳想要嗎?」
寧馨泄氣地偎躺回他胸前。「算了。」早八百年前她已放棄試驗這男人的能耐。
沆穩安定的心跳在她耳畔件動著規律的頻律。怦怦、怦怦、怦怦……
他曾經讓多少人如同她這般,聆听著令人覺得安全的心音她忍不住抬眸,以縴指代替眼楮,仔細撫過他俊臉的每一吋。
無論從哪一個角度賞析,韓偉格的容貌都算卓然特出的俊朗。在中國面相學上,高挺的額頭象征智能;兩道又粗又黑的濃眉,以及眉心那豎深切直立的溝紋,在在顯示出面容的主人剛強難屈的性格。他簇密的睫毛比女性更完美出色,寧馨登時有點吃味。頑皮的指尖下游到嘴部,輕輕描繪他優雅卻薄細的輪廓。
听說,薄唇代表無情。
兩片唇突然張開,戲謔地嚙含著她的手指。
他又咬她!他很奇怪,總是不愛規規矩矩地親吻,若非用咬的,就是用舌忝。不過寧馨退一步思量,這男人哪可能講究規矩呢?
「你是誰?」她呢喃出蘊藏了許久的疑惑。
「我還以為妳已經熟透了每一吋的我。」韓偉格低笑,再度調整兩個人的姿勢,方便他在交談的時候淺舐豐潤的嫣唇。
鮮艷的紅潮浮上她的頰側。
「我不是指『那方面』!」她忍不住嗔道。「我是說你--真正的你,你的背景、你的家庭、你的一切。」
韓偉格頓住偷香的動作。俊臉上慵吞吞的表情很容易誤導旁人,以為他正在整理思緒,然而,她卻辨識出在他瞳孔底層回轉的警戒。
外頭那兩頭盂加拉虎常常流露相似的神色。當牠們認為自己受到監視或者威脅,卻又不確定這份外力的介入具有危險性的時候,即會表現出這款若有所思的疏離。
「相信我,妳已經比絕大多數的人都接近真正的我。」他緩緩開口。
「接近?可是我並不認為我們曾經『接近』過。」她有些嘲諷地笑笑。「我常常覺得自己只不過是你的玩具,就像這些昂貴的藝術品一樣。」她比畫向牆上的畫作。「你擁有我們,可是並不珍惜,一旦新鮮感過去了,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轉送給別人,甚至不會感到心疼。」
「妳永遠不會被轉送給別人。」他靜靜反駁。
「當然,一旦成了你的人,一輩子也別想逃開。」寧馨表情冷淡,引述他的口頭禪。韓偉格微微挑高了黑眉,似乎在打量她是否又動了無名郁火。
「告訴我,妳需要什麼?」
「又來了。」她實在煩透了同樣的問題一再重復。為什麼精細如他卻不能明白,即使搜羅了全世界的金銀財寶送到她面前,她也不會心動。
她身上掛著「非賣品」的卷標!
寧馨突然生起躁郁的情緒,猛地跳開他的懷抱。
「不許走!」專橫的臂膀緊緊箝住她。
「你留我干什麼?我想要的東西你永遠給不起。」她硬是想遁離他的掌握。
「妳怎麼知道?」他的反駁也藏著耐人尋味的弦音。「妳從未說出真正想要的東西。」
會嗎?寧馨愕然幽靜下來。他們彼此玩著捉迷藏的游戲,是因為她也拒絕放出真心?
可是,她怎麼能夠?她已經失去了女性的尊嚴和純淨,這顆芳心,是她僅存的唯一。她如何肯定一旦交遞出去,韓偉格會懂得珍惜?
突然間,鐵門敞開一條細縫,飄進一縷尖尖細細的怪聲。
「抱歉,打擾了兩位的閑聊。」
寧馨被第三道人聲驚擾,迷茫的杏眸瞟向聲音的來源處。
「布雷德,滾開。」韓偉格的俊臉升起陰霾。
布雷德(Blade),刀,什麼樣的人會將自己的外號取成一把「刀」?她納悶著。
「不行。」尖細的聲音斷然回絕。「你必須親自走一趟。」
「現在我沒有心情容忍你,立刻離開!」
「那麼你最好開始培養情緒。」尖音頓了一頓。「出事了。」
韓偉格慍怒的表情在短瞬間收斂得無影無綜。「出了什麼事?」
「有人闖入禁地,酋長實踐了他的威脅。」尖音突然猶疑幾秒鐘。「最老的那個失風被擒了去,可能……」
他霍然站起身,臉色瞬閑從陰沉轉變成鐵青。
「妳可以繼續待在這里,或者回寢室。」簡捷地囑咐她一句,他大步踏向門口。
一股不祥的預感蔓延在她四肢百骸,與那天在營區的異樣感受一模一樣。她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心髒卻不由自主加快了速度。
「慢著!是誰出了意外?」寧馨連忙拉住他的衣柚,不曉得自己為何感到如此驚慌。
「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
韓偉格橫瞥她一眼。
「不行!」他獨斷地抽回袍袖,頭也不回地離開。
ΦΦΦ
「是誰出事丁。究竟誰出事了……」寧馨感覺自己像一只被放進鍋子裹的熱帶魚,隱約感覺到整鍋水被人放在火爐上加溫,卻又該死的無法肯定。徒然讓漸次滾沸的水溫折磨得喘不過氣來。
寢室的波斯地毯幾乎被她的踅步踩破了,而她依然只能發出一些無意義的喃喃自語,對于如何澄清目前的迷霧絲毫沒有概念。
頭一遭,她發自內心地憎怒自己受限為禁臠。
「小姐。」青梅端著一盤冰糖果凍,俏生生地踏入女主人的內堂。「韓先生遣人到南洋采買的椰子凍,今天晨閑剛剛送進城,妳想不想嘗嘗鮮?」
「青梅!」她心中一動,急急忙忙搶到小女侍面前。「里那在不在城里?」
「我…我幾個鐘頭前瞧見他陪著先生行色匆匆地出去了,後頭還著一大群人。」小青梅被她突兀的舉動嚇到。
韓偉格的去來往返很少需要勞師動眾的,通常只有一個里那隨行。至此,寧馨加倍確定他趕去處理的「意外」鐵定不單純。
「妳可知道他們上哪兒去?」緊迫盯人的杏眼瞅著怯澀的小女生。
「我也不確定……」青梅囁嚅著。「剛剛听車庫的技師聊起,他們好象朝北邊的沙漠去了。」
北邊!考古隊扎營的地點正巧位于北漠地區。
這個巧合掀起她體內驚心動魄的潮浪。
肯定是考古隊出了意外。
無論如何,務必要經過親自的求證她才能心安,即使事後觸怒韓偉格,她也認了。她必須親赴營區一趟!
可是沒有交通工具,她斷斷無法離開這個綠洲一步。
「青梅,我交給妳的那些車鑰匙、船鑰匙,妳收放在哪里?」她急切地扯著小青梅。
韓偉格送給她的禮物、地契,她向來隨手扔給青梅去打理。
「放在五斗櫃的抽屜裹。」小女生眨巴著水汪汪的眼楮,旁觀女主人粗魯地拉開櫃子,抓出一把BMW的車鑰匙。「小姐……妳要出門呀?」
「嗯。」寧馨沒空和她細談,轉了身疾速奔出房門。
如果問題輕易可以解決,這個當口韓偉格早就回城了。該死!她起碼落後了幾個小時。
「小姐!」青梅眼巴巴地追出去。「漠地里到處是流沙,韓先生交代過,一定要有人陪著妳才能外出的。妳不可以擅自離開呀!」
「別纏著我。」飛煙般的倩影掃掠過門廳,玄關,直接襲向大門右側的庫房。「妳要不就跟上來,否則便留在主宮裹等我回來。」
「我……我……」青梅無助地回望著巍峨殿室,再打量女主人疾奔而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