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契約 第19頁

還是跟上去比較保險!寧願陪著小姐誤蹈險惡的流沙,也好過獨自留守在宮內,承受韓先生的怒氣。

「小姐,等等我!」

ΦΦΦ

整片營區焦毀殘敗的景象令人心驚。

做為奈水間和休閑區的拖車焦黑得瞧不出原本的面目,外接的發電機也燒烤成一團廢鐵。每一具營帳連根被抽出沙地,一道一道割裂得完全無法彌補。

所有的挖掘工具集中在營區中央,目前正接受煉火的洗禮,至于考古隊辛苦了數個月所發現的古物,更甭想安然無恙。

哀鴻遍野,原來就是這等慘烈的景致。

韓偉格的峻顏冷冽到了極點,哼也不哼一聲。

眾位考古隊員呆愣地環視這一地狼藉,不敢相信他們離開營區才短短四個小時而已,前後竟然已產生掀天撤他的動蕩。

「我們昨天挖到一處遺址……很開心……今天特地進城喝香檳慶功……」好好先生小江被突變沖暈了腦袋,語言能力暫時受到剝奪。

才兩百四十分鐘的差別而已!

「有沒有任何人受到傷害?」凜冽的狂風揚起漫天的沙煙,刮起韓偉格的衣裾。他陰狠的嗓腔,銳利程度不下于隱隱割痛的風勢。

「對了,施教授呢?」一名隊員突然回過神,想起自願留守營區的大家長。

「臨出發之前,他提過想到東側的新地點再做一次探勘,或許正好避開歹徒的攻擊。」小江終于恢復正常。

「該死!」韓偉格吹了一聲長哨,靈駿的愛駒嘶鳴著響應,快步從外圍跑到主人身旁。

他翻身上馬,馳向東首的色克加禁地。十來名手下立即跟隨主子的塵煙。考古隊員發現情狀有點變異,無暇細想,各自吆喝了幾聲,跳上越野吉普車,追循大龍頭的方向。

遠遠望向沙漠中心,-管粗大挺直的木柱招引著眾人的眼光。

一行人趕抵目的地,陡然被木柱上的物體抽干了氣息。

施仁道被捆吊在柱身上端,眉眼口鼻嚴重地扭曲紅腫,幾乎分辨不出原來的相貌。木柱下端,數量驚人的石瑰零零散散灑了滿地。

渙散無神的視線投注在遠方,似乎無聲控訴著壯志未酬的遺憾。

投石致死!這是回教徒對于竊盜罪的犯人所栽處的極刑。

「教授……」小江跌跌撞撞下了車,啞然仰望老人的遺體。

考古隊員全部呆住了。

沒有人能夠移動一步,哪怕是張嘴驚叫都成了劇烈耗力的動作。

多年來的師生情誼,舊時相處的欣悅,一幕接著一幕浮現腦際,旋又褪幻成昨日黃花。施教授殉亡了。死了。不會再活轉了。

「教授!」不知是誰突然號哭出聲。淒厲的叫喊震醒了隊員迷茫的心。

「施教授!」淚水奔竄出每雙目眶,大伙兒沒命地跳下車,沖向受盡折辱的大家長腳下。「快把教授放下來!」

赤紅色的狂潮激起韓偉格體內的蠻勁,他面無表情地凝坐在馬背上,只有咬緊的牙關表露出隱藏的震怒。

色克加酋長的攻襲,等于正面挑釁他的威權。

四名手下出發審查禁地周遭是否有理伏,才剛翻過一座沙的,立刻發現另外兩個被捆綁的弟兄。

「韓先生,找到兩名我方的守衛。」四人攙回委頓的殘兵。

咻咻!又狠又準的長鞭將兩名手下的臉孔劃出血痕。

辦事不力的隨從甘願領受責罰,翻身又跌回沙地上。

「發生了什麼事?」他面色鐵青的問。

「色克加一族突然進襲……」其中一名敗將抿了抿干裂迸血的嘴唇。「他們人多,酋長壓制了我們三個,然後對施仁道用刑。他要我們轉告韓先生,姓施的擅闖色克加的禁地,應該處以終極死罪,可是他無意沖犯韓先生,所以……故過我們。」

咻!第三記長鞭打暈了戰戰兢兢的敗將。

韓氏從眾紛紛垂下眼睫,回避主子燙傷人的怒焰。

「里那!」催魂令迸射著絕對的森冷無情。」把這兩個成事不足的廢物送到非洲挖礦,終生不準離開礦坑!」

「是。」里那恭謹地領命。

從營區的方向揚起一陣翻滾的黃煙。BMW跑車的超強引擎旋轉出怒吼,直直沖向色克加禁區。

奧吱一聲,跑車煞停在吉普車旁。玲瓏的嬌影從駕駛座閃出身。

寧馨狂急的視線陡然固定在隊員以及老教授身上,疾速的步伐猛地凝住了。

「怎……怎麼回事……」她的雙腿險些失去撐持力。

大伙兒為何哭得這樣傷心?教授呢?他為什麼躺在沙地上,動也不動?

血!碎石推漬染著觸目驚心的腥紅液體,看起來充滿孤寂的死意。

她的眼前晃起一陣花白暈眩,再也支持不住。

「小姐。」青梅瞧著她的異狀,不敢過去攙扶。

堅穩有力的臂膀突然出現在她背後,抱住軟弱的軀殼。

「出了什麼事?」她白著一張迷亂的容顏,尋求解答。

韓偉格的太陽穴隱隱抽動,並未回復她的質疑。

「妳們先回去。」他舉手向三尺開外的青梅示意,要她過來攙走女主人。

「不!」寧馨激動地揪緊他的前襟,彷佛溺水的泳者攀住唯一的救生艇,卻無法確定這艘救生艇能否穩穩地承載住她。「回答我,到底發生了什麼意外?」

此時她恐怕已失去了理智思考的能力,對她解釋太多只會造成更大的誤會,他寧願等到兩人回去安定舒適的綠洲城,再把禍事的肇因向她說個分明。

鎮靜的眼眸仔細審視她的神色,他突然回過神。他從來不曾對女人升起保護欲,為何獨獨對她特別?

一股莫名的抗拒從心底深層浮漾上來,緩緩掙出他的牙關。

「施仁道違背了我的禁令,私自闖入色克加族的神聖禁區。」冰藍色的冶酷躍上他眉宇之間。

寧馨迷蒙的雙眼全然失去焦距。他的說法彷佛僅僅在意著施教授是否遵行了命令,至于營區里的混亂、隊員們的悲喊泣訴,全成了次要的問題。

她勉力讓雙腿撐起全身重量。「我要看看教授……」

「別過去。」韓偉格不肯放人。

「故開我!教授一定不會有事的。」寧馨固執地想掙月兌他的掌握。

「他死了。」他的口氣轉為強硬。

「不可能。」狂烈的反駁如疾飛的箭矢。「好端端的,教授怎麼會死?他的身體那麼健郎,一天到晚活蹦亂跳--」

「他死了!」韓偉格抓緊她的肩膀,強迫她接受殘酷的現實。「妳听見了嗎?施仁道已經死了!」

「亂講!」寧馨混亂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抗拒死神的降臨。「你胡說,我不相信!昨天我才和教授通過電話,他還笑嘻嘻的,要我隔幾天過來找他……不可能!讓我見教授!讓我見他!」

韓偉格緊緊將她護進寬闊的胸膛。「別看他!只要記著他生前的模樣就好。」

他沉斂的心跳宛如催眠師的拾令。怦怦、怦怦、怦怦……寧馨呆愣著、暈亂著,任由兩道悵惘的淚水垂下臉頰。

為什麼會這樣?一切應該都在掌握之中,不是嗎。韓偉格曾經許下承諾,他的人會保護考古除所有成員,而她也就這麼確信了。

現在,他听起來就像事不關已的旁觀者,徹頭徹尾的無情。她曾是這麼的相信他……

「你騙我。」她的容顏茫亂而蒼白。「你應允過保護考古隊的同仁,所以我放棄挖掘的工作,用自己來換取大家的工作空間。為什麼你食言了?」

他靜靜迎著她的控訴。

「為什麼營區變成一團廢墟?為什麼教授會死?為什麼?」她猛然掄起拳頭,狠命地捶打他的軀體,也捶出自己滿滿一顆心的劇楚。「你騙我!你騙我!什麼狗屎韓偉格,原來也不過是個下流的騙徒!你沒有遵守自己親口承諾的約定!是你害死了教授。都是你!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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