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尋自己的記憶資料,努力抓出關于派屈克先生的餃稱--商品設計師。
玩具公司的商品,自然非「玩具」莫屬。
菲利設計玩具!
他與袁克殊結有死黨之說!
以上兩項線索立時在她腦中串聯成天大地大的推論。
「啊!你就是『夢幻仙子』的設計師!」繞珍指著洋人的鼻子大叫。
「咦?妳怎麼知道?」菲利發現自己居然半路被「影迷」認出來,馬上挺胸收月復,驕傲得不得了。
「我尋找了你大半輩子!」卯死了,卯死了!這廂她非但賺到一趟免費的法國之旅,還又賺到一筆海鳥社基金。
經過袁克殊的重重刁難,她幾乎放棄尋找到原創者的希冀。好幾次他閃爍含糊的推搪還引起她的好奇心,猜疑他可能正是「夢幻仙子」的設計師,卻故意吊她胃口。
般了半天,正主兒當真是他死黨,而且好死不好地讓她撞了個正著。
簡直踏破鐵鞋無覓處!炳哈哈!
「謝謝妳,美麗的東方姑娘,我請你喝杯咖啡如何?」她喜悅的回復充分滋養了菲利的虛榮心。
「走走走!」縴縴素手馬上勾進菲利的臂彎。這回非得旁敲側擊出「夢幻仙子」的下落不可。
袁克殊察覺兩人毫不顧及他的顏面,擅自結黨營私,趕緊介入扭轉即將失控的局面。
「菲利,我們趕時間,有空再和你聯絡。」他不由分說地將繞珍拉回自己懷里。
他保留了一些背景資料還沒向四季豆表露,此時此刻又不能當著她的面與好友串供,要是讓菲利的大嘴巴泄了他的底,回頭鐵定吃不了兜著走。
「等一下,我只間一句話就好。」繞珍及時阻止他轉身就走的企圖。「菲利,你可以把『夢幻仙子』買主的資料透露給我嗎?」
「呃……」他第二次嘗試接過主持棒子。
「妳為何需要這份檔案?」菲利恍然未覺老友拚命瞟過來的眼色。
「我必須聯絡到一位願意出讓『夢幻仙子』的買家。」
別!袁克殊用力瞪住死黨。別再討論下去!
奈何菲利的收訊系統暫時中斷。
「這種商業機密怎麼可以交給外人呢?而且我也不會隨身攜帶呀!」他笑咪咪地響應崇拜者。
「四季豆,我們真的該走了……」
「拜托,幫幫忙嘛!傍我一只手,GiVemeahand!」她完全撇開袁克殊的存在。
「我把台灣的聯絡電話留給你,求求你傳真一份過來好不好?我保證不會利用那些通訊資料作奸犯科。」
「其實妳沒必要向我借呀!」菲利開開心心地吐露。「我也是透過『特權』,才讓公司老板破例應允我保留數百名買家的資料。與其向我索取那份檔案,妳不如直接找上大老板。假如踫上他心情好,說不定願意把手中的五尊『夢幻仙子』分一尊給妳。」
什麼?繞珍的熱誠登時垮了下來。還要再轉一手!
「我光是搜尋你就花了好幾周,甭提那位老板大人!」
「呃,菲利……」袁克殊拚命在她身後搖晃右手食指。
「再吵我扁你哦!」她凶巴巴地回頭吼他。
袁克殊立時拗回打PAss的指關節。
「Keith,」菲利簡直對她威風八面的形象欣賞到極點。「東方姑娘實在太可愛了,難得人家如此欣賞我的杰作,你就掛個電話叫秘書寄贈一尊『夢幻仙子』給她嘛!」
死了!袁克殊抹過無奈又無助的俊臉。他怎會結交一位默契如此之差的老朋友?
「他?」繞珍的下巴掉下來。
「如果你真的舍不得,把資料文件拷貝一份給她也可以呀!」菲利尚未發覺大禍臨頭。
「閉、嘴!」他一字一字地警告。
「你?」繞珍的下唇合攏,拉平成嚴苛的直線。
這下很難解釋了!顯然四季豆已經失去理智,他不以為她能平心靜氣地听他分析,為何自己會隱瞞身為公司經營者的訊息。
要命!即使她願意受教,他也解釋不出個所以然來。當初故意藏住這個消息,只是為了逗逗她,瞧她蹦蹦跳、吱吱叫的模樣,以增加度假的生活情趣。然而換成兩人關系有所變化的時機,就顯得他別有用心了。
他幾乎可以肯定繞珍心田迥繞著以下的猜忌……
袁克殊對她根本不是真心的,否則何必連基本的背景職業都隱瞞她?尤其在了解她有多麼急切想找到「夢幻仙子」之後。
「我只問妳一句話。」她勉強維持音量的平穩鎮定。「那家英國公司的龍頭老大是不是『恰好』與你同一個人?」
他撩開前額垂落的散發。「你要這麼說也可以。」
「噢!」她只有一字結論。
維持七十二小時的巴黎之旅,終結在熙攘的歐利國際機場。
※※※
餅五關、斬六將尚不足以形容她昂慨的激憤--雖然她只想斬「一」將。
飛機一著定台灣的土地,她搶首位跨出機艙,迅速辦妥出關手續。
袁克殊吭也不吭地尾隨著她。
跳上出租車,一路直趨東湖半山腰的別墅區。
十月的台北,陽光依然煎熾地燒烤著芸芸眾生,吝嗇讓秋風佔走它威勢天下的地位。
一片海洋的間隔,卻隔成火與冰截然分明的乾坤。
砰!袁宅大門被怒拳捶開。
她踩著風火輪飆上二樓,停頓在列管為「禁區」的房門前。
「拿來。」手板大剌剌地攤到他鼻子下。
袁克殊非常服從她的旨意。
入門之鑰交到她手中。
繞珍推開阻隔內外兩界的門。
清靜的小室內究竟采用哪種隔局的裝潢,並未列于她觀察的要點名單上,刺穿障礙物的銳利視線直勾勾停頓在對牆的焦點。
五尊精絕如藝術品的洋女圭女圭,亭亭玉立在玻璃展示櫃里--一如她的預料。
「你!」她旋身面對一臉高深莫測的男人。「明知我有多麼急切地尋找『夢幻仙子』。」
他聳了聳肩,暫時還沒決定自己應該辯解些什麼。
「你,也暗示過,不排除幫助我尋找她的下落。」她竟然能維持平靜正常的音量。
他斜倚著門框,仍舊不答話。
「為什麼要這樣欺騙我?」她不可思議地爆發出來。「我四處搜尋『夢幻仙子』的急切你全看在眼里!即使是普通朋友,互相交換一些訊息也不為過吧!而你卻選擇瞞騙我。為什麼?」
「我……」他無法解釋。
「你讓我誤以為妳關心我,願意幫助我解決所面臨的難題,原來從頭到尾只是要著我好玩!」
「我並沒有耍妳的意思。」他疲憊地嘆了口氣。
繞珍恍若未聞他的辯解。「你知道我最無法忍受哪一點嗎?就是你一直擁有我所需要的東西,卻吝惜透露給我一丁點訊息!」
「我遲早會告訴妳的。」
「遲早?是遲還是早?」她激切地沖到房室的另一端。「--對!你的確沒有義務施與援手,但我只是希望你做到『普通朋友』所能完成的『基本道義』而已!難道我要求太多了嗎?」
他們的關系甚至已經超越「普通」與「基本」的範圍。
「听我說……」他試圖走向她。
「不準靠近我!」她狂怒地飆向房室的另一端,再刮回玻璃櫃前,短毛藍地氈幾乎被凶悍的腳丫燒出兩排踱步印子。「我一直信任你!從未懷疑過你!等到底牌翻開,才發現自己連你最基本的底細也不了解!如果你只想尋找一個排遣無聊生活的樂子,那麼,恭喜你,你成功了!因為我也認為自己扮演『取樂』的角色很逼真。」
「妳實在反應過度了。」他努力想把理智思考的能力敲回她腦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