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皮小妞 第28頁

「嘩──」熟悉的尖哨聲震動空氣分子。

Waitminute.這陣哨聲好像很耳熟的樣子。

她慢慢地、臉頰抽筋地抬頭往前看。

「你又想回來偷花?」警衛伯伯呈大字方形站在她的面前,護住他的疆土。「小鬼,你別想靠近我的花園一步。你的共犯呢?他打算從其他角落偷襲,對不對?」

「神經病。」她白了他一眼。「花園里那幾株‘雜草’得過獎嗎?誰喜歡偷摘!我是來七樓應征的。」

原來補習班與她前幾天的「做案現場」是同一個地方。衰!

「應征什麼職務?」老警衛問得理直氣壯。

「閣下又不是我的主考官,我沒有告知你的必要。」倚月埋頭往玄關走進去。

「站住!」老警衛上前攔住她。「此路雖然不是我開,此樹也不是我栽,若要從此過──」

「還是要留下買路財?」她恰好少了點盤纏施賄。

「不,要留下姓名、驗明正身才可以進去。」老警衛已經有點逗著好好玩的意思了。

「那簡單。以後我見到你會先背出口令︰‘長江一號’你只要回答我︰‘收到’。不就驗明正身了嗎?」無聊!她一頭闖進大樓去。

希望樓下的折騰不會觸到她的楣頭。

可惜,剛進入面試室,她立刻曉得自己的希望涉茫。

盤踞在長桌尾端的老處女瞄見她,眼楮都迷起來了,瞳孔中明白射出「本補習拒收童工」的訊息。

「我叫蘇倚月,我是來應征班導師的。」她中規中矩地報出名號。

「成年了嗎?」老處女頂高鏡框打量她。

「成年了。」狗眼看人低。

「你曉得班導師的職務內容嗎?」老處女迷起眼瞼質疑。這小女生看起來比任何人都需要導師,還敢眼巴巴地跑來應征班導。

「曉得。」倚月嘴上笑得禮貌,其實心里早罵了好幾遍。「替學生改作業,聯絡缺課同學,寄發成績單,沒事打打雜。」

如果老處女再為難,當心姑娘要她好看。

「你做得來嗎?」老處女似乎頗為懷疑。

「打電話又不困難。」她心里暗自冷哼。

「好吧!你先回去,我們會仔細審核你的履歷……」老處女端出逐客的場面話。

「我的履歷表還沒交給你。」她寒颼颼的揚了揚簡歷。

老處女尷尬了一下。

鈴鈴作響的電話適時紓解了凝結的氣氛。

「對不起。」老處女拿起話筒。「喂?嗯……是嗎?……我知道了。」

倚月僅靠觀察對方的反應就知道面試結果如何。顯然她是沒希望了,自動自發走路大吉吧!否則等人家開口趕人,顏面只怕掛不住。

她起身走向門口。

「這位小姐!」老處女忽然從背後叫住她。

「干嘛?」她甚至懶得轉身。

「本補習班到今天已經進入最後一日的面試,我剛接到其他主試者的消息,大家似乎都應征不到理想的人選。」老處女和藹的聲音听起來有點勉強。

「所以?」倚月霍地轉身面對她,希望的火花漸漸燃燒出光華。

「所以,只剩下你差強人意。」老處女假假地笑動雙頰。「年輕人嘛!可塑性強、願意接受磨練,我們有信心。小姐,你被錄用了。」

兩分鐘前老處女尚且懷疑她能力問題,轉眼間立刻晉升到「可塑性強、願意接受磨練」的國家棟梁。他們開的什麼鬼補習班,竟然能隨隨便便錄取一個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應征者。

「月薪多少?」錢的問題比較實際。

「一萬六千元,不含食宿。」

倚月覺得听起來還不錯。每個月固定有一萬六千元的進帳,她養活自己就沒問題了。

嗯!先答應再說。反正她是個機會主義者,而機會主義者向來不會顧忌太多的。

她要藉機向類人猿證明,小姐她不是非嫁他不可。單憑自己的力量,她一樣能在台北活得好好的。

一個月。

倚月整整留住在台北一個月了。齊霖也真狠得下心,這段時間從沒見他要過電話表示關切,也不見他流露出思念她的心緒。當然啦!他陰森森的臭臉確實端足了三十天,但他寧願擺臉色給兩老看,也不肯下山把蹺家小妞逮回來。

「唉!」齊父嘆出第一聲無奈。

齊霖當作沒听見,埋頭吃晚飯。

最近這些日子他一律露出「無論泰山崩不崩于前、一律神色難看」的嘴臉,兩位老人家終于相信,這回小輩倆當真卯上了。

「唉!」第二聲無奈輪到他娘親開口。

齊霖繼續喝他的竹筍排骨湯。

齊母怎麼想怎麼不明白,他兒子都快進入三字頭了,干嘛跟小女孩計較?

齊家兩老忽然同時開口︰「唉!」

好一個三聲無奈。

男主角仿佛耳聾似的,回他們一招「老僧不見不聞」。

「老婆,你有沒有發覺咱們兒子越來越像類人猿了?」齊父只好拿出激將法。

「沒法子,缺少年輕女性的青春滋潤。」齊母故意不看兒子。

「別把我形容得像采陰補陽的老不修好不好?」他終于有點反應了。

「唷!原來你還記得如何說話。」齊母酸他幾句。「我還以為你的語言機能徹底退化光了。」

自倚月下山的一個多月以來,他「原音重現」的機率少得令人發指。

「倚月告訴過我他的語言機能進化未完全,所以說話與否不重要。」齊父的眼楮亮晶晶的。「重點應該放在‘采陰補陽’上面。兒子,老實承認,你‘采’過她沒有?」

他險些被一塊竹筍嗆到極樂西天去。「爸!」

「怎麼會沒有?」齊母在旁邊叨絮著風涼話。「每天晚上兩人在走廊偷偷模模,一下子他跑到她房間過夜,一下子她跑到他房間糾纏,暗渡陳倉好幾個月了。」

齊霖猛然抗議,「哪有好幾個……」住嘴。

懊死!不打自招。

「真的‘采’啦!」兩位老人家跳起來大叫。

哇!將門無犬子。齊父樂翻天了,想當初他也是用這招「先斬後奏」、「先上車後補票」、「先吃飯後擦嘴」的招數騙到齊霖他媽的,如今兒子繼承父業,怎能不放鞭炮慶祝呢?

「好也!好也!」齊父撿到寶似的。「既然已經‘模模樂’過了,事情比較好辦,你趕緊下山揪她回來,趁早娶了她吧!」

雖然倚月丫頭陪伴他老頭子的時間不長,但她的言談舉止挺有意思的,少了她日子怪寂寞的。

「你別胡說好不好?」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倚月原本是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年輕又標致,你既然和她關系匪淺,當然應該對她負起責任呀!」齊母不肯放過。

「媽,你那種三0年代的思想已經過時五十年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打算為倚月的事負責?」假如她真的養出這麼個混蛋兒子,明兒一早自己上吊算了。

「不是。」他欲哭無淚。吃晚飯吃到一半還會被圍攻,簡直倒楣透頂。「我是說,現在的女孩子不流行在十九、二十出頭時結婚,好歹等她大學畢業再說。」

「既然如此,你這麼早佔她便宜做什麼?」齊母來勢洶洶。

「我……」他啞巴吃黃蓮。那丫頭對他霸王硬上弓,嚴格來說,他還是受害者也!「媽,爸,她是蘇老頭的女兒,和咱們家有深仇大恨,你們干嘛非逼著我娶她不可?」

他已經找不到理由可講,只好推托到陳年歷史上面。幸好倚月此刻不在現場,否則怕不鬧得他天翻地覆。

偏偏,他爹娘的反應不比倚月理智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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