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獨傲弄不清楚是什麼讓自己更驚呆。是她的出手傷人,抑或是她急切中展現的溫柔?
飄涉卻真實的淡香揉入他的鼻端,獨特的馨香從她嬌軀源源幅散出來。兩人同時敏銳地查察到,他們藏躲在一間妓院里,而且還同處一室,非但如此,他們的距離只有幾寸之隔,只要微微往前探身,就能接觸到對方的面容……
「手巾給你,自己擦干淨吧。」她率先頷首,回避他古怪但灼烈的視線,生平頭一遭在男子面前感覺不自在……
「你右半邊的胡子長歪了。」他暫時將自己從騷動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對了,她猛然醒悟。胡子!差點忘記方才打算整頓的第一件事。
「好癢哦!害我連皮膚也搔紅了。」她款步移至洗臉架前,細心地清理掉剩余的狗毛。黏假胡子的膠水已經消耗殆盡,顯然等會兒必須另外尋找易容的方法。「你躲進鳴花苑多久了?」
「鳴玉苑。」聞人獨傲下意識地糾正她。
「人的記憶力挺管用的嘛!」她酸他一口。男人哪!天生那股子色心永遠改不掉。「既然已經進了門、也花了錢,干嘛不找個貨真價實的美嬌娘來消磨消磨時間?」
「眼前已經有一個美嬌娘陪我消磨時間了。」他居然也懂得耍嘴皮子。
「下流。」同樣的字眼,這回卻多了幾許嬌嗔的意味。
「你有沒有被人跟蹤?」話鋒再次回到安全問題上。
「應該沒有,我一路上相當謹慎——」
轟隆一聲!大門被人用力踹開的巨響直直傳進內院。
「站住!大伙兒全給我乖乖地待在原位。」踢館的客人囂張無比。
痹乖!方千鶴率人追上來了。
「顯然還不夠謹慎。」他眸心染上嚴苛的寒光。
「他們不見得是跟蹤我,說不定是你惹的禍。」她替自己叫屈。
時間急迫,聞人獨傲飛快跳下床,檢查門窗的鎖扣,確定一切入口已被密封後,回身竄上香馥的軟床,而且拉著柳大美人作陪。
「把衣服月兌掉!」他已經開始肅除皺成咸菜干的長衫。
「你想做什麼?」她又驚又駭。
「孤男寡女關在妓院的房間里,還能干什麼?快把衣服月兌掉。」
「我不要。」她死命拍掉他模向自己衣襟的大手。
火燒的時刻,他竟然盡彼著「那碼子事」。他真認為她以孀婦的身份行走江湖,便代表吃了男人的悶聲也沒人出頭嗎?不,她寧死不屈!
朝雲全心全意保衛自己的清白,一時之間忘記自己一掌就可以拍飛他。
「姑女乃女乃,別選在這種要命的時間和我鬧性子。」他沒空向她解釋太多。「你不陪我演完這場戲中戲,咱們的小命全葬送在這里。」
屆時在江湖間傳揚開來,鳴玉苑開張頭一天就收到曠古絕今的賀禮——天下第一名捕聞人獨傲的項上人頭一顆,名氣保證在半天之內響遍戈壁以南、雲貴以北。
「不管,你大可出去拉個婊子進來陪你演戲!」至于她,她寧願選擇躲在床底下。
「來不及了!」砰砰作響的腳步聲踏響了橡木門檻。方千鶴隨時有可能鎖定第二進內院搜查。「快月兌。」
他沒時間丙和她閑扯下去。既然她不肯合作,那麼……他只好幫忙動手了。
朝雲偷來的粗布衣賞盡責地替她抵抗外來的侵略,可惜在強「拳」的婬威下仍然步入殉職的命運。
「啊——」外衣被他一把扯破。「聞人獨傲!我和你誓不兩立!」
她呼喊的前四個字好死不死的特別響亮,一路飄出房門外,小院子里登時傳來震怒的吼叫聲。
「是誰大叫聞人獨傲!」方千鶴的雷公嗓轟隆隆震向他們這一進院落。
「老大,我也好象听見有人在叫聞人獨傲的名字。」想來是小嘍羅在旁邊插嘴。
「搜!傍我一間一間的搜!」
時間急迫。
上房里,聞人獨傲來不及解釋太多,隨手掬起滿把的濕向狗毛,趁著尾端的黏性未干,匆匆貼附于下顎。
「上床。」然後攔腰抱起她扔進錦被里,再迅雷不及掩耳的飛撲上她的身畔,甫放下鄉滿水芙蓉的紗帳,房門已經被人一腳踹開。
「聞人獨傲,納命來!」方千鶴威風凜凜的叱喝聲震動了白紗。
在她反應過來之前,他濡濕的雙唇封住她的櫻唇。
「唔……」朝雲輕哼出聲。
除了亡夫天哥,尚未有任何男人曾與她如此肌膚相接過,她為自己體內的騷動而迷亂了。
我應該反抗的。她恍惚地想。
不能讓她反抗。他幾乎在她絕美的氣息中沉淪。
強敵壓境並不代表他有權力凌辱我。她努力捉回自己游移散漫的神智。
一旦她的舉動出現任何異狀,敵人會立刻察覺。他竭力不讓注意力迷失在切切的密吻中。
我應該踢打他、甩他巴掌、大聲尖叫到他離開我的身上為止。她拼命提醒自己。
這個吻只是因應情境的需要,對我完全沒有影響。他死命說服自己。
可是,為何我不想這麼做?她漸漸迷失了。
可是,為何我仍然感受到未曾經歷過的悸動?他無法解釋自己的疑惑。
為何我明知應該阻止他的俞越,卻又打從心底希望兩人親密的貼合永遠不被打斷?她自問。
為何我明知不應該太過投入,卻無法抵擋一親芳澤的?他也自問。
因為情況危急,兩人同時這麼說服自己。因為此時的情況不容他們聲張,所以任何便越了禮教的行為都是不得已的。
沒錯!他們為自己的沉醉找到絕佳的掩飾藉口。
「聞人獨傲,是漢子就別縮頭縮尾的。」床帳刷地分裂出一個大洞。
「啊!」朝雲連忙拉高薄被,遮掩著絲帛般的天肌玉膚。
她的表現與任何被第三者現場「抓包」的女人一樣正常。
方千鶴直覺地將她視為鳴玉苑眾多的花妓之一。她伴的身份比較重要。
「大王饒命。」伴的兩只大手拼命在面孔前揮舞。「我的銀子全付給老嬤嬤當夜渡資了,求大王網開一面。」
方千鶴並未看清楚嫖客的長相,倒是那一臉黑茸茸的大胡子先攫住他的注意力。
聞人獨傲的樣貌沒有這般粗獷。
「我問你,你有沒有看見一個高高瘦瘦的白面公子?他身旁可能還跟著個娘兒們。」
他唯唯諾諾地回答︰「半個時辰前有一對男女沖撞進來,他們看見這間房里有人,就轉頭從後門走了。」
「一定是他們!」方千鶴立刻反身出房門,吆喝著搜尋其他房間的同伴。「聞人獨傲從後門溜了。他比我們早了半個時辰的腳程,快追。」
驚天動地的混亂發生得突兀,消失得也很迅速。
十來個龜奴連忙搶進來收拾善後。「各位客倌,沒事了,請各自回頭辦正事吧!」
「其實七個好漢是咱們老板請來幫忙的,目的在測試小的們處理事情的應變能力。」連謊話都出籠了。「對不起,驚動了大家。」
門外的紛嚷和喊叫完全攻不進他們的小天地。
「他們已經走了,還不快讓開?」她沒有勇氣迎視他的瞳眸。
「啊!失禮。」聞人獨傲連忙滾離她身畔。
朝雲染著兩朵紅顏跳下床鋪,為了避免身段曝光,連帶將錦被一塊兒卷下床,結果變成他春光外泄。
「柳姑娘……」
她仿佛沒听見他的叫喚,一語不發地套上被撕裂的外衣。
「剛才多有得罪,請你多多包涵。」事情牽涉到婦道人家的名節,他不敢隨便拿來開玩笑。
「你說什麼?」她背著他著裝的動作緩了一緩。
「為了保全我倆的命,不得不對你做出俞越的舉動,其實我並非自願的,請你不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