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曾經說過,逮到瘋子虛的人可以當幫主,如今我捉到他啦!你讓不讓位給我?」
「你當得來嗎?」南宮勞悶哼。
就是當不來才趁著這個機會提出,也好當眾推辭,免得日後老爹臨時發神經,決定把寶座讓給她,自個兒退休去當逍遙老頭子。
滿腔解釋尚未說出口,旁邊忽然飄出哧地一聲嬌笑。
「你笑什麼?」守靜被惹毛了。「你認為我當不起幫主嗎?」
柳朝雲急忙掩住櫻唇。「不不不,我臨時想到其他事情,這才笑出來,和南宮姑娘無關。」
口頭雖然回答她,眼光卻瞟向南宮勞致歉,那個老頭兒天生得緊,一見美女求饒,連自己姓啥名啥也忘得一乾二淨,哪會和她計較?
「不打緊,不打緊。」他女乃女乃的,哪來的俏娘們?他才失去一個千嬌百媚的四姨太,不知這美人兒有沒有意思遞補。
原本守靜僅是不悅而已,瞧見老爹那副垂涎兮兮的賊樣,心頭登時惱了。
「老板娘,我爹已經有三個老婆了,你若想勾引男人,趁早改變主意吧!」她直通通地搶白。
「靜兒!」
「守靜。」
幾聲呼喝響自同桌親人的口中,當然也包括封致虛。
「也好,」柳朝雲也不曉得怎麼回事,今晚格外喜歡撩撥她。「我換個年紀相當的男子好了。封公子,不知您對小女子的觀感如何?」
什麼?不害臊!居然當著幾十個人的面誘惑瘋子虛,好歹這家伙和她是一道的,風騷老板娘這等做法擺明了和她過不去。
「你這個──」
「住口!」封致虛提聲喝止她。「別再說了。」
再傻的人也看得出柳朝雲逗她好趣的意味。
偏偏當局者迷,守靜姑娘看不出來。
「好啊!你就懂得偏袒她。」她跳起來,由于用力過猛,連石凳子也推翻了。「風騷老板娘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這樣替她說話?」
「你再胡鬧下去就出丑了。」他可是好心提醒她。
但人家仍是不領情。
「是,我只會出丑,害你丟臉。既然我說什麼都不對,她說什麼都對,那我走好了,你們盡避去慢慢聯絡感情吧!」
她一連串丟下話後,轉頭奔出大廳。
「守靜。」封致虛想拉她回來,卻被南宮勞阻住。
「我去就好。」他心頭暗樂,這下子可確定得一清二楚,女兒確實對封致虛有意思,而封致虛既如此關切她的舉動,顯然心里同樣有情。既然如此,他肩上的重擔可以安心放下了。
「對,由南宮幫主去。」柳朝雲湊過來低語。「我不耐煩看你們拖拖拉拉下去,只好下一劑猛藥,至于該如何收尾,就看南宮老爺的本事了。」
她掩唇而笑,眼波流媚,南宮勞當場又看呆了。
封致虛又是擔心,又是好笑。
依目前的情況來推斷,南宮守靜顯然被陷害定了。誰教她平時不懂得廣結善緣,唉!
※※※
死人,壞人,居然不出來追她,隨他去給那只狐狸精欺騙,心喪人亡最好!
她憤恨的扯斷一截草根,死命地揉捏,幻想這是封致虛的脖子。
「干嘛一個人坐在野地里想心事?」身後突然響起老爹有點吵又不會太吵的問聲。
「沒事。」她悶悶的。像老爹這種不解風情、只重色欲的男人,粗大的神經當然無法體會出女孩兒家的心事。
「在想那個姓封的小子?」南宮勞蹲在獨生女旁邊,下巴撐在雙手上,一臉百無聊賴的樣子。
「臭美,誰想他?」她向來嘴硬。
「是嗎?不過我對這個女婿倒是滿意極了,你再不加把勁,人家可讓其他女人搶走羅!」他稍稍刺激女兒一下。
守靜沉默半晌。
「反正他遲早要走的,即使沒被其他女人搶走,他也不會留下來。」她輕輕招出來。
「這是他告訴你的?」
「嗯。」
「而你決定乖乖听憑他的意思?」
「否則我還能如何?把他的腿打斷,讓他走不了?」她沒好氣地回嘴。
「唉!女兒呀女兒,我真為你感到羞愧,听天由命可不是南宮家人應有的態度。」他搖頭嘆氣。「你可知道老爹當初如何拐到你娘的?」
「你沒提過。」不過她此刻也欠缺听故事的興趣。
「想當年你爹在台州干了一筆大買賣,途中相中一戶人家的大姑娘長得好,索性擄了回來。結果她成天哭哭啼啼的,老嚷著要回家,老子不耐煩了,乾脆來個霸王硬上弓,而那個姑娘嘗到甜頭,從此以後既罷哭也不鬧,死心塌地的跟著我啦!」他得意洋洋地敘述自己年輕時代的艷史。
「那個大姑娘就是我娘?」
「是啦!」
她仔細考慮一遍,突然搖頭。「不行,即使封致虛綁起一只手臂,我也打不過他,怎麼可能對他霸王硬上弓?」
「那你就盤算一個溫柔多情的方法失身給他啊!」說起男女之戰,娶過四個老婆的南宮勞可謂高手中的高手。「一旦你的清白送給他,老爹肯定強迫他向你負責,即使他仍然要走,你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跟著他去,沒人敢說你半句閑話,何樂而不為?」
好像滿有道理的!
「不愧是我南宮守靜的老爹,果然‘繼承’了和我同等程度的小聰明。」她開心地拍著父親肩膀。「我這就去想法子讓他上當。爹,明兒一早等我的好消息。」
郁悶難解的心情一掃而空,她蹦蹦跳跳的準備失身去也。
天下沒見過這種自願犧牲的娘兒們,也虧他南宮勞生得出來。
嘿嘿嘿,太好了,他只等著明早去抓奸,到時候……哈哈──
封致虛,教你躲不了。天機幫的下任幫主非你莫屬!
※※※
當封致虛跨入自己的住房時,他考慮過任何可能發生的情況,包括有刺客啦、南宮勞拒絕輕易讓他月兌身,埋伏在他房里等著狂飲第二巡啦……等等,但他萬萬沒能預料到,眼前會有這等場景發生。
一桶水,煙氣騰騰,猶自泛著玫瑰花露的馨芳。一個人,浸在水桶里,弧型優俏的小腿肚伸展出水面,正在搓小腳丫子。
這丫頭干啥溜進他房里洗澡?
守靜佯裝沒注意他推門進來,逕自裝出一臉渾然忘我的神情。
說話呀!白痴,還不趕快狂叫一聲,激情勃發地摟著她上床去。接下來的劇情應該如此發生,她的下一步計畫才能演得下去──這是她向幫內最放浪的小丫鬟學來的技巧。
等了一會兒,仍然沒反應。
好,算你有耐性。她吹掉黏在鼻頭的玫瑰花瓣,微偏著螓首,瞅過去一記柔媚賽過春水的秋波。
封致虛可又胡涂了。她的眼楮好像有問題,否則干嘛歪著眼皮、扭著眉毛瞪別人。八成是被她娘強迫洗澡,肚皮里醞釀著通天怨氣,正等著替死鬼自動送上門挨罵。
嗯,越想越有道理,誰都曉得守靜最怨恨洗澡的,如果能讓她兩年才洗一次,她鐵定會眉開眼笑。至于現在,他最好保持睿智的沉默。
餅了好半天,他仍然沒反應,這下子入浴的美人可就舉得腿酸了。
「你把門關起來好不好?」她從浴桶里跳起來,指著他鼻子大罵。「冷風一陣一陣地灌進來,你有穿衣服,我可沒有耶!你以為本小姐天生銅骨鐵皮呀?」
爆發了,幸好他剛才選擇明智的保護自己。
「對……對不起。」他的聲帶被酒液浸潤得含含糊糊,踉蹌的腳步跌撞進房里,已經有些模不清方向。
守靜懊惱極了,明明答應過爹要保持心平氣又和,如此才能成得了大事,結果講沒三句話,她又發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