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笑俠侶 第28頁

「爹,你少言過其實了,如果他真的那麼厲害,為何不自己出馬來救你,反而招了幾個人馬過來礙手礙腳?」她自行做了一番結論,說來說去,全是旁人自己嚇自己。

「那不同呀!」南宮勞仔細分析給她听。「以前他只要負責鏟除乾淨整個幫會即可,做起事來不必有任何顧慮,走到哪里打到哪里便成。但是這次他顧忌到我的存在,必須搶著在司徒仲動我之前先下手為強,救我出險地,所以他必須仰賴其他人馬的輔助,從多方面進攻……」

慢著,怎麼分析到最後,連自己也相信封致虛真是來解救他的?不成不成,簡直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唉,反正你不了解封致虛啦!只有我最清楚。」南宮勞直接跳到莫名其妙的結論。

「是嗎?」南宮家的女人同聲質疑。

「你清楚我?」連父女倆的話題人物都覺得納悶,他何時在天機幫養了一尾蛔蟲,自己居然不知道。

南宮勞的老臉有些掛不住。

罷了,他看得出來女兒對姓封的小子似乎頗為維護,只怕兩人之間已經產生某種程度的關系,至于這種「關系」和他聯想到那種令天下父母心驚肉又跳的「關系」是否畫上等號,則必須等他進一步探查清楚。

只要姓封的敢佔他女兒便宜,他一定……他一定……他一定算了。

嘿!可別說他沒膽量,誰教人家武功比他整家子高出不大不小的一截,空有滿坑滿谷的膽汁濟得了啥子鳥事。

轟隆!洞外驀地震撼起驚天地泣鬼神的爆炸波浪。

天機幫的火藥儲藏倉庫引燃了。由柳朝雲率領的進攻部隊告捷。

「殺千刀的,是誰炸了我辛辛苦苦搜集來的炸藥!你們存心來踢館的?」不對,必須換個詞兒,畢竟他的「館」早被叛徒踢個一乾二淨。「你們存心來愚公移‘山’?」

「走走走,咱們一塊兒出去看看。」守靜開心極了,一溜煙鑽出老爹的臂彎,沖出牢房擔任開路先鋒。「老爹今年元宵添購的煙火尚未施放完,還留了兩擔子的存貨在倉庫里,此刻外面的天空絕對精采漂亮。」

她從頭到尾都保持著高昂的興致,與其說她是來救人的,毋寧稱她听戲、看熱鬧的玩樂心性更嚴重。

封致虛發現自己萬分同情南宮勞生出一個無情無義的孽女。

「你好像忘記咱們的計畫主旨在于搭救令尊。」他認為自己有必要開導她。

滿門的南宮家人投與他感激的瞥視。

「我沒忘記啊,」她及時在洞口回頭,「我知道你一定會把爹爹救出來,有什麼好擔心?」

換言之,她本來就打著「驗收成果」的心態跟隨他出征。

這一瞬間,封致虛忽然察覺自己非常偉大,偉大到他渴望趴倒在南宮勞面前,懇求他︰「殺死我吧!區區在下寧願當個躺在棺材里等待收紙錢的死人,也好過下半輩子還得被令嬡徹底利用。」或者──以下的選擇比較人道一點──砍了南宮勞,誰教這名家伙養出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女兒。

他再度衍生一個念頭,莫怪人家都把「家學淵源」的老話掛在嘴上,南宮守靜的確把她老爹偷拐搶騙的本事學個十足十。

她善于搶劫他的心軟、誘拐他的同情、騙取他的忠誠。

猶有甚者,她更善于偷盜他的真心……

第九章

綿續了七十個日子的叛變終于結束了。

由封致虛為首率領的一百八十多位好漢,再加上幫內依然對南宮幫主死忠不移的舊部合作,終于在天光大亮之後全權控制了局面。

南宮勞重新登上衛冕者寶座,心頭著實怨嘆得緊。

「天殺的,好不容易休息休出了癮頭,又被你們救出來干這勞啥子幫主……」他唧唧噥噥地抱怨。

活像人家放他出來,其實救錯了似的。守靜坐在他的下首,偷偷對鄰座的封致虛扮個鬼臉。

兩位堂主將被制住穴道的司徒仲架進大廳,五花大縛的嬈翠也淌著滿頰珠淚跪伏在眾人面前,試圖以哀天慟地的哭號聲博取一滴滴的同情。

「幫主,您要替我作主呀!我是身不由己的,司徒仲這個惡賊使蠻強迫我,害我失了清白,從此不得不听他的命令行事。」嬈翠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是嗎?我同情你,听說副幫主打呼的鼾聲,即使躲到關外也听得見。」南宮勞打了個又重又響的大呵欠。

「我還以為你的清白早在鶯燕閣就失卻了。」守靜爐之擱下一句風涼話。

封致虛低聲制止她。「別再說了。」

「為什麼?」她不服氣。

「因為落井下石是惡劣小人才有的行為。」

兩句對話雖然簡短,但座上的重要人物全听見了,幾位了解南宮守靜的親友都明白,她向來討厭听別人訓誡嘮叨,因此全等著她反唇相稽。

但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她居然模模鼻子不吭聲。

半晌,她才悻悻然的丟出兩個字︰「好嘛。」

喲!這丫頭轉性啦?這麼乖巧?!南宮勞與三個大小老婆交換神奇無比的視線。

顯然這封致虛是管誡女兒的神奇教鞭。

「司徒仲,看在你眼光奇差無比,居然挑中一個見風轉舵的善變女人份上,我可以從輕量刑。」南宮勞打了個呵欠。

「爹,你這麼好說話。」不安分的女兒再度抗議。

封致虛按住她的手。她恢復安靜無聲的最高品質。

「嘻──」坐在封致虛另外一側的柳朝雲察覺他們的小動作,輕聲笑出來。

笑什麼?守靜瞪回去,你以為你笑得很美?騷狐狸。

南宮勞蓄意忽略堂側的暗潮洶涌,繼續發落叛徒。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陳總管?」

「在。」大廳對面的陳總管應聲起立。

「廢去司徒仲的武功,將這對奸夫婬婦給我趕下山去。至于其他協助叛亂的幫眾,念在你們一時受到司徒奸賊蒙蔽,並非當真有心造反,這次老夫一律不加追究。」鷹隼似的梟眼一一掃過跪伏的幫眾。「來人呀!帶下去。」

「是。」四名嘍羅走上前將司徒仲帶開。

司徒仲從頭到尾沒出過一聲,便跟隨呼天搶地的四姨太消失在眾人眼前。

封致虛暗地欽服南宮勞的決斷。他的脾氣雖然暴躁,腦筋卻很清楚,不愧為黑道第一大幫的首腦。

舉凡反叛作亂,一旦處于被縛的命運,最重要的是企圖免罪,因此,首領只需向對方保證不追究過往的仇怨,叛軍的斗志自然而然消失,從此歸降。

「這麼好心,虧我還千辛萬苦救他出來,討厭!」守靜兀自嘰嘰咕咕的。

清空了大堂,灶間的師傅來來回回忙碌起來,慶功的筵席在一盞茶時間便陳設妥當。

南宮勞邀請四位突擊成功的大恩人上座。

「真沒想到我這條老命居然是封大俠救回來的。」南宮勞舉杯向他敬酒。

「那也難說。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希望南宮幫主和在下終有志同道合的一天。」他的措詞相當含蓄,但言下之意表達得清清楚楚──倘若閣下拒絕將天機幫導人正途,咱們倆可就「道不同」了,日後我是否會再救你的命,或者乾脆殺了你,那也難說得很。

「自然自然,天機幫縱橫江湖十數年,確實也該換點好買賣來做做,幫務更需要招進一些正派人士來打理。」南宮勞算是允諾了他,然而話中自有另一層深意,除了話者本人之外,只怕誰也听不出來。

守靜亮晶晶的眼眸在老爹和肉票之間搜尋,不太了解他們的對話潛藏著哪些玄機,但有件事情關系到她的權益問題,可非問清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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