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樣的女人 第28頁

「莫名其妙!別人對你不好,你要恨他怨他,對你太好,你又要懷疑他別有居心,你簡直是無理取鬧!」

「隨你罵,反正我決定的事情絕不輕易更改。」她竭力撫平胸臆間的怒火。「你太令我失望了!為了家恨,我以為你會站在我這邊,但看樣子你是阻撓定了,你最好別扯我的後腿,否則你全程參與了我們的商討內容,在法律上屬于共犯的身份,你也別想推卸應負的責任。」

「我不在乎你如何對付樓定風,但你若想對水笙不利,我不會袖手旁觀。」他先把丑話說在前頭。

「放心!我保證你的寶貝水笙一根頭發都不會掉。唐家兄弟打了什麼算盤我不清楚,只要我能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就好。如果魂飛魄散是樓家人唯一的下場,我不會允許第二種結局出現。」

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姜文瑜真會放過水笙。他甚至認為,她滿心的策劃就是沖著水笙而來的。他並非看不出姜文瑜對他的情愫,也明白他的故意裝傻促成她益發憎恨水笙的原因。她心頭的妒怨積壓得太深太久,不可能輕易放水笙一條生路。反觀樓定風,她和他缺乏直接的間隙仇恨,沒必要為了他大動干戈。

樓定風,只是一個引子和借口。

她究竟會如何做?

第十章

樓宅主臥室里,一陣銳利卻細小的鈴聲劃破寧靜的黑夜。高分貝的嗓音仿如馬刀刺進床上人兒的耳膜,樓定風猛然坐直身體,扭亮床頭台燈。

「什麼聲音?」水笙原本就睡得不安穩,小骯已經隱隱作痛了大半天,現在又突然驚醒。

鈴聲僅在主臥室里鳴叫,大宅子的其他部分依然靜悄悄的。她住進樓宅一年多以來,未曾听過如此詭異的聲響,心中驀地泛地不祥的預感。

樓定風探臂拉出床頭幾的小抽屜,抽屜的格櫃內部赫然是一組精巧的警訊系統,嗡嗡的尖利鈴聲便是從這里傳出來的。警報器的儀面板設計了四色光鈕和一幅樓宅地圖。此時其中三組正飛快閃出紅色的燈號,地圖上也透出十來個爍爍發亮光影。

有人入侵,而且來人不只一個,正悄悄從宅邸隱密的角落滲透進來,他的腦中立時拉起同樣急兀的警報聲。

「水笙!別緊張,起來穿好衣服。」他先安撫她的情緒,手下忙不迭地套上外衣,同時拿起內線分機拔向張太太房里。

嘟嘟兩聲,話筒里的樂音隨著警報聲一起中斷,夜襲者切斷了屋內的電源和對外通訊。

明顯是來者不善。

「樓大哥……」水笙顫巍巍地喚了一聲。

「走,我們到車庫去。」對方的來意還不明確,倘若他單槍匹馬也就算了,天塌下來也當棉被蓋,然而現在他必須顧慮到水笙的安全問題,還是盡早離開比較妥當。

「我……我不行……」她的腳步驀然發軟,跌坐在床沿。啊!好難受,似痛非痛的感覺隱隱在肚子里作怪,仿佛欲抽肅掉她全身的力量。

「怎麼回事?」他悚然一驚,急忙扶起她的身子。她的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

「小骯……好難過。」抽疼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樓下傳來低啞的呼喝聲,接著咚咚咚的腳步聲登上樓梯的石階。

懊死!這種緊要關頭小寶寶偏偏作怪。

「走!」他打橫抱起她,無聲無息地踏出房門。

老鐘叮當敲了兩響,凌晨兩點,空氣間浮動著風雨欲來的悸動,整棟房子陷入異樣的黑暗里,張太太他們也不知是睡死了,抑或被俘虜,居然半絲聲響也沒有。由對方的動靜來判斷,敵人正從樓梯攻上來,于是他抱著水笙悄悄溜上通往閣樓的小木梯。

「他們在那里!」攻擊者之一正好出現在樓梯口,發現他們的行蹤。

「喂!樓定風要溜了!」既然已經打草驚蛇,發動夜襲的人也沒必要再特意隱藏他們的目的。

「誰也不許讓他逃掉。」一個耳熟能詳的女音從樓下命令。

姜文瑜,那婊子!他加緊腳步沖向角落的木梯,再一次感謝自己鍥而不舍鍛煉出來的體能。

寅夜的漆黑中,盈有光線投射在某種金屬體上,造成銀亮色的反光。

槍!他的心髒幾乎停止跳動,快!快!

砰!偌大槍聲如爆開的煙花驚動了宅邸,說時遲,那時快,他及時將水笙送上閣樓的平台,體軀隨之翻滾,子彈從腳掌下掠過,他反手掩上閣樓的活門。

好險!

那道木門抵擋不了多久,他們必須想法子離開屋子里。

「水笙,你覺得如何?肚子還痛嗎?」他們必須爬出窗戶,沿著屋脊攀到側門附近,再順著水管溜下去,不可能抱著她完成這段路程。

「還好。」她強擠出一絲笑容。

才怪!只怕敵人尚未追上來,她已經自動滑下屋頂,省了對方一番麻煩。

砰砰砰!

「門從里頭反鎖了。」

「廢話,難道你還等著姓樓的開門請你進去!」

他們攻上來了!

「水笙,走!」他一咬牙,背起她鑽出一人寬的窗框,剛在屋頂上站穩,立刻听見木門轟然撞開的聲音。

時間不多!他平穩住搖搖晃晃的勢子,沿著狹窄的梁骨開始步往目的地,半因末春的深夜氣悶而燥熱,半因情緒緊繃的緣故,汗水沿著他的額角一滴一滴飄下濡濕的頸項。

「嗯……」背後傳來水笙壓抑的申吟聲。

「很不舒服嗎?」他竭力克制心頭的焦慮,拼命警告自己冷靜思考。「忍耐一點,我馬上載你去看醫生。」

屋內的警報直通當地的警察局,雖然鈴響不到三分鐘就切掉了,但是值班的警員應該接獲訊息了吧?

「張太太呢?老王、老程呢?壞人會不會傷害他們?」她一直沒听到他們的動靜。

「歹徒是沖著我來的,應該不至于為難其他人。」鬼扯!他們的老命可能已經飛往離恨天,但現在不是令她傷心的好時機。

距離側門的水管約有十公尺,敵人已經持槍追上屋頂。

「他們快溜下去了。」

「叫底下的人到側門戒備。老二,動作快點!」

「我怕高。」

「媽的,酒囊飯袋!」

樓定風加快腳步奔向目的地,背後隱約爆出、兩聲打蚊子般的異響。

消音手槍。糟糕,水笙伏在他背上等于一個活生生的標靶。幸好夜色的昏暗,屋脊又狹窄得僅容人直線前進,大家盡彼著平衡身體免得滑下三層樓的高宅,槍口難免失了準頭。

「你還好吧?」他心頭焦躁,莫名其妙中了槍。

「還好。」她的口吻仍然透出壓抑的難受感,但似乎沒有其他外傷。

「我們要爬下去了,我騰不出手來扶住你,你自己抓緊。」

然而他們才沿著水管下到半途,屋頂上的追兵趕到定點,庭園的歹徒也開始聚集過來,如果兩方人馬同時開槍,他們不到一分鐘便會被打成蜂窩。樓定風情急生智,眼見二樓的窗口敞開著,探臂攀住窗框,吃力地踏上窗欞,底下槍手開了一槍,樓定風連忙負著她滾進儲藏室的地板。

她忍不住吧咳了幾聲。

「快……快走!」他喘了一口氣,現在也顧不得讓她休息,趕緊抱著她藏匿到其他房間。

再隔兩間便是水笙舊時的臥閨,兩人閃進門里,走廊底端已然有人一間一間地撞開房門,查探他們的行蹤。樓定風拉著她躲在壁櫥里。

「四處找找看,他們躲不遠的!」女人的聲音。

水笙忽然捂住她的唇。她的鼻端竄守一道齲腥濃郁的氣息,眼眸在他臂上溜轉。

血!樓大哥在流血,哧得險些掉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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