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神射錯箭 第5頁

語凝終于了解「一將功成萬骨枯」的真正涵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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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市郊的夜空,天淡銀河華地,月華如練。

沈楚天查看門牌號碼。十七號五樓,就是這一棟,他沒有走錯地方。

這棟五層樓高的公寓建築外觀看起來並不新穎,但也不至于搖搖欲墜。十戶公寓的陽台窗口只有兩、三家亮著燈。此刻才七點二十分,里面的住戶不會這麼早就寢吧?

他舉步踏上台階,陰暗的門廊並未開燈,他的腳底板踫上一個突起物,輕輕傳來一響「吱吱」叫聲。

「什麼東西?」他嘀咕。

幽暗中,一個屬于稚齡小孩的童音輕亮叫著︰「死了!」

「誰?」他嚇了一跳。剛才明明沒看見周圍有任何人存在,然而,這聲輕喚卻明明出自他的身畔。

轉身看去,身後站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生,灼灼的雙目在暗夜中分外明亮。

怎麼可能?小男孩彷佛憑空出現似的。他敢發誓,剛才一路行來絕對未曾看見任何「可疑」的人影。

「死了!都是你!」薄淺的水霧掩蓋了小男孩炯亮如星的眸子。

沈楚天的愧疚感油然而生。他向來喜歡小孩。

他低頭查看自己究竟殘害了哪條小生命。結果,慘死腳下的「尸體」是一支破爛不堪的米老鼠布偶。

「可是……它……它本來就‘死了’。」他拾起布偶,一朵棉絮從它月兌落的左眼洞中擠出來。他不認為這個歷史悠久的破洞是自己踩出來的。

「亂講,繁紅姊姊正要替它動手術,動完手術它就活了。」小男孩搶回布偶,豆大的淚珠溢出眼眶。

「對不起。」他最看不得孩子哭了,一心愧疚得想把自己立刻打昏。

「我要去埋掉它。」小男孩邁著哀戚欲絕的步伐離開。沈楚天想安慰他,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好滿懷歉意地目送他步下台階,步入庭園,然後——消失了!

小男孩消失了!

沈楚天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雙手用力揉了一揉。

怎麼可能?小男孩既沒有轉彎,也不曾躲入某個地洞,怎可能突然消失?雖然此刻光線幽暗,但也不至于暗到令他眼花的地步。誰來扭亮電燈讓他看一看?

頭腦尚處于迷惑狀態,頂上的廊燈似乎听見他的呼喚,閃了兩下,自行亮了起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

鮑寓大門緩緩地、微微嘎吱叫著往內分開。沈楚天提高警覺,難道連大門都是全自動服務?

「你站在這里做什麼?」

語凝提著一袋飽塞的垃圾正要出來丟棄,一開門立刻看見他張大嘴巴,以一臉蠢相迎接她。

他見到鬼啦?

「門,門……是你開的?」他的下巴依然合不攏。

「對啊!」這個問題很值得探究嗎?

「燈……也是你開的?」

「否則還會有誰?」她開始失去耐性。

「啊,呃……沒事沒事。」他的嘴巴終于合起來。「對不起,我遲到了。」

這個地方似乎有些詭異。那個小男孩究竟消失到哪兒去了?

他搔了搔頭發,陪她丟了垃圾,一起走向樓梯。

兩人踏上第三層樓的平台時,標有「三A」號碼的公寓傳出一些奇怪的聲響。

「那是什麼聲音?」他率先停下來。

听起來隱隱有焚燒的剝啄聲,再加上咕嚕咕嚕的氣泡聲和流水潺潺的混合樂曲——里面的人在做什麼呀?

「沒事,承治正在進行他的氣化實驗。」她輕便的語氣彷佛暗示全世界的人都不該對……氣化實驗……感到不解。

「喔!」除了一聲「喔」,他不曉得自己該做何反應。「你的鄰居……」

轟隆!好大的震爆聲打斷他正欲發表的言論!

「當心!有人伏擊!快閃!」他馬上按著她的頭趴在地上。

語凝給他壓得差點透不過氣來。

「放、開、我!」她用力掙月兌他,然而他七十多公斤的體重根本不是她的縛雞之力所能移動的。「我要你起來,听見沒有?」

兩人的軀體在狹窄的樓梯間緊密貼合,然而,突乎奇來的巨響轉移了他對這場飛來艷福的注意力。他只想找出「刺客」是誰?

震蕩聲浪繼續從三A傳出來。

「起來!」她用力頂他一腳,此刻也顧不得禮貌的問題。「大驚小敝!」

大驚小敝!他舍命救她,她居然還嫌他大驚小敝?

「承治,」她敲了敲牆壁。「里面還好吧!」

「咳……咳咳……」年輕男人的咳嗽聲馬上飄出來。「還好!頭不見了,不過身體還在。」

天哪!里面是限制級恐怖片的拍片現場嗎?

「你不用幫我介紹他。」沈楚天搶在前面發表聲明。他不想認識一位「頭不見了,不過身體還在」的朋友。

「希罕!」她沒啥好氣,揉著作痛的手臂再度攀向五樓的住所。

沈楚天跟隨她踏入溫馨的小客廳。

「這棟樓里都住了些什麼人?」他頗為納悶。

罷才一路走上來,好幾家公寓門外連雙鞋印子都沒有,不似有人住。十戶之中,空屋率起碼佔了一半以上。

「都是我的朋友。」她聳了聳肩,直接走向廚房,取出一堆今晚的教學材料。

第一堂課先從最基本的廚具開始,她敢打賭他連鏟子和飯匙都分不清楚。

「是你介紹他們搬進來的?」他跟在她後頭團團轉。

「拿去,這是砧板,這是菜刀……」她用純粹公事公辦的語氣回答。「這棟公寓屬于我,他們是我的房客。」

「你是大房東?」他吹了聲口哨。

「我不是請你來聊天的。」她把一大盒雞蛋塞進他懷里。「打蛋!我們先從蛋炒飯開始。」

如此簡單的料理,如果他還弄不出來,除了打電話向傅培梅求救之外,她也別無他法。

望著她遞過來的餐具和材料,他的心思漸漸從房屋的詭異氣氛回到正事上。此刻仔細回想,適才在樓梯間的「倆倆相疊」似乎吃到她不少豆腐。

曖,都怪那陣奇異的爆炸聲,害他忘記把握絕佳良機,眼前想再找到相同的機會可是微乎其微。

「遵命,牢頭。」他行了一個端正的舉手禮。

他敢保證,吳小姐絕對不喜歡她的戲謔表情。好久沒見到生起氣來像她如此討人喜歡的女性,他想多看幾次。

自己也說不出來為何偏愛找上她,可能是因為她和其他投懷送抱的女人不同吧!她總是把他視如草芥,地位打壓得比小狽還低。或許,潛意識中的受虐傾向被她給激發出來了!

丙不其然,語凝的瞳眸閃爍出神色不善的焰火,面容抹上一層戰彩。

「你彷佛非常不把今晚的課程當一回事?」她從齒間迸出話來。

「怎麼會?」他一口氣打了五顆蛋,拿雙筷子用力攪和。「今晚的課程具有崇高的理念和情操,為了癌癥病童而奮斗,我完全尊重你的指導。」

語凝眯起眼楮,掃射他狀似無辜的表情。

事已至此,她約略可以猜出沈楚天的用心。基于某種她也弄不明白的原因,他似乎非常喜歡、而且極度想要惹她生氣。

他的腦袋里究竟盤桓著哪些古怪主意?

「不要以為我會上你的當。」她才不會讓他稱心如意。沈楚天越想招惹她,她就越要心平氣和。

「上什麼當?」無邪可愛的眼楮又眨巴眨巴。天!他實在愛透了惹她生氣。

門鈴的叮咚響阻斷了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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