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你,認栽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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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愛說,這種日子再過下去,她遲早會窒息而死。

最近家里陰陽怪氣的,老姊和歐陽大哥生疏客氣得近似主客關系,連帶讓她這個寄宿主也不敢太大聲喧嘩,處處小心翼翼的,好像走入地雷區。

到了第四天晚上,硯琳實在受不了了,干脆拿起雲開的車鑰匙跑出去兜風。

她把車子停在圓山飯店前欣賞夜景,忽然憶起峰哥最近在士林夜市投資了家民歌西餐廳,既然她不趕時間,索性散步過去看看。

來到餐廳附近,打老遠便听見里頭亂哄哄的。左右的小攤販全避得遠遠的,生怕被台風尾掃到。

「杜小姐,」向來跟在江峰身旁的小率先發現她。「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他眉毛全揪在一起,似乎不太開心看見她。

「怎麼回事?有人來踢館?」里頭傳出好幾個男人的叫罵聲,倘若這些人就是峰哥新聘來的民歌手,他的餐廳顯然非關門大吉不可。

「以前的老板贏了錢,想再把餐廳買回去開柏青哥,峰哥不肯答應,對方就帶幾個狠角色來鬧場。」小憂心忡忡地勸她。「你來得不是時候,待會兒倘若一言不合打起來,我們這幫人皮厚骨粗,挨個兩三拳不打緊,你嬌滴滴的女孩兒家可承受不起。先回去吧!」

那怎麼行?峰哥平常待她們姊妹不薄,遇上這等緊急情況,她當然不可以躲起來當縮頭烏龜。

「我幫你們報警。」一溜煙鑽往門外。

「不行不行!」小連忙把她拉回來。「警察一來,事情就真的鬧大了。你先回家

去!這里交給峰哥處理就成了。」

纏夾半天,還是想叫她當縮頭烏龜!莽撞沖動的天性霎時在她體內爆發,她猛然推開小往餐廳里頭鑽,在人群中七拐八彎,瞬間溜進雙方「王見王」的心髒地帶。

小心頭發急,正要跟進去捉她出來,驀地又被人推開來,再度直起身子時,只來得及望見一個瘦瘦高高的身影步著硯琳的後塵闖進去。

「大龍,這幾年來我已經不太管事,咱們倆井水不犯河水,你何苦來踢我的場子?」江峰透過香煙雲霧打量多年來的死對頭。

「操!當初如果知道這間店會落在你手中,我死也不會頂出去。」大龍的身材並不高大,體格卻比江峰魁梧幾分,陰狠的表情一見即知不是什麼善類。

「落在誰手上有何分別?你沒錢,我有錢,店面的契約是我合法買下來的,你憑什麼討回去?」

「少羅嗦!」大龍提起一個皮箱,砰通摔在圓木桌上。「里面有兩千五百萬,我要把店面收回來。」

「開玩笑!」江峰懶洋洋彈了彈煙灰,對那箱巨款看也不看一眼。「我花了心血裝修好的店面,你說收回去就收回去?」

「不然你想怎樣?」大龍的巨掌重重拍向桌子。

江峰正待反唇相稽,眼角余光忽爾瞥見己方人海中的嬌秀面容。

硯琳?該死!

「阿陳,」他低喚,身旁小弟立刻附耳過來。「誰準杜小姐進來的?把她帶開!」

阿陳瞄見硯琳的臉蛋,也嚇了一跳,轉頭擠出人牆外奉命行事去了。

硯琳仗著身材比周圍的男人矮小,隱在人群中觀察得正起勁,冷不防被人老鷹捉小雞般從領口拎起來,提到牆角。

「喂!」滿腔的狠話臨到嘴邊,迎上溫道安凝肅的峻目後化為一句愕然。「怎麼是你?」

第一次看見瘟生的表情這麼丑,活像誰欠了他幾十萬沒還似的。

「走!」他一副想海K某人的樣子。「回去再和你算帳。」

看來這個債務人就是她了。

「等一下!」她的腳跟釘在地上,寧死不肯屈從于惡勢力之下,偏偏他的蠻力更勝一籌,無視于她的反抗硬是往前闖。「我要留下來,峰哥有麻煩──」

「放開她!」第三束聲音加入戰局,一記右鉤拳朝溫道安猛揮過來。

硯琳眼前閃過幾道影子,根本來不及看清楚過程。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轉了一圈,等她再度轉回正面時,結局已經揭曉──溫道安改用左手扣住她,騰出來的右手此刻停留在阿陳的脖子上。阿陳被他頂在牆邊,張大嘴巴想吸點空氣進入肺部,臉孔因為呼吸困難而脹成暗紅色。

她瞧得瞠目結舌,下巴掉下來。從前還以為瘟生手無縛雞之力,不過是個白面書生,成天只會掛著溫和的一號表情笑笑笑。原來人家老虎不發威,被她當成病貓了。

「偶像、偶像!簽名、簽名!」好崇拜哦!他從來沒有這麼帥過!她對英雄形象的男人抵抗力最弱了。她的眼中升起嶄新的崇敬之情。

溫道安沒功夫理她。

「我要帶她走,你有意見嗎?」銳利的鷹眼緊緊盯住飽擊者。

阿陳繼續效法錦鯉魚張開大嘴,試圖吸取稀薄的空氣。

「喂!放開他,他是峰哥的人。」她總算看清楚攻擊者的面孔。溫道安立刻松開他,甜美的空氣馬上鑽進他的肺葉里。「阿陳,峰哥不會和他們打起來吧?」

仿佛為了回答她的疑問似的,阿陳尚未來得及開口,身後的場面突然爆炸了。

「我操!」大龍的狂吼透過重重人牆傳出來,談判桌被人轟隆隆翻倒。

而後,戰爭爆發!

硯琳發誓她此生尚未見過如此壯烈的場面。無數雙拳頭在空氣中飛舞,咒罵聲充滿各種「顏色」,有些新詞她甚至連听都沒听過,一時之間嘆為觀止,對那幾位發明它的大漢投以敬畏的眼神。

想想看,假如她今晚窩在家里與姊姊大眼瞪小眼,將會錯過多少見識的機會。

「該死!」相形之下,溫道安對髒話的創造力顯然相當有限。

他揪住她擠向餐廳門口,兩人竄高伏低,避過凌空飛來的椅腳、桌腳、酒瓶。

「我不能就這樣離開!」她不想走,然而抗議並未收到任何成效。

溫道安仍然一意孤行地拖著她排除種種阻礙,闖到門口。

「把門打開!」他拉住一位穿制服的小弟命令道。

「門鎖被弄壞了,打不開!」小弟拿起酒瓶敲昏一個體型大他兩倍的敵人。「峰哥事先吩咐過,今晚進門的人一個也不準讓他跑了!他要一網打盡!」

「該死!」他今晚咒罵的次數足以在死後下十次拔舌地獄。

「我看見峰哥了,他在那邊。」硯琳猛然驚呼。「哎呀!犯規犯規,他們三個攻他一個。」

他及時把她揪回來。「你想上哪兒去?」

「當然是過去幫峰哥。」如此顯而易見的問題也要問,笨!

「你給我安分一點!」有沒有搞錯?人家一拳就可以把她打飛了。她也不掂掂自己有幾兩重!他左右張望,勉強找到一處堪稱安全的地方。「過來!」

她再度被他拎起來,往前移動。

「別走!」途中,一位惡漢舉高椅子兜著他的頭砸下來。他微微側過身子,那張椅子敲在牆壁上,他一腳踢翻這個輕捻虎須的莽夫。

「待在這里,我馬上回來。」對付完小角色後,他把她扔進吧台後面。

他真的用「扔」的!兩手舉起她,呈拋物線丟過吧台,她的臀部先著地,整個人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她痛得齜牙咧嘴,小屁屁可能跌出瘀青了。

室內群架依然進行得如火如荼,她探出半顆頭查看情勢。江峰有先見之明,主動弄壞門鎖,四十多個人不得不擠在五十來坪的空間里打混仗。由于手腳伸展不便,為了避免傷到自己兄弟,大龍那幫人帶來的開山刀和西瓜刀毫無用武之地,施展起來不免縛手縛腳,反而變成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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