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了,一點也不美了,你看我佷兒都可以娶老婆了,我已經不是當年的韋思英了。」
「當年若不是你執意不嫁,要照顧你哥的小孩,今日也不會成了孤家寡人。」
「我並不後悔,何況終于讓我等到這一天了,那個男人的女兒出現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你們見過了?」
「見過,听說長得和她死去的母親非常相像。無情的楊由蘭寧願去照顧別人的孩子,也不願留下來照顧自己的孩子,有這個理的嗎?我到現在還不能原諒她,如果不是因為她,我哥也不會想不開。」
「你說祖緒會怎麼報復?」
「這事我倒是沒有多問,他比我更恨他的母親,作孩子的體會最深了,如果不是楊由蘭,我不會至今單身。」
「不是才說你不後悔的嗎?」他失笑。
「楊由蘭是一個奇怪的女人,我哥這麼有錢,對她又好,想不透為什麼她要離開,而且做的這麼絕。」
「也是,不像一般女人會做的決定,不過她人也死了不是嗎?你也問不出所以然了,我想或許她的離開並不如我們所以為的復雜。」
「我從不覺得她復雜。只是覺得她怪罷了,一個奇怪的女人,跟了死了老婆的男人跑了,更狠的是離開後就不曾回家看過自己的孩子。」
「也許她希望要斷就斷得一干二淨吧。」
「連我哥出殯也沒回來捻香什麼的,你說她是不是無情無義的女人,我真懷疑她有沒有良心。」
「反正怎樣都要被你罵了,不如裝作不知道。」
韋思英不同意他的看法,「那男人也不知有什麼魅力,為什麼可以讓一個女人做出這樣的事來?」
「我見過那人一面,我听你說是個獸醫是嗎?不過真是個體面的男人,就算是你這麼討厭他的人,如果認識他,一定會被他給迷住的。」
「我才不會,你為什麼會見過他?」她被挑起了好奇心。
「幾年前我女兒養的貓得了怪病,是他醫好的,不過我去是陪女兒付錢的,就見了那一次面。」
「也見到楊由蘭了?」
他點點頭,「我這麼說你不要生氣,不過他們看起來感情應該很好,說話輕聲細語的,非常有教養。」
「是嗎?在客人面前裝也要裝出來,我不信那女人拋夫棄子後能有多幸福的人生,老天才不會對她這種女人仁慈呢。」
「是真的,我記得你說你哥和嫂嫂說話從來沒有好語氣,我想是那個男人的好脾氣讓楊由蘭選擇他。」
「我哥和楊由蘭不是一開始就大聲大氣的說話,如果不是因為那個男人,他們不會吵架吵得那麼凶。」
她永遠忘不了兄長死去時的模樣,吃下劇毒的他連死都不願原諒妻子,否則他不會穿上一身的紅衣。
清晨時分,天空飄降了一場雨,不算小的雨,把大地染了一片濕,直到午後,太陽才緩緩地露了臉,曬干了枝葉上的雨珠。
「你聞,是雨水的味道。」她閉上眼。
「是呀,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里頭還有末夏的味道。」他說。
張韜一休假即立刻飛奔至她的住處,倆人許久未見,居然開始玩起猜心的游戲。
「怎麼放假也留在家里?」他問。
「我知道你這星期應該會放假,所以留在家里等你。」她說。
已經過了約定的期限,韋祖緒沒來找她,她也沒主動去找他。
傍晚,倆人先到住家附近散步,秋日是她最愛的季節,也是他最愛的,下雨過後,天邊居然還出現染著金紅色的晚霞。
利用假期,張韜將屋頂該要整修的地方整理了下。
「我一直說要替你把這里弄一弄的,從春天說到夏天,現在秋天都要來了,應該抽空到這里來看看,記憶中,你小時候很喜歡在屋前的空地玩的。」
「是呀,再多心煩的事在這里都能夠獲得沉澱。」
案母亡故後,對于秦熙言而言是全新的生活,她省吃儉用的生活模式,完全不像一個都市人。她不在乎別人的眼光,穿著母親二十多年前的舊衣,她一樣抬頭挺胸的走出家門,這無損一個人的品格不是?
她不想依靠別人,所以父親留下的十多萬存款,她一毛都沒有動用。
「不要常吃泡面。」他說。
她想起那個人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她搖了搖頭,告訴自己不能再想了,這個男人不值得她去記憶。
早上電話鈴聲響了一陣,等她接起時卻斷了線,她看了看電話顯示,是一組陌生的電話,通常,她不會回應陌生來電。
只要想起他那張冷峻的臉龐,心髒就會沒來由的一陣一陣抽痛,她就是不能忘記他的吻是嗎?如果別的男人也提供了同樣的吻,她是不是就會忘了他?
張韜看著她,「想什麼?」
她搖搖頭,羞恥的念頭怎麼可以告訴他呢?
倆人走回屋里,張韜盯著她美麗的小臉,精致的五官還足美麗的吸引著他的目光,但神情卻有些變了,教他猜不透。
她像是有心事,問她又不說。然後,他身體下壓……舌忝吻她柔軟的唇,印下了幾個淺淺的吻痕。
她不會拒絕他的吻,因為倆人就要訂婚了,男女間本該會有的親昵,她若是推拒,就顯得太無情了。
可……就是不一樣,她太清楚之間的不同。
當他的手掌往她膝蓋的方向移去時,她握住了他的手,「不要。」
他困難的縮回手,唇仍然貼在她的唇上,他是個正常男人,身體健康,除了她之外沒有愛過別的女人,他的第一個女人是個妓女,大學時與同學一同去嘗鮮,那個女人他到現在還記得她的模樣,她是一個溫柔的女人,所以他的初次經驗,是一個美好的回憶。
之後,他去找過她幾次,不是次次都發生關系,有的時候只是聊聊天,什麼也不做,因此,在她眼里,他同時也是個好客人吧!
這是一個求歡的動作,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同意他,因為只要過了這個防線,就無法回頭了。
是的,回頭。
她仍舊奢望回頭是嗎?她不要眼前這個待她極好的男人,卻偏偏對一個會讓她傷心的男人保留她的貞節。
只要是那個人,無論怎樣對她,她都願意嗎?
「我們就要訂婚了,我以為可以……」
「我還沒準備好。」
「是沒有準備好,還是因為對象是我所以不願意?」他傻笑。
她吃驚于他猜的如此接近答案。
「不是因為你的關系。」
「那就好,我一直以為你不喜歡我,所以不肯給我。」
她綻開一抹燦爛如花的笑靨,連這樣老實的男人都知道要糖吃,許多事她也不必大驚小敝了。
「不是的,你是個好人,我怎會不喜歡你。」她也懂得安撫人的。
「是我誤會你了,我听了一些謠言,說你變了心,喜歡上別的男人,起初我以為是真的,今日見你又不像。」他不打自招,在她面前不想要遮掩什麼。
她嚇住,「你听誰說的?」
「就是三姑和六婆說的,算了,我不信她們的說法,我只要听你一個人的說法就夠了,你只要告訴我你還是喜歡我的,我就心滿意足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有喜歡的人,不要顧慮我的想法。」
他不明究理,「我只喜歡你一個人。」
「我是說如果……」
「沒有如果,不會有如果。」他也是個死心眼的人。
方覓郁走到她面前,看著她拿著手套已經大半天的時間,也沒見她做了任何事情。
「熙妍,你是不是決定要離開張韜了?」她冷不防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