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那爸爸,就等你來玩了!」男人與男人之間,縱然是父子,對於這種「家務事」也不便過問太多的、
楊維樵掛上電話,視線又回到書桌上那泛黃的黑白照片———杏花疏影下,冷薔正對著他綻開一朵極溫柔的微笑。
***
布雷斯室內設計公司
繪圖的馬小姐帶著設計圖去找杜語雙。
「杜小姐,」她為難地開口,「你這份設計圖畫得是很好,可是……實際面積只有三百多尺的地方,你畫成這樣、我沒有辦法給制……」
「三百多尺?」語雙驚訝地停下筆。「可是任萍告訴找有六百多尺啊!」
「不會吧?業主來洽談時我也在場,我記得他明明對任小姐說三百多尺的!對了,任小姐去現場勘察時沒有帶你一起去嗎?」馬小姐奇怪地問。
「……」語雙無法回答。
***
任萍攤開一卷設計圖,「這是她被退下來的作品,已經來了兩個禮拜了,真不知道她怎麼會畫出這種成績出來?我更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留下她?」
楊少懷仔細地審視圖稿,然後定定地看著任萍。「任萍,我听說你根本沒有帶杜語雙出去實習是下是?
「這不是我的問題,』任萍神色未變地說,「是她自己求知精神不夠,不要求進步,怨得了誰?」
「好吧!」楊少懷大手一攤。「既然杜語雙這麼難帶,那從明天開始由我帶著她跑現場。」
「那怎麼可以?公司有新進的設計師來,一向都是我負責訓練的,憑什麼杜語雙就比別人特別?」
「你不是說她特別難訓練嗎?」楊少懷有些不勝其煩地說,「那就跟著我跑工地總沒問題了吧!」
任萍不滿意地咬住嘴唇,她真懊悔自己說錯話,弄巧成拙。
***
楊少懷處理完最後一份卷宗已是晚上十點半了,他伸個大懶腰︰心想,肚子餓極了,該好好去大吃一頓。他正關上燈想離開時,赫然瞥見隔壁的房間還有燈光。
他走出辦公室一看,發現杜語雙正埋首在設計桌上。「你怎麼還在這裏?」
「總經理?」語雙也很驚訝。「趕圖啊!明天早上就要交的。」
「是葉老板的CASE?」楊少懷走近一看,「這不是任萍要你負責的嗎?」
「嗯……我的圖出了點問題,我正盡快的修改它。」語雙沒有說出任萍虛報面積,以及今大中午才通知她明天一大早要交的事。
「不用畫了。」楊少懷拿起圖,「你這張圖明天早上一定會被退的,任萍沒告訴你業主說這兩面工牆要打掉,還有這衛生間的座向要修改嗎?」
語雙愣住了。為什麼?這已不是第一次了!
楊少懷了然於胸,他嘆口氣,「我真不明白任萍到底在想什麼?這樣做對公司又有什麼好處?」
「我立刻改!」語雙搶回圖紙。「我就不相信我畫不出來。明天早上我一定要交出一張最完美、最漂亮的設計圖。」
楊少懷默默地看著她,又默默地栘開身子。
***
不知道過了多久,語雙面前多了兩只紙袋,楊少懷一邊拿出熱騰騰的豆漿和叉燒包,蒸餃……一邊說道︰「吃消夜吧!我知道你晚餐一定沒吃。」
語雙隨便抓了個蒸餃往嘴裏塞,眼眼仍不離開圖紙。
「別再看啦!」楊少懷一把搶過圖紙。「吃東西的時候要專心,我可不希望我的員工一個個都得了胃潰瘍,一張圖部還沒畫出來,就英年早逝了。」
「喂!你很奇怪,『老板』!」語雙特別加重「老板」這兩個字。「你難道不希望你的手下為你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嗎?我畫出好圖來是盡自己的本分,也是替『布雷斯』爭光,我要是沒能交出成品,你不們我砸了『布雷斯』的招牌?」
「「布雷斯」的招牌沒這麼好砸。」楊少懷一派老神在在的瀟灑,「喂!你看看,這客廳與廚房、門廳三者之間的地板,何不以黑色花崗石當走道來做明顯的區隔?還有,這扇窗子的角度可以再傾斜一點,把視野向外拉出去,而已又多了一個小空間,可以利用它狹長形的特色,來補足空間原本的不足。另外,在門廳的壁櫥上增加落地鏡以造成空間錯覺,木板用和壁櫥一樣的淺色系櫻花木,一氣呵成,整體的感覺會更寬敞。」語雙看他三兩筆地畫出一個史具體的空間,她一向討厭別人亂改她的圖,但這時卻不得不佩服楊少懷的功力。
「真沒想到——」她睨著眼看他,「楊總經理還真有兩下子!我還以為……」
「你還以為我只是個騙吃騙喝,到處收保護費的黑社會大哥?」他興味盎然地讀著她的眼神,替她接下去。
「彼此彼此!你也把我形容得不甚高雅。」語雙綻開一朵促狹的微笑。
「哈哈哈!一暢少懷爆出一串大笑‧「你果然辣得很,對了,我要告訴你一個最新消息,明天開始你跟著我跑現場,直接由我訓練,不用冉跟著任萍了,」
「為什麼?」語雙挑挑眉。「公司有這個慣例嗎?」
「這是是室內設計公司,不是考古研究社,怎麼做效率最好就怎麼做。如何?」他靠近她說︰「你怕了嗎?」
「怕什麼?」語雙屏住氣息,眼前這魁梧身軀所散發的灼灼熱力,弄得她心慌意亂,但她仍力持冷靜道︰「我是來做事的,只要學得到東西,跟著誰學部無所謂。」
他的熱氣呵到她臉上,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臉離她不過幾寸。「如果我要追求你,你會接受嗎?」
杜語雙將身子往後仰,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藉以調整紛亂的思緒,「楊總經理,你一向都如此『調戲』新來的女職員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裏是室內設計公司而非介
紹所,你應該不是皮條客,而我也非『撈女』……」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因他眼底的柔情清清楚楚地告訴她,他不是開玩笑的。「對不起!」她慌亂地低下頭,「我還有工作要做,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請讓我安靜一下。」
她懊悔的心及燙到耳根的臉,令她不敢抬起頭來,以致沒注意到楊少懷是何時離開的。等她再度看表時,嚇了一大跳。嘩!清晨兩點了!杜語雙滿意地看看手上的作品——OK!零缺點!她有信心絕不再讓任萍有機會挑出一點毛病來。她慎重地將圖紙鎖進抽屜後,收拾好準備要離開,此時的她累得幾乎可以倒頭就睡。
語雙的眼光不經意地掃過桌面,那裏有楊少懷剛用過的紙杯,他走了嗎?語雙怔怔地拿起紙杯,也難怪!誰教自己對他那種態度。語雙咬著下唇,無意識地將紙懷揉進廢紙簍內。
她打開大門時嚇了一大跳——楊少懷正立在窗邊吞雲吐霧。
「你……你怎麼還在這裏?」
他打了一個大呵欠,眼中布滿血絲,「為了表現我的紳士風度,即使你已經很討厭我了,但我仍有義務保護我加班的女性員工安全地回到家中。」
「你一直在這裏等我?」語雙掩不住語氣的激動,她看見他的腳下滿足即溶咖啡杯和煙。
「唔!應該是吧。」楊少懷慢吞吞地看著表,「如果我的手表沒罷工的話,我應該是罰站了三個小時四十五分又三十六秒了。唯一的心得是,明天一定要叫人好好的來清潔辦公室的窗子,由這種灰蒙蒙的窗子看出去,台北跟個鬼城沒什麼兩樣。」
語雙傻傻地看著他,只覺得心底漲得滿滿的,
「喂!別那樣看著我!」楊少懷粗聲粗氣道,把煙蒂一扔,「我只不過做了件男人都應該做的事。走吧!我送你回去!你的眼楮跟貓熊一樣,睡眠不足可是女人的大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