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將軍俏神偷 第12頁

閑閑也猜著岳楚雲為何如此說,听了十分難過,但仍強自壓抑悲傷的情緒,調皮地說︰「不行,欠債不能欠來世,你今世欠我,今世就得還,所以你非得好好活著不可,否則身為恩人的我絕不輕饒。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向你討恩情去,這沒得商量。」

好一副張狂的口吻,逗得岳楚雲仰天大笑,「好一個今世欠的今世還,我岳楚雲沖著你這句話,無論如何也會保住這條命,為你做牛做馬。」

「我才不要將軍為我做牛做馬呢!我只要將軍好好保重自己,為我做啥都好。」閑閑沒想那麼多,只是覺得像岳楚雲這麼好的人,應該要長命百歲。

「姑娘心地善良,不知回開封後是否仍住在舅舅家?」

「哦!不了。舅舅家表弟妹多,我不想再叨擾了;將軍給我的銀票尚未兌現,夠我做點小買賣的,生活不成問題。」閑閑嚇丟了魂,差點就忘了自己扯的謊。

「不知你願不願意到我家住?我家中有一妹子楚君,可與你做伴,互相也有個照應。」岳楚雲是真心誠意想幫助她,怕她拒絕,只得邀她與楚君共住。

「不用了,我在開封尚有朋友,不好意思麻煩將軍。」

完了!愈扯愈遠了。

「不麻煩的。我家雖不似一般將軍府華麗,可也挺舒適的,還有一處大書房,閑來無事,你也可以閱覽群書。」岳楚雲也不知道自己的盼望能否得到回應。

這廂,閑閑則在心里盤算著該如何拒絕他才不會太過于牽強。

「將軍,我是一名營妓,大宋律法規定︰營妓不得與官吏有任何曖昧關系。若將軍邀我住在將軍府,本是一番好意卻弄巧成拙,恐怕有辱將軍威名;萬一因此使將軍蒙上不白之冤,豈是小女子能擔待得起?」這麼洋洋灑灑地扯出一大段,最是合情合理,岳楚雲該不會一意孤行才是,畢竟名聲要緊。

沒想到他卻說︰「我不在乎,只要我清者自清,又有何懼?」

天啊!這岳楚雲有毛病嗎?真是死腦筋,一板一眼的,有時還挺討人厭的。「將軍的盛情我很感動。但我不能不識大體。」這麼一說,不信他還有戲唱。

不料,他仍有一套唱本,「姑娘言重了,聖上要查也不會查到這一層,頂多說你是我岳楚雲的遠房表妹,一切順理成章。」他說得條條有理,設想周全。

「將軍的好意我心領了,閑閑覺得恐怕不能適應將軍府的繁文縟節,我住在鄉野可能會自在些。」她忍住最後一絲耐性,獻上一朵笑靨。要是他還不領情,她就要扯聲大吼了,怎會有如此怪胎的將軍?

「好吧!在下也不再勉強姑娘,只是想你一個弱質女子在亂世里生活,十分不安全,所以才想照顧你。」他退了一步,希望將來大家都還是朋友。

「沒辦法,我這人太不識好歹了。」她自我解嘲。

「不是,是我忘了你有一身好功夫,根本不用我擔那麼多的心。」不是嗎?她都能闖入遼營輕取解藥如探囊取物,他又何必費事操心呢?

「好功夫?」她听此贊美,笑得險些跌倒。是啊!偷功一流,武藝三流。

「什麼事這麼好笑?」岳楚雲不解地問。

「沒……沒什麼,有一天或許你會明白。」她忍住了笑。

他也不再追問,只是隨她放肆地笑著,只當她是想到開懷的事。這個年頭,能這麼開心快樂的人已不多見,她愛笑就由她去笑吧!看了也讓人歡喜。

☆☆☆

一百二十名營妓,按照規定原車回開封,每輛車由三位衛兵護送回京。

大家相處久了,都是有感情的,離情依依在所難免,就連戰士們也紛紛來送行。而人氣最旺的,當然非閑閑莫屬。開朗、幽默、能瘋、愛鬧、古靈精怪、點子多、謔而不虐,人人皆不舍她離去。

閑閑呢?有何感想?應該快樂的成分多些,因為多待在宋營一天,腦袋愈是不保。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活著,將來回到開封,大家都還有機會在街上吃飯喝茶,不一定非在薊州窩著不可。

但是有一個人特別不放心,急得快跳腳。

「阿風,你跳上跳下做什麼?」閑閑倒吊在樹上,悠閑地晃前晃後,玩興正濃。

「你要回開封,不正好自投羅網嗎?」

風野一想,亦打算告「病」還鄉,他把計劃告訴了閑閑,卻惹來一頓白眼。

「你瘋了?!我只不過不準備繼續躲在營區,你就要告病還鄉,你是為國為民而來,不是為了我,別做任性事。」閑閑跳下樹,不以為然地說。

「我本來就是為了你才來從軍的,現在理由消失了,我當然沒必要再假裝下去。咱們回開封做從前的買賣,比現在有趣多了。」他真的不想打仗,想到血流成河的畫面,他就覺得惡心。

「好,那你回開封吧!怨我不奉陪。」閑閑笑笑地說。

「什麼?你不是要回開封嗎?」

「你覺得我看起來很蠢嗎?回開封不是等于送死,我沒有那麼多條命可以陪他們玩。」閑閑撇撇嘴說道。

「難道你想往契丹、遼國、金國走避?」風野瞪大了眼看著她。

閑閑往前挪了挪步子,聳聳肩後說︰「現在到處兵馬倥傯,到哪兒都一樣,何處能容我,何處便是我家。」

「閑閑,我跟你一起走好嗎?」風野覺得自己好像被錯置在淡水里的海水魚,愈游愈有窒息感。

閑閑認真地看了風野一眼,「我們最好分開行動,你若和我一同離開,我的竊杯事件會牽連到你。」

「甭擔心,我不怕死。」風野拍著胸脯說。

「可是,我不要你為不相干的事而死。」她略略提高音調,雙手握著拳低吼。

「閑閑——」他哀求地看著她。

她仍是一副沒得商量的堅決表情,「阿風,不要死腦筋,等我想出解決的方法,保住了我這條賤命後,來日再回到開封,咱們又是一對合作無間的拍檔,何必急于一時。」閑閑是聰明人,殺頭生意她搶著做,因有利可圖,賠錢生意她可敬謝不敏。

「閑閑,你……難道不明白我的一片赤誠?」風野實在憋在心里太久了,今日見機不可失,決定向閑閑表白。

「什麼一片赤誠?」這個風野最近真的挺怪的,自從听說營妓要離開後,成日跟前跟後的,除了例行的訓練之外,出現在閑閑周圍,已成了他惟一的任務。

「我喜歡你很久了。」

「我知道啊!」閑閑愣愣地回答,不懂風野到底想說什麼。

「你真的知道嗎?我覺得你好像一頭霧水,一臉迷惑。」風野搖頭,不相信地看著她。

「阿風,我看你才是被離愁所困擾,講起話來不知身在何處。」

閑閑往前走去,想去池邊與雁鴨道別。風野跟了過去,不死心地想設法留住閑閑。

「閑閑,我說的‘喜歡’不是你以為的‘喜歡’。」風野在後頭輕吼。

閑閑回過頭,緩緩地轉身慧黠地笑著,「阿風哥哥,我是真的知道你所指的喜歡是哪種喜歡。」

「你真的明白?」這下風野愣住了。

閑閑點點頭,「要我解釋嗎?我看不必了吧!這種事說出口還挺難為情的。」

「你……你……全明白了?」風野簡直快招架不住了。

「呃!」她促狹地輕哼了一聲,轉身朝池邊走去。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風野才回過神,一直跟到池邊時,他才鼓起勇氣問︰「你的意思呢?」

閑閑朝池里的雁鴨嘀嘀咕咕說了一大串告別的話,然後才回答風野的問題︰「我沒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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