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丞相?你怎麼知道是蔡京丞相出高價請你竊取此杯?」茲事體大,牽連的範圍頗廣,若不小心處理,恐將引起軒然大波。
閑閑點頭,「我也是前幾日才知道的,那日我一人逛大街時,恰巧看到與我接頭的神秘客,我尾隨其後才發現此事,應該不會錯。」
「什麼?你竟然一個人潛入丞相府,你連命都不要了嗎?」他的心被嚇得漏跳好幾拍。
「別這麼凶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總之她都有理由。
他頓時斂了斂神色,威脅道︰「由今日起,咱們約法三章。像這樣會讓我少活三年的危險事,不準再嘗試,否則一旦某人被囚禁在將軍府失去自由時,可沒人情好說。」他親昵地撫著她的臉,這個小妮子膽子比誰都大,稍一不注意,又不知會做出什麼危險的事。
閑閑乖乖地點頭,明白自己沒必要在此時同他爭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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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夜的商討,閑閑和岳楚雲兩人達成共識,她與小三子仍舊待在山洞里。不過有一條但書,當情勢危險之時,她必須听從岳楚雲的安排,不得有異議;至于什麼時候堪稱危險情勢,則由岳楚雲決定。
「真不公平,什麼都得听你的。」閑閑讓步之後,猶不平衡地抗議。
「為了讓我安心,你就委屈些吧!答應讓你住在這兒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真怕你一離開我的視線,不知又會弄出什麼事來,我再也不願冒失去你的風險。」岳楚雲再三強調,語意懇切,令人動容。
「不過,我還有一件事得先辦好。」
「什麼事?」他問。
「我想把蒼龍杯歸還原處。」這是平息此一紛爭的惟一方法。
「不行!這太危險了。」岳楚雲一听到她的提議,沒有多想地直覺反對。
「這是惟一可行的方法,解鈴還需系鈴人,我有本領偷它出來,自有本領還回去。」這點自信她還有。
「萬一你才剛將它放回珍寶閣,蔡丞相又立即遣人取走,你不就成了蔡丞相堂而皇之嫁禍的對象嗎?」岳楚雲心思縝密,畢竟是統領千軍萬馬的大將軍,見解自是不同。
「如果我物歸原主呢?」
「你是說,親自交給皇上?」他倒是始料未及。
「據說當今聖上是一流的書畫家,而且是個藝術天才,這樣的人,想必是個性情中人,處理事情相對容易以懷柔為出發點。我將蒼龍杯完好歸還,皇上應該不至于強勢地非要追根究底不可。」她已經想好選蚌黃道吉日要親自歸還。
「這倒是可行,我來安排面聖事宜。」
「且慢,我非親自將蒼龍杯送到聖上那里,當面說反而不容易說清楚;而且見了聖上,問題惟恐變復雜,不如悄悄進行來得妥當些。」以後想認識皇上機會多的很,沒必要在此時替自己找這樣的麻煩。竊杯女總是個不甚名譽的頭餃,就算皇上最後賜了無罪開釋,日後相見都是尷尬,所以她寧願暗地里進行。
「你是說……將蒼龍杯暗中放回皇上的寢宮,然後修封書信,告訴皇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這倒不失為一個好的解決之道。
「不過我並不打算吐露太多實情,因為我沒有強而有力的證據,充其量只會讓蔡丞相反咬有人故意抹黑他。皇上的愛相遭人誣陷,依皇上優柔寡斷的性格,我怕會弄巧成拙,助長皇上非弄個水落石出的決心,那豈不是搬塊石頭砸自己的腳,到時候我又得過亡命天涯的生活了。」她恨透了那種見不得光的生活,她不知多久沒輕松地抓蝴蝶、放紙鳶了,再這麼下去,她遲早會被悶死。
岳楚雲冷靜思索之後,同意了閑閑的計劃,為了讓閑閑重獲自由,蒼龍杯勢必早日歸還;否則拖得愈久,對任何有關系的人都是一種心理負擔。
「為了我們的將來,你無論如何都要小心行事。」他拉著她的手,迎向朝陽。
談了一夜,不知不覺地天已蒙蒙亮。曉風殘月,如此之良辰美景亦因有佳人相伴,更形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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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意的花蕊公主,整日渾渾噩噩、茶飯不思,一副為情心碎、為愛傷神的模樣。
整整一天一夜,她滴水未進,只是不斷地嘆氣,好像失了魂魄似的。
「公主還為著岳將軍的事難受啊?」禮部尚書王大人的千金王敏素來與花蕊公主私交甚篤,花蕊公主鐘情于岳將軍之事,她知之甚深。她曾經還很看好岳楚雲頗具駙馬相,誰知現在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一樁良緣眼看將無疾而終。
「唉!唉!」左嘆一聲,右哀一聲,花蕊公主這回跌得真是不輕。
王敏心中揣測,花蕊公主應是自尊心受挫太深,才會這麼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試想,堂堂大宋公主豈能忍受自己是一名女飛賊的愛情手下敗將?就算那名女飛賊非等閑之輩,天仙似的花蕊公主根本也不該如此頹喪。
「公主要振作起來,普天之下,並非只有岳將軍可與公主匹配,以公主的容貌、地位、才情,縱有十個女才子,都不及公主的優雅慧黠。」勸人嘛!當然全撿好听話說,王敏也知道這是贊美之詞;但只要听的人高興,她也樂于替公主多戴幾頂高帽,安慰人嘛!
「唉!要是我真有你說的這麼完美,雲哥哥也不會愛上別人了。」看來花蕊公主不接受王敏的溢美之詞。
「將軍或有他的考量,公主是金枝玉葉,他怕自己高攀不上你,所以退而求其次!」王敏巧妙地貶低閑閑的出身來抬高公主的高尚。
花蕊公主聞言輕笑出聲,「呃……這一點倒有可能,好個退而求其次,這麼說來我還是很有希望;只要我能說服雲哥哥向最好的對象追求,不必退而求其次、不必委屈自己,這件事就會有轉機?」花蕊公主經王敏的點醒,立刻舉一反三,準備進行反敗為勝的計劃。
反而是站在一旁的王敏傻了眼,她的本意是想勸退公主,卻弄巧成拙。眼見公主做了錯誤的解釋,礙于她公主的身份,她也只得噤口不語。
第八章
風野重操舊業,但打從薊州回到開封,所受委托鑒賞的文物珍寶,皆無特殊之處;通常十分輕易就能憑肉眼判斷其真偽,不需用到任何輔助工具。
這天,兩位打扮怪異,與宋人大大不同的童子,拿了塊古玉到他住處請他代為鑒定。
「你們由何處找來這塊古玉?」風野見兩人穿著打扮非中土人士,對他們的來歷十分好奇。若不是因為好奇,他並無習慣探人隱私,因為知道太多,有時對自身反而有害。
兩人喉嚨發出怪異至極的聲音,風野這才知道他們原來是啞巴。
不對,耳朵听得到卻是啞巴。莫非他們是遭人毒啞的?
「你們的主人把你們毒啞的是嗎?」風野猜測地問。
兩名童子點點頭。
風野突然覺得全身發寒,心里毛毛的,看來他們的主子心狠手辣,而且是他惹不起的人物,還是少管閑事為妙。
這時候閑閑蹦蹦跳跳地由外頭進來,「阿風、阿風,我……」本來的喜悅心情在看到風野的訪客後,話才說到一半就哽住了。
目視童子離去的身影,閑閑久久不能回過神,自言自語地說︰「師兄到中原來了,會是為了什麼事?」
風野耳尖,听見了閑閑的喃喃自語,于是問︰「你認得剛剛那兩名童僕?」
「他們是我師兄水上凌波秋心洛所收的徒弟,師兄已經很久不曾到中原來。他們拿什麼東西讓你鑒定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