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選是不好找,顧此往往失彼。」童水葉倒是看得很淡。
「對了,我想起一個人了,你們看殷成慶如何?」章蘭希又提供一名可能的人選。
「成慶哥?」童水葉微微蹙了下眉。
章蘭希點點頭,「就是把你視為頭號情敵的殷書蓮的哥哥——殷成慶。」
「他不是不在蘇州?」史炎吉感到奇怪,遠水救不了近火。
「听說他到吳縣去了,有位遠房的叔公病逝,他代表去奔喪,又不是不回來。」
「家里有喪,可以辦喜事嗎?」史炎吉思索著殷成慶到底是好人或是壞人。
「遠房叔公有何關系?犯不著為他守喪吧?」
「成慶哥不適合。」童水葉突然道。
「為什麼?」
「他和鐘家有親戚關系,他的家人不會同意的。」童水葉苦澀地一笑。
聞言,章蘭希猛然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對喔,我差點忘了這層關系。」為了不讓史炎吉沾上這檔事,她病急亂投醫,全然沒顧慮到這點。
「看來,還是我最適合了。」史炎吉正色地道。
「你這個人才剛說自己沒有自制力,教我們如何相信你不會亂來?」章蘭希的態度從方才的贊成變成如今的大力反對。
「是你自已說的。」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
童水葉也覺不妥,「炎吉,謝謝你的好意,我看還是算了,听天由命吧。」
一听她有立息退縮,史炎吉連忙解釋︰「我剛才真的只是開玩笑。水葉,讓我幫你,你知道阿徹對于他爹非要他娶你為妻,幾乎氣炸了,我們都明白你很為難,可是阿徹不能體會,老以為是你從中作梗;不如就依蘭希的建議,由我娶你為妻,這麼一來,阿徹即可解套,你也毋需這般痛苦了。」
「不行!」章蘭希叉腰怒吼。
「你真的很奇怪耶,明明是你自己的提議,我們都同意了你還這麼多話。」
「水葉,你千萬不能答應,炎吉居心叵測。」章蘭希轉而向童水葉說服。
「除非你提出更好的辦法。」史炎吉一句話堵得另外兩人啞口無言。
沒有,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
章蘭希沒轍,只好默默支持。
水葉軒的老板童水葉要嫁給狀師之子史炎吉的消息,旋即如狂風般掃進每一個認識他們倆的街坊耳里。
「阿徹,你沒有話要說嗎?」吳友凡得知這則消息的第一時間,立刻沖去告訴鐘徹。
鐘徹正專注地看著一本介紹兵器的書,吳友凡緊盯著好友的臉龐。
「我無話可說。」
「你不想爭取童水葉嗎?」
鐘徹捧書的手抖動了下。「為什麼這麼問?」
「她就要嫁人了。」
「只要不是嫁給我,我大方地給予她和炎吉最深的祝福。」他放下手中的兵器書。
「你難道真的可以無動于衷?」吳友凡實在不太相信。
「為什麼我應該有所反應?」
吳友凡簡直驚訝不已,「現在,我總算確定,你真的很討厭童姑娘。」
鐘徹心下也在暗忖,他是恨她、討厭她;可縱是如此,在他們重逢之際,他還是吻了她。
他為什麼吻她?而且還是纏綿的深吻。難道真是情難自禁?
不,不是的,怎麼可能?那太荒謬了,他們是仇人啊,仇人相見一向分外眼紅的。
那麼,他為什麼吻她?
這也是他一直捫心自問的問題。好奇怪,他當時居然沒考慮到後果,就讓情況超出了控制。
想到她就要嫁人了,他的心……很怪、很陌生。
「炎吉不錯啊。」鐘徹只能如此自我安慰。
「她是你未過門的妻子,你不想挽回嗎?」
鐘徹故作瀟灑,「有什麼好挽回的?我覺得這樣很好啊,我娘不會因此痛苦,我爹也會因此放過我,不是嗎?」
「史炎吉和童姑娘感覺起來就是沒那麼登對。」他這個局外人向來只說實話。
典型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別這樣,童水葉嫁給別人又不是什麼天塌下來的大事,你就別這麼緊張了。」他不會舍不得上點這種感覺都沒有。
舍不得?好玄的字眼,他怎麼會讓這三個字突然躍入腦海里呢?
「我是站在好朋友的立場勸你,不要等到無花時空折枝。」
「什麼意思?」他不喜歡這種故弄玄虛的告誡。
「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他已經很夠朋友了,先給警告是不想見他後悔。
「不會有那一天的。」鐘徹說得自信滿滿。
兩人正無語之際,身後傳來了鐘夫人羅銀花的叫喚聲,她也耳聞了這個消息,開懷到笑得合不攏嘴。
「徹兒,你已經知道了嗎?」她十萬火急地來找兒子,興奮地大叫。
「您是指童水葉要嫁人的事?」
「沒錯,八年前我就不看好這門親事了,全是你爹的主意;八年後,終于擺月兌了這個惡夢。」
「爹知道了嗎?」
羅銀花點點頭。「他去找童水葉問原因去了,我勸他不要這麼無聊,人家有自知之明不敢嫁進鐘家,我們又何必非強拉她進來不可呢?」
「爹怎麼說?」
「一語不發。我啊,終于在你爹面前揚眉吐氣了。」
***
水葉軒
「做我的兒媳婦不好嗎?」鐘行難掩失望的神色。
「不是不好,而是水葉有了其他的對象。炎吉待我極好,跟他在一起我很自在。」這是童水葉早背好的說辭,就是準備來說給鐘行听的。
「你真的這麼認為?」
她低首。「是的。」
「徹兒也很好啊,你怎麼不肯給他個機會?」
「我知道大將軍人很好,可和他在一起我總是很不自在。」
是的,不自在,這就是問題的癥結。
鐘行淡淡地一笑。「那好吧!史炎吉的父親史節我也認識,他教出來的兒子應該不壞,能見到你得到幸福,我也很欣慰。」他不會再勉強什麼了。
就這樣?童水葉抬首,原以為鐘行會有強烈的反應,可並沒有,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謝謝鐘伯伯。」
「沒什麼。我也不是什麼老頑固,之前一直把徹兒推給你!也是因為看你總是忙著鋪子里的事,完全不為終生幸福打算,心里著急。如今,你有喜歡的人,我覺得仿佛心中的石頭放了下來,舒服極了。」
童水葉微愣,「鐘伯伯……」
「我知道徹兒他娘不喜歡你,徹兒的心也向著他娘,你若進鐘家門,日子想必也不會太好過,現下這個結局算是皆大歡喜,我再也沒有遺憾了。」鐘行露出欣慰的微笑。
待鐘行離開後,章蘭希端了一盤羊肉炒面走向童水葉。
「搞定了?」她問。
童水葉一五一十地將方才鐘行說的話轉述一遍。
「就這麼簡單?」章蘭希的語氣透露著驚訝。
童水葉點點頭。「是這麼簡單。」
「害咱們緊張了半天,結果是什麼事也沒發生。水葉!說真的,現在這種情況,你嫁給炎吉好像是騎虎難下了。」
「是有一點。」
最高興、得意的莫過于鐘徹吧?至少他再也不用擔心這一生會和她再有牽扯。
「我好煩。」章蘭希突然月兌口而出。
「嘎?」童水葉不解她何以突發此言。
章蘭希放下羊肉炒面,悶悶地說道︰「有件事我埋在心底好久了,一直掙扎著要不要告訴你。」
「說吧,也許我能幫得上忙。」
章蘭希看了一眼童水葉,以手指住臉。「丟死人了,我說了你不能笑我。」她忍不住在心里暗罵自己,承認看上了史炎吉又不會死,干什麼吞吞吐吐的?
「我自己的事就夠人笑上三天三夜了,怎麼會取笑你呢?」
章蘭希看了看四周。「這里不適合談話,能不能借一步說話?我怕人言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