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花,拜托你別再胡鬧了,正常一點。」他真是受夠了。
「我哪里不正常了?你給我說清楚。」
鐘行被她煩得實在受不了,大手微微使了力,一把將她推倒在地。
「不許去!」羅銀花跌撲在地,仍舊不死心地嚷著。
但鐘行壓根兒不理會她,逕自往童水葉養傷的廂房走去。
羅銀花在原地嘶吼著最難听的話。丈夫這樣對她,兒子也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她到底是哪里做錯了?
「鐘行,我咒你不得善終!」她吼出最惡毒的詛咒。
***
「有沒有好一點?」鐘行一進房門就急著問傷勢。
「還是老樣子。」鐘徹拿著布巾沾濕溫水,替童水葉抹抹臉和手腳。他不停地同她說話,求她不要離開人世。
他甚至請求閻王不要把她帶走,求了又求,生怕一個不留意,她真的被牛頭馬面拘了魂。
「大夫都說藥已經是最好的了,剩下的是她自己的造化和毅力。」
「爹,娘是不是對你發脾氣了?」鐘徹理所當然地問。
「她就是那樣。」別理她就行了。
「我一定要治好水葉。不管娘怎麼說,如果她這輩子就是這樣了,我也要照顧她一生一世。」
他由衷的誓言令人動容。
「你能負起這個責任,爹很高興。」鐘行吁了一聲,無限感慨。
「娘卻一直想不開。」
「我知道,你別在意她的看法。」他安慰著兒子。
「我不會,也不覺得為難,因為這是我應該做的,水葉是為了救我才會弄成這樣,為她受的這一點苦不算什麼。」
「你娘卻認定水葉是耍苦內計。」鐘行無奈地苦笑。
「娘太偏執了。」他卻直到最近才發現。
「你終于能夠理解我的痛苦了。」父子兩人,同病相憐。
鐘徹點了點頭,「娘根本不知道當時的情況,那個時候的我太大意、太放松,哪里會注意到遠處有枝箭對著我。要不是水葉,一命嗚呼的人就會是我了。」
「早說過水葉是個善良的人,她能舍身救你一命,若你真听你娘的話不管水葉的死活,那可真是豬狗不如了,明白嗎?」
「爹,我不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他難受得都快要死掉了,怎麼會不管水葉的死活。
「你娘的想法已經很難改了。」鐘行不禁感嘆。
「我知道。」
「她對水葉的偏見太深,都怪我,當年沒有把話說清楚,使得你娘的怨恨積得像海洋一樣深沉。」
「爹,我能不能知道,八年前你為什麼不救艾兒?」他一直想探究事情的真相。
「我沒有不救艾兒。」鐘行激動地吼道。
「可是你確實沒有先救艾兒。」
鐘行沉吟半晌,「也許有一天我會告訴你為什麼,可是不是現在。」
「這麼說來爹是有原因的?」
「別問,時機成熟時我會說出來,不管後果是什麼,都算一種交代。」
知道他爹不會再多說,鐘徹說起自己的打算︰「我想去一趟北京城,也許皇城里會有治得好水葉的辦法。」他不惜一切代價。
「也好,不過在你進皇城之前,我想試試另一個方法,如果運氣好,或許會有奇跡。」
「什麼方法?」
「听人說世上有一種許願草,據說可以達成任何心願。」
「許願草?」鐘徹十分疑惑,這東西聞所未聞。
「我沒見過那種草,不過笑姑姐妹三人里,有人曾以許願草完成心願。」
「真的?」他喜出望外。
「至少是一個機會,不過听說她們姐妹三人行事古怪,不好相處,要想說服她們很不容易。」
「爹,我去求她們幫忙,散盡家財我都在所不惜。」
「求人要有技巧,不要與她們硬踫硬。你是大將軍,要維持好風度。」
「爹,放心!我不是毛頭小子,很多時候會看情況說話,該放軟身段的時候我不會太逞強。」
「至于你娘那里由爹來處理,你們母子倆別傷了情分,免得水葉以後在這個家里日子更難過。」
「爹想得真周到。」
***
鐘徹騎馬到淨湖,遠遠即看見笑姑和香姑在湖邊釣魚。
「你們好。」他躍下馬背,恭敬地打聲招呼。
「大將軍應該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香姑拉了拉釣桿,面無表情地道。
「沒錯,鐘徹有一事相求。」
「是不是為了水葉姑娘的病來啊?」笑姑了然地一笑。
「兩位前輩是明白人,完全看出了我的想法,還請兩位前輩成全。」他打躬作揖。
「你要什麼?我們不是大夫,這里也沒有刀傷藥,你找錯人了。」
「我想請求兩位前輩恩賜許願草。」
笑姑哈哈大笑,「我們這里沒有許願草,倒是有很多九尾草,你可以采一些回去炖雞肉。」
「我知道兩位前輩一定有許願草,只是不知為了何種因素不止目賜予鐘徹。懇請香姑、笑姑二位前輩成全。」他更加恭敬地懇求。
「成全什麼?我們沒有那種東西,你就算跪在這里十天半個月,我們還是變不出許願草來啊。」香姑抽起釣桿,兩手一攤,擺明了無能為力。
「街坊都說二位有許願草。」他打听過了。
「我們是被別人陷害,有人四處造謠,害得我們總是必須應付你們這些有所求的人,真夠煩人的上香姑很不耐煩地道。
「人命關天,此事非同小可。」
「算了吧,你們每一位來求許願草的人,哪個不是說要出人命了,專會虛張聲勢唬人。」
「水葉姑娘我想二位應該也認識,但請念在同鄉之誼、數面之緣,幫幫她。如果可以助人為什麼不助呢?」鐘徹動之以情。
「你有沒有問過水葉姑娘她想不想活?你這樣忙著要她活下來,會不會太多管閑事了?」笑姑笑問。
「她不會不想活的。她是因為救我才會受傷,為免我的良心過意不去,我一定要她活下來。」
香姑質疑地道︰「只是這樣而已嗎?沒有別的原因?」
「就是這個原因。」鐘徹斬釘截鐵地回答。
「那麼,你可以回去了,我們對救人沒有興趣。」笑姑連拒絕人臉上還是掛著笑,回首繼續釣魚。
「二位前輩……」
香姑和笑姑兩人卻恍若未聞,雙目直視湖面,不再回應鐘徹的任何話!她們完全沉浸在釣魚的樂趣里,什麼事皆不想管。
***
鐘徹無奈,只好找上花姑。
「大將軍好英武啊!」花姑一見面,開口就是稱贊。
「前輩,能否替晚生指點迷津?」他問。
「什麼迷津?」
「許願草。」他觀察著花姑的表情。
「又是我那兩位姐妹拒絕了你對不對?」她嘆了一口氣。
鐘徹卻一點也不吃驚,也許像他這種情況的人多如過江之鯽,隨便猜猜就中。
「我知道世上有許願草。」他決定先下手為強。
「真的嗎?在哪里?」花姑故作吃驚狀。
「請前輩告訴我,我鐘徹將來做牛做馬報答您。」他發下重誓,希望取得花姑的同情。
「哎呀!不需要做牛做馬啦,再說我這里真的沒有許願草,那是誤傳。」她一派輕松地回答,四兩撥千斤。
「街坊的傳言說得那麼真實,我寧願相信世上有許願草。」他仍抱一絲希望。
「既是傳言,它就是傳言。」
「前輩騙人。」
「我沒有必要騙你,不信你可以搜搜我這里,別說是許願草了,連蘆葦草也沒有。」花姑說得很認真。
「前輩,水葉的命全靠許願草了。」鐘徹改用哀兵政策。
花姑輕輕搖了搖頭,「不,水葉姑娘的命不靠許願草,靠你!」
「前輩。」他再三懇求。
「很多年以前,我確實有一株許願草,我們三姐妹剛剛好一人一株。」花姑見他眼楮發亮,連忙制止道︰「先听我把話說完,那三株許願草是我爹留下的傳家之寶,沒有種子而且很難種植,所以始終只有那三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