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玻璃鞋 第22頁

「我想我會退出。」冉曼珩心痛的說。

程珊嵐楞了下。「為什麼?海堯選擇了你,你是贏家,為什麼退出?」她不明白。

「容家二老不會接受我做他們的媳婦,他們不喜歡我。」

「他們也沒喜歡過我,我不甩他們,一樣進了容家。你可以學我,我是大著肚子進門的。十年前我都敢這麼做了,現在社會風氣更開放,你有什麼好怕的?」

冉曼珩有她自己的想法,「強摘的瓜不會甜。」

「有的時候也不會太苦。」她說的是屁話。

因為她強摘下來的瓜真的很苦。熬了十年,除了吃好、穿好,表面風光之外,她一無所有。

「是嗎?我沒有冒險精神。」

「你的運氣不會比我背。我嫁的是個短命鬼,你嫁的人會同你白首偕老。」

「我選擇退出,你應該高興啊,這麼苦口婆心的勸我,很令我意外。」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對,就是不想見海堯痛苦。他很痛苦,妳明白嗎?」她撩了撩頰邊的卷發,風情萬種地說道。

「我明白,你轉告他日子久了就不會痛了。」

她搖搖頭。「妳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我安慰海堯,不用你交代我也會做,而且求之不得。」

冉曼珩覺得很累,這麼多人勸她,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是因為害怕嗎?怕什麼呢?怕她和容海堯的感情禁不起時間的考驗?怕世事多變?

「妳比我想中善良。」相形之下好象是她在鬧別扭,是她舉棋不定。

「因為我知道要心機也是徒勞無功。」她一直強調這一點,聰明人一听就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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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容海堯來找冉曼珩。

兩人坐在他的保時捷里,就著天際的明月論婚嫁。

「我們的婚禮在歐洲舉行奸嗎?你怕被媒體追逐;那我們就躲遠一點,媒體追不了這麼遠。」

「紅妮的媽咪今天來找過我。」

「她為難你了?」他戒慎的瞅著她。

「沒有,相反的,她勸我接受你的求婚。」

「珊嵐是個可愛的女人。」他慶幸自己在男女上頭把持得很好。

她心念一動,說出心里的話︰「我們應該冷靜的處理終身大事。」

她認真的宣言,容海堯的反應是不敢相信,他飲起笑容轉身看她。

「再說一遍。」

她抿了下嘴,潤了潤唇。「我們分開一陣子比較好,畢竟兩人缺少考驗的感情,不會長久。」

他漠然的瞪視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她害怕這種詭譎的氛圍,不寒而栗。

「我們從今天開始,不要再見面了。」

這是一個痛苦的決定,她必須要冒著他移情別戀的風險。在這個世界里,喜新厭舊和被誘惑是很正常的,她很清楚有許多女人正在覬覦她的位置。

「為什麼這麼堅持?」他陰惻惻的語氣透著深沉的失望。

他興高采烈的來找她,滿腔熱血、誠懇以待,得到的卻是她冰冷的響應。

「相愛容易,相處難。我們分開一段時間,看看時空的阻隔會不會改變我們對彼此的感覺。」

「妳狠得下心?」他不敢相信她會如此殘忍。

「你愛我嗎?」她凝視他。

「愛,你呢?你從來不曾說過愛我的話。」他深吸一口氣,怕自己就要崩潰。

她輕輕頷首。「嗯。」

「嗯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說不出愛?」他不悅極了,也慌亂極了。

冉曼珩沉默不語,靜靜的回視他,她咬著下唇。

「你若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你對我的感覺是什麼。你丟下辭呈,說走就走,完全不顧我的感受,你可知道我也會患得患失?」

她見他說得激動,連忙解釋道︰「我寫了一封電子郵件給你,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那又如何?你還是選擇情的逃兵,你根本不怕失去我。」他發泄出心中的怨氣。

「我怕,誰說我不怕?」她反駁。

「你這叫作怕嗎?從一開始你所做的一切就是要把我往外推。分開一陣子?妳難道不怕別的女人會靠近我?不擔心我會放棄愛你?」他越說越氣。

她知道他誤會她了。「親情是包袱。」

他問她︰「你指的是薔薇?」

她的電子郵件里把孔副理和小陳的事全盤托出。她不知道他會如何處理,她和容氏里的舊同事鮮少有聯系。

「她闖的禍,我又不能不管。可一管下去又會令你為難,所以我決定離開容氏。」

「小陳已經被我革職,要求他分月攤還一百九十萬;孔副理夫妻在我的建議下參加了婚姻諮商;至于薔薇,我警告她若再犯錯,絕不寬宥。」

「給你添麻煩了。」

「客氣什麼,對我不要見外。」

她露出一抹嬌笑。「我必須要見外,也必須要客氣。現在,你對我有強烈的感情,會認為我家里的事也是你的事︰將來呢?日子一久,你會不耐煩,你會覺得我的家人全是麻煩的制造者。然後,我們成了一對怨偶。」

他懂了。之前,始終不了解她抗拒他的緣由,現在他完全明白了。

她沒有信心,她怕世間沒有永恆,她擔心兩人的愛有逍逝的一天。

所以她寧可在一開始就不要這份愛。沒有擁有過,就不會面臨失去的痛苦。

「你要我給你時間,多長的時間對你來說才足夠?」他願意讓步。

「我也不知道,等我想通吧!」她眼眸迷蒙的道。

「好,我答應你!不接觸、不聯絡,直到你想通為止。」

愛的最高境界是成全對方,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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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茹娟和馬頌廷的婚禮上,冉曼珩感動得哭了。

「你可知道整個容氏和整個社交圈,都在盛傳你和容先生分手的事。」何韻文端著雞尾酒走向冉曼珩。

冉曼珩一笑,傾國傾城。

「召璋告訴你的?」

「一堆女人又像過去一樣盯著容先生這塊肥肉。人人有希望、個個沒把握。」

「我現在已經不想這些事了。」

她在幾個文教補習班謀得教職。因為她活潑的教學方武,很受學生的歡迎,沒想到數學也可以這麼有趣。

「你真的好奇怪,本以為我應該很了解你。現在,我發現你的心思好復雜。」

「教學很快樂。」使她物質和心靈上都有收獲。

「是啊,白馬王子拋一邊,躲起來哭泣。」她和召璋漸入佳境,不排除也來個閃電結婚。

「我沒有哭。」

容海堯真的謹守約定,和她不接觸、不聯絡。而她,那個提出建議的人,自然不能毀約。

「結婚是需要沖動的,沖動期一過就遙遙無期了。你現在一個人住外頭,午夜夢回時不會後悔自己把幸福往外推嗎?要是我早就槌胸頓足三百次不止。」

「我忙得沒空後悔。」她口是心非地道。

「你根本是鐵石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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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家的路上,冉曼珩一直想著何韻文對她說的話。她真是鐵石心腸?她可以不需要愛情嗎?

補習班有幾個追求她的老師,偶爾她會接受他們之中某個人的邀請,去吃頓飯、看場電影,然後再無其它。

她的心不再浮動,好象古井水似的,沒有人可以讓它起波瀾。

「老師,你怎麼了?」

住在她家附近的學生王春蘭,站在她面前盯著她看。

正值青春的高中女生,臉上有些淡淡的輕愁,卻沒有感情的壓力。

聞言,冉曼珩撫了撫雙頰。「有嗎?」

「是啊,老師平常都笑容滿面,為什麼今天看起來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大概是太累了,你出來遛狗啊?」她看到王春蘭牽著的西施狗。

「狗蛋到了發情期,老是愛往外跑,一見到母狗就猛追,真煩!」

「那不是很麻煩嗎?」她沒養過狗,只能想象它纏著母狗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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