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時僵住,有這麼明顯嗎?
「你一定想知道我為什麼能一眼就看出來吧?其實不只是一眼,我觀察了一段時間,本來我以為你也喜歡你裘師兄,後來我發現,只要有鐵霸在的地方,你的目光會不自覺的兜著他轉,那幾日,鐵霸去看他舅舅,你有點魂不守舍,如果不是因為在意,你不會這樣。」
他分析別人倒很好,分析自己大概得花點時間。
「杜大爺──」
「放心,你是個好女人,我會幫你。」
她眉目豁然開朗。「真的嗎?」
他的承諾可是一諾千金的,鐵霸那個呆頭鵝沒談情說愛的經驗,自然得靠朋友提點,自己已心有所屬,幫幫朋友也是應該的。
心有所屬!他愛極了這四個字所代表的意義,只是怕弄到最後流水有意,落花無情。
※※※
花函蘿熬不住正午的烈陽。
「好熱,不玩了。」花函蘿站起身,把釣起的魚兒倒回湖水里放生。
「想不想泅水?」裘樂提議道。
花函蘿看了看四周景致。「這里太多閑雜人等,不如改成星夜泅水。」
「今晚?」他追問。
「花函蘿,快上岸來,有重要的事非現在告訴你不可。」薛秋靈扯開喉嚨大叫著。
花函蘿搖著槳往岸邊去,一旁的裘樂心中千萬個不願意,卻只能配合著動作。
花函蘿提著竹簍跳上岸。「秋靈,你應該來陪咱們釣魚的,裘師兄說──」
薛秋靈沒讓花函蘿把話說完,使力一推,狠狠地將花函蘿推落湖里。
「你自找的。」她的聲音充滿仇恨。
花函蘿驚叫一聲跌入水中,喝了幾口水,所幸她會泅水,不一會兒即泅回岸上。
裘樂抓住師妹的手腕,憤怒地道︰「你怎麼如此野蠻?」
「誰教她要纏著你!」
「是我纏著她,她沒有纏著我。」他忍不住地大吼。
薛秋靈哭了起來。
「哭什麼?是你做錯事還敢哭?簡直不可理喻!」
聞訊而來的杜狂雪瞧見花函蘿一身濕,立刻猜出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樣?」
「本想月下泅水,秋靈怕我等不及,要我先試試烈日下泅水是什麼滋味。」
「花花姐,秋靈怎麼可以這樣?」章可人發愁地輕喃。
「她心里不平衡,發泄一下就沒事了。」她得證明自己不想搶任何人的男人,如果她們總是以如此激烈的方式對待她,她怕自己將不久于人世。
「你就不能給我一天清靜的日子過嗎?」
裘樂越是生氣、,薛秋靈哭得越大聲。「你對我好一點,我就不會這麼惹人厭了。」
花函蘿回房換上的濕衣服,不禁感嘆道︰「再世為人的感覺真好。」
走出房門,不意迎上杜狂雪關心的黑瞳。
「明明知道薛秋靈醋勁很大就不該招惹她。」
她無所謂的笑笑。「死不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他有點生氣。
「如果有一天我被她們的妒火給燒死了,一命歸陰,你會不會用那四件神物救我?」她仰起俏臉探問。
「我不要你死!」他輕吼。
「可惡!原來你這麼小氣,不肯用四件神物救我,好吧,我算是看透了。」
她不想理他,氣嘟嘟的要離開他的視線,他卻一把扯住她,拽進懷里。
「不許偷襲我。」她先聲奪人。
「你不喜歡我的吻?」他有點受傷。
花函蘿老實說︰「你的大胡子扎得我發癢。」
這個答案令他發噱。
「是不是沒了大胡子你就能接受我的吻了?」
她沉吟半晌。「也許可以考慮。」
「考慮?還要考慮啊?」他有些不服氣。
「當然要考慮羅,我現在的處境很可憐耶,只要你或裘師兄靠近我,我隨時會有生命的危險。」
「別胡說。」他捏了捏她的鼻尖。
「我才沒有胡說咧,秋靈和長喜公主喝醋和喝水一樣,可憐的我一讓她們給盯上,非死即傷。」楚楚可憐的音調特別具有說服力。
他明白她的意思,摟她摟得死緊。「不會的,長喜不會成為我們之間的問題。」
「我們?」她掙扎了下。
「有疑問嗎?」
「我們之間有何問題?離開蛇洞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她有點猜出他的心意,但不是很確定。
他捧起她的臉。「難道你對我沒有一丁點的意思?」
聞言,她環住他的頸子,拉低他主動獻吻,懲罰性地輕咬他脖子一口。
「不知道,只知道和你在一起,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告訴我,那是不是你說的‘意思’?」
他龍心大悅,至少證明她不是不解風情,而他也不是單相思。老天爺,他何時需要靠相思來追求女子來著?不過,函蘿是第一個,也會是唯一的一個。
「光有意思是不夠的,還要有具體的行動。」他想得到她全部的注意力。
她推開他,悶不吭聲地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他盯住她尋思的眸。「怎麼了?」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第九章
離情依依。
「不要走,狂雪,求求你再住幾天,不要走嘛!」長喜不舍地哀求。
她還來不及施展魅力,杜狂雪就要回長安了,繞了一圈還是白忙了一場好事都沒發生,都怪自己設計不夠周密,引來一堆人,弄出一些無關緊要的事。
「不住了,我有重要的事得回長安親自處理。」不是搪塞,他打算回長安後與任瑤仙深談,化解彼此嫌隙。
「什麼重要的事非立刻前往處理?」
「長喜,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我們終究要分開,現在分開和三天後分開沒有不同。」
「怎麼會沒有不同,給我三天的時間,或許我可──可以──」她說不下去。
「可以怎樣?」
她囁嚅地道︰「可以爭取你的愛,你是明白我的,我可以不做公主,只求能和你在一起,為什麼你不能了解我的心意呢?」
她以退為進,博取同情。要她放棄公主的頭餃,比登天還難,就是因為她是大唐的公主,才能有今天的威風,若她不做大唐公主,誰會願意听她差遣?
「你適合做公主,不要為了任何人放棄此項殊榮,否則你會後悔。」
「可我知道如果我不做公主,你會比較開心。很明顯的,你對駙馬爺這個稱號不以為然,對不對?」
去年,則天皇帝要將她許給御前名醫杜狂雪,卻被他狠心拒絕,他給的理由就是寧娶一介民女,不娶公主為妻,她傷心極了。
「你想到哪兒去了?」
「去年,你不顧殺頭罪,回絕了皇帝母親的賜婚,你的陳情表上是這麼說的。」
他知道該是攤牌的時候了。「那是下台階,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下台階?」她有一點恍然大悟。
他笑了笑。「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看上我,你是公主,而要拒絕一個公主不給漂亮的下台階是不行的,我明白你是好面子的人,所以我為了顧全你的面子寫了陳情表,沒想到你竟嗅不出我的心意。」
她心被刺了一下。「顧全我的面子?這麼說來,你不肯娶我並不是因為我是公主?」
「沒錯!」她想知道真相,他就給她真相。
「那麼當年你和任瑤仙在一起是真心的?不是逢場作戲?」
「不是。」
她覺得自己好丟人。「天啊!我自作多情了。」
「也不是,你只是有些一廂情願罷了。」他委婉地道。
「任瑤仙才是你想娶的女人?不管她是不是毅王的姬人,你都想娶她?」
「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她是毅王的姬人,就算知道,我還是會娶她。只是,她後來背叛了我。」奇跡的,現在的他想起瑤仙,心並沒有那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