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住她臉頰制止了她的喋喋不休。「王爺敢來見我,想必是听到些許風聲,你不認為先了斷他的懷疑才是上策。」
她一愣,隨即吶吶地道「別以為這麼說我就會感激你,天知道你幫我批算的命格是不是胡扯的。」她原本尖銳的芒刺卻全收斂了起來,想到他的出發點是護衛她,已不再忿忿不平。「再說那個王爺只是個不入流的角色,我不信你對付不了它。」
「王爺畢竟是王爺。」
「是哦。」在她看來哪叫敷衍。
「當然除了她以外,還有一些人也得小心防範。」他忽然拐了個彎,眼神也變得詭異起來。
練後的心陡然一沉。
「怎麼了?你的臉蛋突然間變得好冰涼。」捧住她臉頰的掌心一直未曾放開過,他清楚地感應到她的情緒變化。
練後突然變得激動起來。
「是你,全是你害的,一直說些莫名其妙的無聊事,害我嚇到了。」醉沈姊姊潛進別業的事情他知曉了?他勘透了?「我頭好暈,沒法子再想,我好怕——」
「後兒——」他親昵的呼喚她的名,捧著她的頰,雙目灼灼地鎖定她,一瞬也不瞬。「別害怕,只要別踐踏我對你的信任,就會安然無恙。」
「我——」她的眼對上他那雙動人心魄的黑瞳,瞳仁里流轉著極端的獨佔光芒,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光彩。練後心驚了,她完全模不透上官界到底是怎麼看待她的?
「我豈敢踐踏爺對我的信任,我怎麼敢呢!我是什麼東西,不過一名小小的女奴罷了。」她唯有挑最安全的說辭回應他。
上官界輕輕一笑。「如果你能這麼想,過了七月初七你的生命將會充滿甜蜜美夢。」
「七月初七?」她悚然,上官界在預言了?
「今天到此為止,你休息吧!」他起身。
「爺——」
「怎麼?」他臉上沒有任河異狀,只除了眼眸有抹期待,期待她接下來的話。
「我——沒、沒事——」她低首。
上官男閉了閉眼。「那你就好好休息。」
她卻又突然拉住他衣袖。「等一下——我、我很不舒服,可否請你吩咐婢女幫我燒桶水,我想沐浴。」她心神大亂,已經搞不清楚誰是主誰是奴,竟然叫主干派人來伺候她。
「嗯?」
上官界卻不多言,順遂她的意。
沐浴餅後,練後的手腳仍是冰涼的,她披著睡袍任由兩名小女佣替她梳理長發,多麼與眾不同的「婢女」啊,就算眼中含羨,兩名丫頭也不敢多嘴道長說短,明眼人都知道被爺帶進別業的練後身分與眾不同,況且依她平日的舉手投足,也不像是個被人使喚的丫頭。
女佣將練後的長發梳理好,扎成一條長辮子。
「練妹妹挺受上官界疼愛的。」熟悉的媚嗓讓沉浸在自我思緒中的練後嚇一大跳!哪時換人伺候的她竟渾然不覺?
「醉沈姊姊?」
醉沈凝望著銅鏡上的嬌麗,又羨又妒地道著︰「瞧你這頭柔美的烏絲,這張嬌俏的臉蛋,這般細致的肌膚,這麼特別的性子——」
「醉沈姊姊在說什麼?我听糊涂了。」隨著她的喃念,疙瘩一直冒起。
「我是說——難怪上官界會傾心於你,這般寵愛著你。」
「醉沈姊姊?」練後驚駭得彈起來。「你可別亂說——」
「呵,你別緊張。」她按住她肩膀要她坐下。「我不是在斥責你,況且目前的情勢正符合你心願呀,你說過,要勾引上官界拜服在你石榴裙下,好協助主上完成霸業。」
「是——正是啊!」
「瞧瞧上官界對你的用心,想必他是上勾了。」
「嘎?」有嗎?上官界有上勾嗎?他只是不斷不斷地欺員她。
「接下來該使出最後一擊了!」醉沈突然變得陰恨。
「酸沈姊姊?」她打算做什麼?
醉沈笑得好艷媚。「練妹妹听好!咱們是同一陣線,自是禍福與共,倘若有人出了事,都得一塊完蛋,你先前不肯跟我離開,而我現下又怕打草驚蛇,無法命令神龍天塹的高手闖進來救你,可咱們總不能一直僵在此地拖延下去吧,倒不加齊心合力快快辦妥事,主上已經擇好七月七日完成霸業呢!」
七月七日?!練後只覺得身子突然變得好冷。「醉沈姊姊有何決定?」她輕聲問道。
「上官界已中禍水咒,這點毋庸置疑。」
「是啊——」而且正是「拜她所賜」!
「然而,他好似不受影響地,我猜測,他必然是以自身的高深修為制住禍水咒作怪,但也別忘記,主子的咒術亦是不好應付的,我斷定上官界極限已到,目前他肯定無法再抵抗任何咒術。」醉沈做出判斷。
「醉沈姐的意思是——」她不安地。
「給他致命一擊。」
「致命一擊?」練後輕顫了下。
醉沈笑得好邪惡。「你附耳過來。」
第六章
醉沈姐姐說得沒錯,上官界身中禍水咒,並且禍水咒已在他身上發作過,這情況她心知肚明,所以要是乘隙再施予情蠱術的話,他必然承受不住得乖乖受制于她。
將上官界掌握在手心中玩弄,讓他成為裙下臣——多美好的遠景呀,那她還在遲疑什麼,躊躇什麼?
要明白原先是她興致勃勃的請纓對付上官界,但如今卻狠不下心腸對付他,更無法想象自己對主上的忠心竟然已在動搖,兩方勢力一拉一扯,著實困惑著她——
不知不覺下,練後走到松竹樓前,呆望樓台殿閣,竟發起呆來。
一早就進書齋整理書冊的淨兒走了出來,遠遠地便瞧見練後杵在樓前不知在瞧些什麼。
他輕步走下階梯,不懷好意地繞到她背後用力一拍。
「小魔女,你杵在這里發什麼愣?」淨兒決定嚇嚇她好扳回一城,誰叫每次都被她佔得便宜,不料——
沒驚叫!也沒反應地不為所動。
「小魔女?」此刻嚇到的反倒是淨兒。「你沒听見我在喊你?」
「作啥?」她死氣沉沉地回答,頭也沒回。
淨兒大失所望踱到她面前,打算再撩撥她。
「呀,你、你怎麼啦?臉色好差,病著了嗎?」瞧她臉色憔悴!淨兒立刻失去玩心。
忽地練後抓住他的手臂拚命搖晃。「淨兒你說,我是不是很惹人嫌惡?你老實告訴我,我是不是很不得人緣?」
「小魔女!你又想玩什麼把戲了?」對於她失常的表現,淨兒一臉戒備。
淨兒的戒心讓她一怔。
「我該有自知之明的——」非我族類,就得誅之,醉沈所言甚是,她是無法再等待下去,七月七日轉眼即到,她必須完成當初的抱負,她是為了毀滅上官界而來,是為了殺他才現身的。
「淨兒幫幫我。」手抓得更緊,一股深沉的悶氣不斷從體內涌出,原本明燦燦的水眸氤氳上一層霧氣。
「幫你,幫你什麼?」手臂被她抓得好痛,她是個女孩兒,手勁怎麼這麼大。「你松手,痛——痛痛——」他堂堂一個男子漢喊疼會不會很丟臉哪。
她卻不松開。「快幫我找件衣裳。」
「找衣裳?」
「快點!」
「你想做什麼?」
「你別多問,快!」
淨兒被她嚇到了。「好、好。」,這麼凶,就看看她想做廾麼好了。
他帶她上女紅坊讓她選擇繡娘們織就好的衣衫,練後挑了半天卻沒一件滿意的,最後選擇一套紫顏色的衫裙,卻又拉著繡娘要她修改樣式,折騰了好一會兒,練後才跑去換裝,待她重新打扮出現,瞪凸了所有人的眼珠兒。
「這——這是?你這是?」淨兒口吃到無法成言。
紫紗的曳地長裙讓她顯得飄逸,這無疑問;但改成像肚兜似的上衣包圍住她胸脯曲線,赤果果的露出滑膩頸項與細白女敕美的雪肩,這可不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