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婚侯門 第12頁

如今,他只有在窯場,才能感覺到她,仿佛兩人離得很接近……窯場向來是他們兩人最愛駐足的地方之一。

寧心,一想起她,他的心一擰,他們最後在一處懸崖邊找到了她的旗服。

所有人都說她死了,但是他不信!

他情願相信她在這世上的某個地方仍好好的活著,只是生他的氣,所以不願意回來。

從那一刻起,沒人敢在他面前再提及她,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她的身影早就深深的刻在他的心頭上,永遠無法磨滅。

「姚華,這些日子多虧了你。」上了回王府的馬車,唐文禹閉目養神之際,輕聲開口致謝。

「二爺,你這麼說可折煞了奴婢。」姚華難掩擔憂的看著他,忍不住勸道︰「二爺實在不該再上窯場。」

「無妨。」閉眼的他語氣淡然。

「若回府,王爺可會怪罪奴婢沒照料好二爺。」姚華勸道。

「放心吧!」他睜開眼,「天大的事有我擔著,王爺不會欺到你頭上。」

姚華微微一笑,「奴婢知道二爺疼惜奴婢。」

「當然!」看著她,唐文禹仿佛回到了過去寧心還在的時光,「你可是同我與寧心一起長大的伴!看著你,就好似一切都沒有改變。」

听他提及寧心,姚華的眼神微黯。

馬車停下,姚華先一步下車,替唐文禹撩起布幕。

「文禹,我不是叫你別再上窯場了嗎?」唐文堯一看到回府的弟弟,立刻皺起眉頭輕斥,擔憂弟弟過于勞累。

「我沒事。」唐文禹不在意的揮了揮手。

唐文堯穩穩的握住了他的手,「你難道真不要命了?」

唐文禹沒有回答,只是自嘲的揚起嘴角。若真能沒這條命也好!

原以為自己的時日不多,卻沒料到老天爺戲耍他,硬是讓他拖著這半死不活的身子苟延殘喘大半年,還不收走他這條命。

反而是寧心,想起音訊全無的她,他的心一揪。

唐文堯幽幽的望著弟弟,見原本意氣風發的弟弟今日竟然變得如此沉默寡言,令他心痛。

正要轉身回房的唐文禹注意到大廳里跪著一個陌生男子,在他前頭還擺著兩個精美的錦盒。

「這是什麼?」他隨口問著兄長。

「太皇太後壽誕,聖上下旨,要郎窯準備一對六尺高的瓷瓶給太皇太後賀壽,這原本不是難事,但是偏偏郎窯唯一一位有此能耐的工匠前些時候死了。」

唐文堯輕描淡寫的回答,「郎窯的工匠試了個把月,終于承認沒那份能耐,但是聖命難違,所以郎窯的督窯官郎寧便派人送來書信,望你相助,但我已經替你回絕,今天看來,他們似乎還不打算死心,派人送來了這些。」

要完成一只六尺高的瓷瓶談何容易,更何況現在要的是一對!

除了淘泥、摞泥、拉坯是門大學門,燒窯的火候功夫更是得要夠純熟才行。縱使技巧之高如他們的阿瑪,做了十只瓷瓶也可能只有一只成功,在阿瑪死後,唯一有學到些許技巧的便是打小苞在一旁的弟弟文禹,他有這份能耐,也成功的制造過,不過,以他現在的身子骨,唐文堯並不希望弟弟太過勞累。

唐文禹對于外務向來就不感興趣,只管窯場內的大小事,所以是否要出手相助,他全都听從大哥的意思。

若他們只是平常人家,回絕郎窯可能會種下心結,但他們是皇親國戚,姐姐又是備受恩寵的貴妃娘娘,縱使郎窯不滿,也拿他們兄弟倆莫可奈何。

「爺,這是我們家大人送上的禮,還望笑納!」原本跪在地上的男子一看到唐文禹,立刻將面前的錦盒打開。

來此之前,他早就打听清楚,唐窯能夠出手相助的人就是王府的貝子爺——唐文禹。

錦盒里頭擺的是個深艷明亮的紅釉瓷,這是郎窯特殊的制瓷技巧。

這個瓷品的色彩之美,令一旁的唐文堯看了也忍不住贊嘆,但是他很清楚不能收下這份禮,因為他明白這份禮背後的目的。

「這些大禮,」他冷著臉,直截了當的說︰「我們受不起!」

「等等!」一旁的唐文禹陡地開口,「大哥,讓我看看。」

「文禹!」

唐文禹輕搖下頭,拿起紅釉瓷,要讓土坯有這樣奪目的色彩,得要高溫燒制才行,那火候的控制最難拿捏得當,看來郎窯里也有不得了的工匠。

「那又是什麼?」他好奇的看著另一個沒被打開的錦盒,「打開看看!」

「是。」跪在地上的下人立刻動手將錦盒打開。

里頭是個精致的彩瓶,上頭的百花栩栩如生,勾勒上釉的工匠每丁點小細節都沒有忽略。

「美是挺美!但全送回去!」唐文堯只瞄了一眼,語氣堅決表示。

「等等!」唐文禹原本平靜的五官突然一變,灼熱的視線仔細的打量著彩瓶。

「文禹?」唐文堯注意到弟弟的眼神與以往的死寂明顯不同。

唐文禹將手中的紅釉瓷放進了唐文堯的懷中,在兄長不解的目光下,單膝跪在地上,拿起錦盒里的彩瓷。

他太熟悉這樣的筆法,這特有的勾勒筆法,他到死都不會忘,這是出自寧心之手。

原本以為已死的心再次跳動。一年過去,他終于有了她一丁點的消息!

「我要去一趟!」

「什麼?」

「我要去一趟!」他的語氣堅定無比,「郎窯!」

唐文堯皺起眉頭,「可是你的身體……」

他的目光須臾不離手上的彩瓷。「不管如何,我一定得去一趟!」

他要得到一個答案。他的心情激動,但表情依然平靜,無論如何,他打定主意一定要去看看繪這彩瓷的工匠。

如果是寧心,知道她安然無無恙,就算舟車勞頓會賠上他一條命,他也在所不惜。

唐文堯想要弟弟打消念頭,但是看他閃閃發亮的眼眸,他不由得遲疑了。

「姚華,立刻去收拾東西!」唐文禹對一旁的姚華交代。

唐文堯微驚,「你該不會打算現在就要出發吧?」

他微微一笑,點頭表示。

「可是天色已暗,你……」唐文堯的話語因為看到他堅定的眼神而隱去。

「大哥,我只是去看看。」唐文禹放柔語氣開口,想令兄長安心,「我想去確定一些事,然後就會回來,未必會久留,或是出手相助。」

唐文堯听了,並沒有寬心,眉頭仍深鎖。

「姚華,」唐文禹看著一旁的姚華,「去吧!」

「是!」她立刻點頭,「奴婢馬上就去收拾,順便準備點干糧在路上填肚子。」

「不,我打算自個兒去,至于你,就留在府里照顧福晉。」他卻叫住了正往外走的姚華。

她先是一驚,停下腳步,不確定的眼神看向唐文禹,然後飄向唐文堯。

「你獨自前往不妥!」唐文堯冷靜分析,「還是讓姚華跟著你,這些日子你也都是由她照料。」

「我可以的!這幾日大嫂的身子不見起色,」今年的冬天,福晉受了場風寒,再次一病不起,「有細心的姚華在一旁照料較好,反正我這身子也是拖著罷了,再多照料也是多余。」

「你這是什麼話?」他不愛听弟弟自暴自棄。

「大哥,就听我的吧!」

知道動搖不了弟弟的決定,唐文堯無奈的搖了搖頭,「你既已打定主意,我說什麼都是多余,我只能說——一路小心!」

「我會的!」唐文禹的嘴角揚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自寧心失蹤之後,唐文禹已經失去了一切的活力,而今他臉上的熱切令唐文堯不忍打消他的念頭。

不管文禹是為了什麼原因突然要走這一趟,對他這個兄長來說,只要弟弟能重拾以往的歡笑,他便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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