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佔天使 第18頁

「好玩。」他吃吃笑了起來。

「你……你還要喝嗎?」商覺兒小小聲問。清楚他的意識已經在臨界點上,要再累積一點點的酒精,他非倒下不可。

「當然還要。」說完他竟又痴痴笑了起來,轉而譏諷自己的以為。「失策呀失策,原本把你拐回家是計劃先灌醉你,讓你在半醉半醒的狀態下拒絕不了我,圓了我們的洞房夜,沒想到——」他一口飲盡琥珀色的酒液,揚眉望她,倜儻的風流調性讓人弄不清楚他嘴里的這番話說的是究竟是真是假。「沒想到反倒被你給將了一軍。」

她移開眼神,不敢迎視他太過炯迫的黑眸,只敢順著他的話意。「提議喝酒助興的人是你自己。」

「但你沒警告我說你有那麼好的酒量哪。」他以手撐頰,揶揄直笑,雖然仍是帶著幾許壞胚子的神氣,不過感覺卻是透明許多,不似以往的混沌難測。

「你又沒問我。」商覺兒這回是真無辜。

「所以我只好活該被騙嘍。」

「騙?」有這麼嚴重嗎?

獨孤佔揉潤出不滿的邪氣︰「你呀……設計我!」

商覺兒一稟!難道——

「佔……」

「別解釋。」他快一步點住她的朱唇,食指在她眼前左右擺蕩著。「別說,什麼都不用說,反正無所謂,人呀還不就是那麼一回事。」

黛眉一鎖,她的心因為這段憤俗的論調而起漣漪,眼神無法控制的重新飄回到他身上。

「很平常的嘛,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所以偶爾說說瞎話、騙人一騙,根本就不值得大驚小敝的。」他侃侃說道。

原來,這就是他的心境?

一向自我保護得甚為嚴密的他竟然願意傾吐心底事。

「所以呢,我也要好好編編故事,把大家嚇一跳……」

商覺兒明了他的異常是因為酒精的催化,封錮的心思才會慢慢潰決。

「哈……誰都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他陰狠迸話。

商覺兒一驚!「你太偏激了!」月兌口一句,嚇傻了她,也驚住了獨孤佔!

糟糕,在他面前她一向表現得毫無主見,一如蔓藤植物般的怯懦無依,卻在此時此刻,她表現得你像棵偉岸的大樹,輻射廣大包容的氣韻。

這不是獨孤佔所認識的商覺兒。

甭疑的視線果然落在她臉上,思量的表情幾乎掐得她無法呼吸,幸虧很快地,疑竇一閃而逝。

商覺兒不禁暗暗松口氣,感謝酒精的幫助。

「偏激……」但見獨孤佔背誦似地反覆呢吟這個字,念了又念,似在細細品味咀嚼一般。忽爾,他停住輕喃,幽渺的笑聲再度震動不尋常的空氣,視線攫住她的養顏,說著︰「很聳動的字眼喲……」手指耙過囂張的黑發,他逕自倒了酒,口就杯緣緩緩啜飲著。「不過我喜歡,也適合我。」

「適合你?」她十指倏地緊縮。

他又笑,緊接著晃起臉來,感覺得出他極力想甩掉愈來愈嚴重的渙散,但似乎並不成功。「對呀,我最喜歡極端的事與物了,那個殞落前的最後璀璨,總是囂張得教人感動。」

商覺兒不禁接口道︰「你不怕危險?」

「危險?不!才不呢!你天真,什麼也不懂。告訴你,不走極端,你怎麼教人家視你為主子,尤其那些人可不比你差哪,啊……我在說什麼……」處迷蒙狀態下的他似乎發覺到自己的心緒正一點一滴的釋放出去,一瞬間起了警惕。

她默默看著他的掙扎,也想起卓翼之前曾經形容過的家族習性,就連自己都親眼目睹過那充斥陰謀味道的對峙。

「你明不明白呀?不用些手段,人家怎會願意把你捧上高峰呢?」疼……腦子混混沌沌地,他到底在說什麼……心,不是上鎖了?怎麼他還在喋喋不休……

「為求成功你當真會不擇手段?」

他居然對不住自己的嘴。「沒關系、無所謂的,大伙都明白,獨孤成員已習慣了這種行為模式,只要能成功,怎樣都可以,反倒是呀……那些堅持正義防線的勇者,總是帶頭陣亡。」

拉雜一堆話後,他按著自己的腦袋,擰皺的眉宇,是極度的疲倦。

眼前的王者,一向銳利的眼神不再發出咄人彩光,狂狷不羈的豪氣也漸漸褪去色澤,商覺兒眼見頹喪倒向椅背的他曾有一瞬掠過矛盾的痛楚……

也許,深深埋在角落的另一個獨孤佔,是拒絕這種生活的。

「何必。」情不自禁,她喃喃逸出這話。

「什麼?你說……說什麼……」酒精在他體內囂張的作怪,他的舌頭開始不听使喚,眼前的倩影也幻化成好幾個,神智愈來愈來愈朦朧。

「何必一定要踏進這種權力斗爭的漩渦中,跳月兌出來不也一樣可以為自己求得更寬廣的路。」

「跳出來……」他的手指不由得直按發疼的額角,什麼東西跳出來?

倏然,關懷的溫潤毫無預警地沖擊他疼痛的神經,駭得他恢復某段的清明。

「跳出獨孤家族,那種地方根本不必眷戀。」她說。

離開獨孤家族?離開?

猛然!他大笑起來,笑得肩膀一抖一抖,幾乎承受不住。「覺兒……覺兒呀……我想我真是醉了……不然我怎麼听到你的教誨……醉了……真是醉了……也糊涂了……」

「不要再為身外之物弄穢了自己的靈魂,陷入汲汲營利中無法自拔,不值得……」

她的聲音怎麼還是不斷傳進來,而且說的是什麼?獨孤佔耳朵嗡嗡響……怎麼也听不清楚……

好疲憊、好想睡。

「告訴我,你跟幽冥組有所關連嗎?」

倒進沙發的腦袋痛極了,那忽爾清晰,卻又突然模糊的嗓音在他耳邊拼命追問些什麼。

「什麼?」

焦躁的聲音不斷閃爍︰「……幽冥組……」

「幽……呃……幽冥……」睡意已快結成一團沉霧,聲音無力打起結。

「你知不知道?」

知道?最後一縷的清明掠過腦子後,他隨即進入濃濃睡意中,沉沉合上眼。

死寂佔據大廳。

輕聲地,她靠近他,注視著他擰皺的眉宇,卻仿佛被催眠般的無法移開雙眼。

野蠻的傲氣里,竟也承擔著濃稠的陰郁,猖狂不羈的表面原來只是在掩飾他疲乏的內心世界。

從來沒想過要對他有進一步了解,一開始她的心便頑固的設定好獨孤佔的姿態、決意封殺這個男人。但——心弦卻被他那方才真實的表面給扣緊,被翻開後的靈魂有某處是無助的。

這場戰役她已不想分出勝負,她的靈魂正跌進連她自己都無所覺的魔網中。

溫柔地凝視他好一會兒,才輕輕起身回房取來薄被覆蓋在他身上。

「能幫你嗎?」看著睡意深沉的俊臉,含納濃濃孤寂,這份無助竟使她孕育出一股保護的。

冰寒卻在霎時間將客廳凝成一座冰窖,因她這句自語似的對白——商覺兒又陷入奇異的沉默中。

***

盈春的陽光進入明淨無瑕的格子窗玻璃內,洋洋暖暖撲灑在身上。

好個美麗早晨,空氣中浮游的縴柔氣息隱隱拂動著寧靜空間,也輕輕喚醒沉睡中的嬌人兒。

商覺兒緩緩伸展蜷縮的身子,慢慢睜開惺松的眼瞳——猝不及防地,兩片灼熱的唇卻當頭攫住她微張的小口,狂狷地吻住她的唇。

在做什麼?

商覺兒反射性地想推開侵略的鬼魅,驚駭地想月兌離被箝制住的腰身。無奈那兩條鐵箝似的手臂緊緊摟住她的縴腰,成功地制止她的反抗。

舌尖搔癢似地舌忝弄她抿住的雙唇,不斷傳遞給她眩人的男性狂魅,一會兒輕啃、一會兒吸吮,然後又霸道地蹂躪她的唇瓣,一心要她為他而柔軟,承受他的賜予。要明白,他獨孤佔所選上的女人,沒有可以拒絕他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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