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嗚——」歡歡看見父親,忍不住扁起嘴,哭著奔向他。
必致群嚇了一跳,連忙把女兒抱到膝蓋上,安撫突然哭泣的寶貝。「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我闖禍了,嗚嗚嗚嗚……」她好難過好自責的窩在父親懷里,抽抽咽咽地哭泣。
「媽咪罵你了嗎?那也沒辦法,媽咪是為了你好……」直覺想到是小禎罵了女兒一頓,雖然舍不得女兒被罵,但,他得站在她那一邊才行。
「沒有,媽咪沒有罵我,但是我好難過,我對不起媽咪……媽咪說沒有關系,但是,但是……嗚嗚嗚。」
等等,讓他搞清楚——女兒闖了禍,但小禎沒有怪她,她沒有被責備,但還是哭了,為什麼?
「我弄丟了媽咪很寶貝的項鏈,不小心掉進洗手台里面,被水沖走了,撿不回來!嗚嗚,那是媽咪很喜歡很喜歡的東西,我對不起媽咪……爸爸,怎麼辦?」
「只是一條項鏈,沒有關系的。」他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原來只是這種小事,害他以為天塌下來了咧。「明天爸爸去接你放學,我們再去挑一條更漂亮的項鏈,你送給媽咪,嗯?」
「可是……」
「歡歡,你在吵爸爸嗎?」小禎的聲音在書房外頭響起。「快來睡覺了。」
她的聲音听出來有什麼難過,依舊溫柔的喚著女兒。
「你看,媽咪在叫你了,快點去睡覺。」關致群哄著女兒,輕柔地抹掉她臉上的淚水,親自牽著她的手,走出書房。
「晚安。」將女兒交給小禎之前,他彎腰親吻女兒光潔的額頭。
小禎看著這一幕,眼中散發著奇特的光芒,她微笑地朝女兒伸手,對他輕輕點頭,牽著女兒走向房間。
目送她們母女倆進入他親手為女兒打造的房間,他才轉身回書房,繼續工作。
不知時間過去多久,他的工作效率依舊奇差無比,干脆別做了,早點休息才是。
一踏出書房,就听見從浴室傳來奇怪的聲音,走近一看,只見小禎手上拿著工具,很像長鐵絲之類的東西,焦急的對著洗手台的水管掏掏挖挖。
他想起女兒睡前說的話——我弄丟了媽咪很寶貝的項鏈……
她沒有責備女兒,卻焦急的自行想辦法,只是一條項鏈,有必要這麼拼命嗎?
可雙腳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他走向擺放工具的櫥櫃,拎起一只全新、從來沒有用過的工具箱,走向浴室。
「你讓開。」他說,然後打開工具箱,拿出一把扳手,蹲來看是拆水管。
「阿群……」被他突然出現嚇了一跳,小禎下意識地喊了他的名,「你,你還沒睡嗎?」
「歡歡說她弄丟餓了你很重要的項鏈,有時候東西會卡在誰管理,說不定沒有被沖走。」天知道他有多久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了?自從被父親帶回家後,他又恢復到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生活,修繕這種事情,根本不需要他動手,自然會有人處理。
但看見她急得快哭出來的表情,不知為何,他很自動的拿出從來沒有用的工具箱,像是他常常做這種事,俐落的把水管給拆了。
嘩啦啦的水聲傾瀉而下,灑了一地灰灰黑黑的污漬,在那堆髒東西中,藏著一個銀色的東西。
「噢,天哪!」小禎驚呼一聲,不在乎骯髒,惡心,她跪下來伸手拿過那條項鏈,幾乎喜極而泣,抖著手用清水洗掉項鏈上的髒東西,再用洗潔劑清洗。「謝謝,謝謝你……」
兩個人把自己弄得滿身狼狽,為的是就是要找這條項鏈。
不是昂貴的材質,只是普通的銀制項鏈,但墜子是……一對戒指。
那對戒指……關致群腦袋轟地炸開。她手上沒有戒指,所以他唯一當年他求婚時送給她的戒指,她已經丟了,但沒有想到,她還留著。
留著自己的就算了,為什麼……連他的也留呢?
他明明丟了啊……在戶政事務所辦妥離婚手續,換取空白配偶欄的身份證後,一踏出大門,他拔下戒指,隨手往一旁的草叢丟,接著上了父親安排的車,直赴機場搭機赴美。
他沒有回頭看她一眼,沒有想到,她竟然找回他的戒指,她是不是一邊哭一邊找呢?
爺爺剛走,他們離婚,她又懷孕……老天,他怎麼可以這麼混蛋?!
心疼,不舍撕扯著他的心,熱氣浮上眼眶。
「小禎……」他喉頭滾動,情難自抑地喊著她的名字。「你還留著我送給你的戒指。」
他送給她便宜不值什麼錢的戒指,她寶貝珍惜到現在,這麼看重他所送的爛戒指……就算明天他帶女兒去挑一條最貴最美的項鏈給她,她也不會開心。
「我,我只是……」被發現了,小禎急于掩飾被發現心事的驚慌,她緊緊掐住掌心的戒指,想找籍口搪塞,「我只是覺得……丟掉很可惜。」
「那兩個戒指當初花不到我六千塊,現在隨便一個像樣的東西都比這個貴,況且,我都已經把我的戒指丟了……小禎,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
不管了,去他的懲罰,他現在沒有將她抱進懷里,他會死!
邁開長腿走向她,將背對著他的小禎,攬進懷里。
起先她驚呼,掙扎,但關致群一句——「阿全都告訴我了,你為什麼要騙我?」讓她頓時傻了,呆呆的任憑他擁進懷里。
「你怎麼會認為,那樣的生活不是我應該過的呢?那是我的選擇,小禎,你怎麼可以不跟我商量就自行決定?讓我白白恨你這麼多年?!」
不放手了,在台懷里不斷顫抖的嬌小女人,他女兒的母親,他不會讓她再用同樣的「問題」離開他。
「小禎,十年前我可以跟我父親翻臉,現在的我也可以。」
「不行!」小禎聞言激動地反駁,轉身面對他。「你不能這樣傷你父母的心,不可以……」
「總算敢正眼看我了?」他一喜,鎖定她的眼。「當年,我年輕氣盛不懂事,不懂如何對付我父親,現在的我,不再是什麼都不懂的青少年了,小禎,讓我保護你,回到我身邊,讓我彌補你。」他專注凝望她的表情,像她是世上的唯一。
不,他們之間差別太大了!小禎拼了命的搖頭。
他們原本就有很大的距離,她天資不聰明,隔代教育的她不善讀書,且家境貧困,但關致群不一樣,家世背景傲人,從一開始的立足點,他們就天差地別。
然後他們分開了,他出國深造,拿了知名學府的學位,在國外大公司實習了數年,現在是跨國企業的接班人,成熟穩重,一身的菁英氣息,而她辛苦了八年,現在最大的成就,也只是名小小的室內設計師。
他們之間的距離,更遠了。
「不可能……」她搖頭,眼中泛著水光,忍著滿月復心酸。「我配不上你……」
她配不上關致群,這個念頭從交往開始便深植心中,是他專一的疼惜與寵愛,讓她暫時遺忘,但當時生活困頓時,「自己拖累了他」的念頭卻時時刻刻凌遲著她,直到關有達夫婦找上她,向她表明身份並要求她把兒子還給他們時,她心中「有愛就能克服一切困難」的信念,垮了。
「這不是我想听見的答案。」關致群皺眉。「小禎,你對我沒有感情了嗎?如果沒有,為什麼要留著我送你的戒指?如果沒有,為什麼要告訴歡歡,我是她的爸爸?」
他不斷的逼問,不斷的逼近,將她困在牆和他胸膛之間,不讓她逃避。
「你不要這樣……」小禎的抗拒薄弱,雙手抵在他胸膛,阻止他一再進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