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買子 第8頁

所以,她要忍,非忍不可。

龍靜忍著氣,忍著他的羞辱,試著平心靜氣地道︰「我今天來,不是要跟你討論那一百石的柏仁。」

她咬著牙,把怒氣和著字句往肚子里吞。

她是來跟他說道理的,不是來跟這個惑霸一般見識的,如果她隨他起舞,那豈不是讓爹在九泉之下都感到汗顏。

「不然你還要怎麼著?」他神色不耐地問。

龍靜吸一口氣、再吸一口氣,直到整個胸口都是滿滿的氣,她才緩緩呼出,淡聲說︰「從此以後公平競爭,不再使下流手段。」這才是她今天前來的重點。

她只希望,不要再有惡性競爭,如此一來,沒人能得到任何好處。

很好,她終究是忍住了,終于是把來意說出口了。

「哈,咱們是各憑本事,你要是沒本事跟我斗,就趁早關門大吉,但你不要怕,老子好人做到底,到時候會高價買下你的油行和榨油廠,還有你也不要擔心沒了生計,因為到時候,老子會順便高價買下你龍府的宅院,再好生翻修,心情好就拿來養老子的豹子們,心情不好就一把火燒了。」

瞪著他那囂張到極點的嘴臉,龍靜覺得腦中轟的一聲,怒火燒斷了理智線,就見她彎下腰,拿起月兌下的繡花鞋,毫不客氣地往他額頭上巴下去。

同時間,不管是油行內的伙計和並成,或者是隔街遠觀的人潮,全都嚇得退避三舍,想要躲過戰火。

「你……」金如秀眉頭攏出小山,黑眸爆出火花……張冠玉俊臉扭曲成凶種惡煞樣。

他娘的,他要掐死她,真的,如果她再這麼放肆,他會把她丟進舊金河里!

龍靜卻像是中邪了,竟舉起鞋,再巴!

金如秀被打得眼冒金星,怒咆出聲。「你不要真以為老子不會對女人動粗!」他惱火地扣住她的手腕。

這一握像是有什麼東西流竄而過,非麻非栗,而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那手腕的粗細,那凝膚細膩的感覺,就像是……

「放開我,你這個無賴!」她用盡力氣卻怎麼也抽不開手。

「誰無賴,明明是你先動手的!」他微使勁,輕而易舉地將她拉進懷里,正打算要好好地整治她,豈料——

「嘔……」

一股溫熱,伴隨著酸味盡數灑在他的袍角和鞋上。

「……」現在是怎樣?

金如秀死死地看著她,感覺自己渾身顫得快要失控。

握握……原來氣到極限是真的會發抖,這還是他活到現在第一回感覺到怒而生顫的滋味,他記住了,他記住了!

拿鞋巴他,現在又吐了他一身,這是整人的新招?

這女人是非把他搞瘋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很想看他抓狂?!

然而瞧她吐完,搖搖欲墜的身影,他忍不住出手扶著她。「喂,身子不舒服就回去歇著,差你的丫鬟去找大夫。」

「你不要踫我……」她氣若游絲地喃著。

金如秀咬牙切齒,要不是因為她像是隨時會倒下,他才懶得管她咧!

「你……」站在這烈陽之下,她竟渾身冰涼,還不住的顫抖著,小臉蒼白得嚇人,濃密如扇的長睫不斷地輕顫著,像只弱小的貓兒,高傲卻又惹人憐愛。

莫名的,他心頭悸動了下,勾動他從來沒出現過的良心。

「放開我!」她像是好不容易凝聚了力氣一把推開他,踉蹌地往後走。

「你……」什麼嘛,他難得有點良心想帶她去醫館,結果她卻……看著她踉蹌的腳步,突地自她身上掉落了一條手絹,他上前拾起要交還給她,卻瞧見——手絹的四個角落都繡著龍飛鳳舞的龍字。

像被雷打中一般,他呆住不能動,正想再遙上,卻見她家的丫鬟和貼侍已經趕來,攙著她離去。

是她嗎?

怎麼可能……

後頭突地傳來——「小秀,你在搞什麼?!」

他驀地回頭,看見後方一輛馬車探出了一張再熟悉不過的美顏。

「娘……」

不會吧,娘怎麼提早回來了?

他怒瞪向並成,氣他竟沒提醒自己,他根本不知道娘的馬車是什麼時候到的。

瞧見並成一臉無辜地攤開雙手,他只好怒道︰「把那偷油的家伙送回他家,從此以後不準他再踏進油行一步!」

這下子死定了……娘回來得太早了。

第3章(1)

愛尹大人的生辰宴,受邀前來的幾乎都是睦恫城內或附近的達官貴人和富商,掌燈之前大伙全聚集在府內後方的花園里。

金家自然也在受邀之列,而且還是全家出動。

金秀外帶著于觀貞和小女兒去拜壽,金家的雙生子便在花園里走動,前來祝壽的女眷們莫不對他倆張望幾眼,但一對上眼,又全都羞紅了臉連忙逃開,聚在一旁小聲地討論。

「咱們是珍禽異獸嗎?」金如秀沒好氣地道。

「忍忍吧。」

斜晚著自己大哥神色自若地勾笑,讓一票女眷開心得哇哇叫,金如秀不禁無力地嘆口氣。他真的是受夠了這些莫名其妙的女人,不理嘛,又在那邊瞧啊瞧的,要是一對上眼,卻又一個個羞得垂下眼。

羞什麼啊?要真的覺得害羞,就不要那麼光明正大地打量男人。

他惱火的瞪去,正巧瞥見蓮池畔有個姑娘獨自站在楊柳下。

她面對著蓮池,仿佛對周遭的騷動不為所動。

這樣的她引起他的注意,忍不住往旁走了兩步,想要看清楚她的容貌。

她,柳眉杏眼,桃腮菱唇,然而她只是面無表情地站在蓮池畔。

他忍不住想,她到底是在看什麼,怎會教她看得那般入迷……突地,她唇角緩緩揚起,杏眸緩緩笑眯……瞬間像是春融山頭雪,百花齊盛放般教他轉不開眼。

他從不知道,原來姑娘家笑起來竟可以這般恬柔可人。

他的心隱隱顫動著,唇角不自覺地勾彎,直到那雙斂笑的眼眸對上自己時,他上前,想詢問她的名,她卻只是淡漠地從他身邊走開。

仿佛根本沒有看到他……他娘的,最好是沒有看到他,他長得高頭大馬,眼楮瞎了才會看不見。

可是,從一開始她就對他視若無睹,不知道是在囂張什麼……也不想想他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對人笑的,對她笑……是看得起她!

後來,他知道了她的名字,知道她是龍家的二千金。

可是,不管後來再見過她幾次,她從沒有正眼看過他……次都沒有,因為他很注意她……直想逮到機會諷刺她引起她的注意,然而從未實現過,因為她根本不理他。

而,從不理假的龍二千金,怎麼可能會是那晚強了他的女人?

但從她身上掉落的手絹,就跟那晚遺留在房里的手絹是一模一樣的,角落都繡了龍飛鳳舞的龍字……是呀,龍不就是她的姓?

「……了不起,都成了這副德性了還能神游。」

耳邊響起娘低柔的冷嗓,金如秀這才發覺自己已經回到府中……哎呀,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怎麼只要事情一扯上龍靜,他就老是在晃神?

但有什麼辦法,那條手絹給他的震撼實在太大了,想起三年前初次遇見她時,她的淡漠令他怎麼也沒辦法和那晚的她給連結在一塊。

岸著,放松了身體,感覺後膝痛了下,他才驚覺自己正被罰著。

金府大廳上,金如秀頭上頂著水桶,跪下的膝後還夾了根木棍。

金府大老爺金秀外正在替親親娘子于觀貞揚風,順手再斟上一杯涼茶給娘子順口氣。

于觀貞喝著涼茶,冷眼看著跪在底下的兒子。

「金小秀,知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好一會,她才冷聲問。

「娘,我不小了。」不要再叫他小秀,好沒有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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