拚命十三郎 第26頁

別元芳怔了,傻呼呼地定住不動,由著男人的吻落在嫣紅臉兒上的每一處。

她心音如擂鼓,一聲響過一聲,想哭也想笑。

「怎麼又掉淚了?桂圓,別哭,都是我不好,我不該亂吼人,我沒要欺負你。桂圓,你笑吧?唉唉唉,怎麼笑也哭、哭也笑……」

見男人一臉焦急,手掌被她的淚水沾得盡濕,桂元芳既哭又笑,這淚中帶笑、笑中有淚的滋味,沒深深體會過,不會明白個中的風流。

抓住他單掌,她用燙頰慢慢去摩挲,仿佛踫觸到他粗獷外表下細膩多感的心思,他那兒有傷,她真希望能為他撫去一切陰暗。

「我、我有十二個爹了,最不缺的就是爹,你不當,那……那很好,你可以當點別的……」

「好。我當別的。」

捧高她的臉,兩張唇終于親密貼服,她朱瓣微啟,由著他探訪深入,與他相濡以沫。

他嘗到她的淚,也吻出她的笑,他把「出走」的她重新緊抱在懷,這一次徹底明白了,他不能放手,也再難放手。

他要當她的師哥情人,當唯一能吻她小嘴、擁她入眠、理所當然縱情愛她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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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後,冬的腳步近了,每一音都帶來落葉枯草、凝霜飄雪的消息,尤其在湖畔一帶,秋時的薄寒變得刺骨凍人。

盡避這般,人心卻是豐饒雀躍,被灌進心房的春風仍鼓舞著,預計足將整季冬盡逐在體外,不畏寒。

自韓寶魁尋回小師妹,「湖莊」里十二位師哥高懸的心終于能歸位,這個抱、那個摟的,二十四只臂膀搶作一氣。被輪流抱著灑過十二條好漢的英雄淚後,那顆桂圓終又滾回十三師哥身畔,「湖莊」眾家好漢見她紅透臉、笑咪咪,顯然「貨」已得手、好事終定,無不感到欣慰。

當真是「吾家有女初長成」,他們家的桂圓兒長大成人,是大姑娘了,合該嫁人啦!再瞧瞧她挑的這一位夫婿,所謂「肥水不落外人田」,嫁得可真近。好!真好!好一顆下流又風流的桂圓,把眾位「爹爹」的臉面全給掙足了,真是受教啊!嗚……好感動。

立冬這一日,「湖莊」里的大廚煮了湯圓,加在桂圓紅棗湯里,按著「湖莊」主事的意思,莊中上上下下每人都有分,吃湯圓吃個盡興。當日,莊里四處都飄著甜甜香氣。

恰好,有客選在這一天到訪,是「三幫四會」的舊識。

「你說,真有人長得同芝芸一般模樣?」「湖莊」的東台樓閣里,早嫁作人婦的敖靈兒依舊精靈好動,溜溜的大眼楮同一旁的桂元芳有的較量,但眉宇間多出抹細致的嫵媚,不經意間自然流溢著,也是另一款風流哪!

「我在同你說話,你怎拿我直瞧?」敖靈兒忍不住拍拍她的頰,覺得觸感滑女敕,自然也多捏搓了幾下。

別元芳回過神來,搖頭搔腦,梨渦輕漾。

「沒有啦,嗯……呃……我是說,對啦,那位花姊姊可是‘浪萍水榭’的主子,模樣與芝芸像極,可她唇下多了一顆小痣,眉與眼波較芝芸風流,愛穿金衫、紅衫,很美的,那模樣……那模樣呀……」

「唉唉,你怎麼瞧我又瞧傻了?才一陣子沒見,你腦子沒壞吧?還是我臉上生出什麼古怪玩意兒?」

別元芳雙頰漫紅,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道︰「靈兒,不能怪我呀,我是在瞧你的眉眼,當真不一樣呢!你的眉和眼波與以往不同了,你自個兒沒察覺嗎?有很淡、很美的媚味兒,香甜香甜的,我就瞅得入了神。」

「香甜?還嘗得出滋味啊?」敖靈兒瞠圓雙眸,覺得好笑,干脆兩手一攤。「好吧,你想瞧,那便靠近再瞧仔細些,順道嗅聞一番,究竟有無香甜味兒?」

兩姑娘一同坐在躺椅上,桂元芳得到許可,身子挪得更近,兩張臉對準,敖靈兒甚至還捧住她的雙頰,要她當真瞧個詳細。

「如何?」敖靈兒問,主動再傾近。「聞到香甜味了嗎?」

「唔……我也說不上來,這感覺——」

「桂圓!」

喚聲響在樓閣外,桂元芳回眸,眼前一道疾風掠至,待她意識過來,人已落到十三哥的懷抱中。

韓寶魁瞪了挑高細眉的敖靈兒一眼,隱忍火氣,沖著跟進樓閣里的青袍美男子丟下話︰「司徒馭,管好你妻子,別任她再對其他姑娘下手,特別是我懷里這個!」敖靈兒以往好,「三幫四會」里人盡皆知,甚至還鬧騰出幾件「劫香」的大事,之後她卻嫁予極不對盤的司徒馭為妻,當真好亦好男色,他家桂圓再同她廝混下去,遲早要被帶壞!

「喂!你啥意思啊?!韓十三,別走!把桂圓給姑女乃女乃我留下!喂——」原要痛快開罵的敖靈兒沒能擋住人、問個清楚明白,因頭很痛的司徒馭已靠近,一袖把她攔下,拖住她忙要往外沖的身軀,也讓火氣如爆豆般的小妻子免于挨「鐵沙掌」襲擊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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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與我約定,說要乖乖的,飲酒絕不過量,一次僅小酌一小杯,不再與誰起舞、陪著人家豪邁灌酒。」甫進她的閨房,韓寶魁一松弛懷抱,當頭便丟來這一句。

別元芳有些丈二金剛模不到腦袋瓜,她眨眨眼,迷惑道︰「我有乖,我好乖的。在東台樓閣那兒和靈兒溫酒聊天,都是一小杯、一小杯慢慢飲啊!十三哥,你怎麼了?」

韓寶魁愣了愣,這才發現她身上酒氣淡香,並非喝醉要任誰輕薄了去。

他沒怎麼,只是成驚弓之鳥,怕她傻呼呼又陪誰痛飲,把自個兒弄丟。

「你、你……敖靈兒喜愛你,你別教她哄去,跟她走掉。」粗掌握她小手,輕扯,把她帶進懷里,密摟著。

別元芳嘻地笑出聲,螓首貼著他胸前搖了搖。

「靈兒最愛的還是司徒先生。她也沒要哄我、拐我走,我們在談花余紅的事兒,然後自然而然想起芝芸,說著以往芝芸還在時發生的趣事,還有芝芸過世後,靈兒離開水寨、只身闖蕩江湖的所見所聞——」

「我沒愛芝芸。」猛地,他迸出這樣一句,跟著沉默了,有意待她抬起臉蛋,而他也料得相當準確,如願等到她揚臉兒。

伴在他胸前的臉兒白里透紅,迷惘間有幾分無辜,眸光定定仰望他。

左胸像被火掌一把緊握,痛熱著,他為她心痛,卻只覺痛快。

「你喜愛芝芸的……」

他目光幽靜,底處有著情火。「我靜心想過,一遍又一遍推敲,芝芸確實是好姑娘,我不斷看著她,像在看一場夢,這夢里不只有她,還有石睿那孩子……」若無那命運與他雷同的小少年存在,趙芝芸對他而言,應也僅是個重病的溫文姑娘,隨緣認識了,不會有太多意義。

「你能明白嗎?」語氣一沉,他臂肌繃起,似拙于解釋又怕她不能瞧清他心意。「能嗎?」

奇異的心靈相通是這十余年養出的默契。桂元芳心也火熱了,也為他心痛了,卻也只覺痛快。她模模他修容整潔的峻顎,頭略偏,唇微勾。

「在你的夢里,你以為自個兒是石睿,希望有誰如芝芸那樣,適時地拉你一把,給你許多溫暖嗎?」胸口當真疼,她是心疼他,好希望自己夠強,能為他抹掉傷痛。低低地,她嘆息,眨掉霧花。「十三哥,別怕。」驀地,她踮起腳,藕臂摟緊他頸子,仿佛要將渾身氣力渡進他體內,要他莫驚、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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