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銀藍湛出層層漣漪,她整個兒跌入,男人似笑非笑的話或重或輕地震動她的耳膜。她該要反唇相稽的,要不,也得冷冷回他幾句才是,但腦子里卻慢吞吞地思索著,她抓不到該說的字音,且不知臉上已露出了莫名的、輕放的笑。
不對……有什麼地方出錯了……
這男人是……是大魔頭……他們說,說他……說他……
琉璃眼……深沉如碧的眼……
攝人心魂……
永生永世听命子他,成為他忠誠的奴僕……
迷魂!
像被滿桶的、透寒的水兜頭淋下,她渾身顫栗,隱隱洞悉了他的把戲。然而,當她剛興起抗拒的念想,腦中就陡地燒疼起來,痛得她皺擰五官,緊緊咬住兩排貝齒,咬得牙齦幾要滲出血絲。
「這又何必?」男人正笑話著她,看她掙扎,仿佛帶給他極大的樂趣。
白霜月發現自己根本罵不出聲來,盡避閉緊雙眸不再瞧他的眼,那余威仍殘留在腦海中,將她所剩不多的意識猛然攪混……就如同身上綁著沉甸甸的大石,有誰將石塊擲入深井中,連帶著也把她狠拖下去,她雙腿無法踢動,只得認命地墜進深處、由著滅頂。
在失去一切知覺前,她猶听見他嘲弄的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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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在滿室暖意中。
困頓地眨眨墨睫,嘗試了幾次,終是勉強地掃開那團迷蒙。從未有過的慵懶綿軟在四肢百骸里流竄,無可抑止,像是她睡得再多、再熟、再久,也無法徹底填滿那詭異的空虛般。
定楮,她玄玉般的眼先是鎖住牆上忽高忽低的光影,有些恍惚地辨認著那光影形成的圖樣,好半晌過去後,她眼珠又動,慢吞吞地緩移,循著光影瞥見擱在房中央的一盆爐火。
爐火燒得好旺,里邊丟入好幾根圓木,她嗅到松香,那氣味相當好聞。
突地,八成因火焰過猛,爐子里爆開點點的星火子,發出木頭爆裂聲響,她陡然一震,神魂跟著清明不少。
這是何方?!
白霜月翻身坐起,原是蓋在身上的氈毯因她過大的動作而掉落到地面。
定楮再瞧,她迅速環看周圍--略顯凹凸的石牆、變幻的火光,連床榻下亦是不太平坦的石地,狹長的所在無一扇窗,卻挺干脆地敞開門。她發現,自個兒正處在一間依山壁開鑿的石洞屋中。
記憶紛飛沓至,耳中似乎還殘存著那男子低幽的笑……
苞我去吧。
旁人越是不從,我越要勉強他。
所以,她最終仍落進他手里,教他強擄至此了?
秀指按了按有些兒脹疼的額角,一壓,不禁倒抽了口涼氣,記起頭曾重重撞在堅硬的石階上,用不著照鏡,她此刻額頭定是瘀紫一片、慘不忍睹。
忍著疼痛和身體怪異的虛浮靶,她雙腿移下床榻,待感覺到石地沁涼的地氣,這才驚覺,她一雙軟皮功夫鞋已不翼而飛,連布襪也給月兌去,兩只甚少露在日陽底下的果足,較她一身小麥色澤的肌膚女敕白許多,生得勻淨秀氣,但踝骨邊細膩的肌上被烙下的一圈血痕,依舊如遭小蟻嚙咬般,刺痛熱疼。
臉頰生暈,心中無限忿然,她連作了好幾下深呼息,強要自個兒寧下心神。
起身,她腳步踉蹌地扶著石牆往外走,經過狹長的通道,愈近洞口,風勢愈狂,她听見風聲獵獵、呼呼嗚嗚,當一腳跨出石洞外時,她驚愕得險些穩不住身子,終于明白那一陣又一陣的風為何會如鬼哭神號般、攪得人神魂大亂。
洞屋建在極其險峻的岩崖上,周遭盡是高聳入天際的雪峰,抬睫瞧去,碩圓的澄月像是離得很近,近得伸手便能踫觸到似的,寶藍的天幕飄落著鵝毛飛雪,點點雪花墜到深不可測的崖底,又被生于崖底的狂風無端端地卷帶上來,隨著風聲飛舞、激蕩。
連逃,都找不到方向。
即便她輕身功夫練得頗具火候,要攀下這陡峭崖壁,怕也難成。
白霜月氣息陡岔,再加上洞外寒風刺骨,吹得她單薄衣衫緊貼身軀,勾勒出苗條身形,一時間,她搖搖欲墜,雙膝不由得軟倒,跪坐在洞外積雪的小平台上。
發絲凌亂飛揚,遮擋著她的視線,在她好不容易把覆面的黑發盡數撥開後,她忽而瞧見一雙男子的軟底黑靴露在藏青色的袍底下,那人來得無聲無息,隨風而至似的,正靜謐謐地立在她寸尺之前。
「想走嗎?」又是那種暗透譏笑意味的問話。
廢話!白霜月咬咬牙,眸光揉進執拗,沿著那雙黑靴徐緩上移,抬高下顎,仰視縹緲雪幕後他那張陰柔的臉龐。
天梟寬袖一翻,輕易地攫住她散亂在風中的一綹烏絲。
她想也未想,下意識便要奪回自己的發,但他握得好牢,絲毫不在意扯疼她。
「放手。」卯上勁兒了,她也不喊痛,硬握住自個兒的發。她真希望自己的聲音听起來能更有氣勢一些。
「啪」地一聲脆響,他確實放手了,卻是以暗勁硬生生震斷她一截發。
他霍然收手,害得猛出力要「救」回發絲的白霜月來不及收勢,驚呼了聲,整個人不禁往後倒。
他在笑,這一次,她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可惡……可惡!她捂著發暈的腫額,氣得臉色更加慘白,不知怎地,對他所生的恐懼倒減輕不少,想來怒氣已掩過驚懼之情,嗜血地只想在他身上戳出幾個透明窟窿來。
男子再次移近她,這會兒,藏青袍擺都已近得踫到她的身軀了。
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嘴角奇異的愉色仍在,低嗓在狂風中依舊鮮明,問︰「你以為能逃到哪里去?」
是啊,她究竟能逃到哪里去呢……白霜月方寸劇跳,呼息又亂。
莫之能解地,她竟然有種被層層枷鎖給牢牢套住的詭譎錯感……
第二章危情且落千峰上
倒在雪中的身子被男人以單臂提抱起來,白霜月拳打腳踢、狂亂扭打,哪里管得了額角、雙踝皆帶傷。兩人本領相差懸殊,他輕易便能置她于死地,這會兒能乘機槌他幾拳、踹他幾下,心里也感暢快。
天梟挾她進石洞,她一路掙扎,奮力要扳開束縛著素腰的那只衣袖,又抓又咬,野蠻得像頭不小心跌進陷阱、急著欲竄出圍困的小狼,全然沒半點武功招式。
「我說了,安分些,自然少受點罪。你偏就不听嗎?」他慢條斯理道。返回溫暖的洞室後,他不僅未撤手,反倒變本加厲地將她合身捆摟在胸前。
她兩手緊貼身側,動彈不得,背臀被迫得密密貼服著男人的胸月復。
他瘦削的俊頰緊靠在她耳畔,騰出的一袖忽地從後頭探出,大膽又可恨地滑進她因激烈扭打而輕敞開來的衣襟里。
饒是白霜月再如何沉穩、具膽識,姑娘家遇上這等事,沒有不驚駭悸顫的。
一時間,她驚得忘記反應,渾身繃得死緊,只覺落入他掌握的那只胸房在瞬間漫開熱麻,近乎疼痛地擴散開來,燒燙她的血液。
「你沒穿小衣。」他嗓音略啞,拂暖她秀耳的氣息,矛盾地滲著屬于千峰雪原上的爽冽。
他布著硬繭的掌心鑽進她里衣底下,無絲毫阻隔地覆住那團高聳。女子的乳如此奇妙,既堅挺又不可思議的柔軟,由人合掌捧握、揉捏把玩。
白霜月自習武後便不曾再穿過姑娘家的貼身肚兜兒,那玩意兒她穿不慣,明明是將綁繩系在頸後和腰後,她偏覺得像被綁住手腳般,怎麼動怎麼難受,此時被他說出,她耳根充血脹熱,發麻的腦袋瓜終于拉回一些神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