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記得得知刀、白兩家婚約的那一晚,你同我說過的話嗎?你說,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結為連理,所以感情淡然、不愛不憎……你還說,我待你好,自然而然地待你好,那是因為我得對你擔起照顧的責任,你記得嗎?你記憶的本事這麼強,肯定記得的。娉婷……那晚我很困惑,不曉得咱們好好的兩人,為什麼也鬧起別扭?娉婷,我想過,一直要告訴你我的想法,你想听嗎?」
她進氣少、出氣多,胸脯起伏不定,每下都疼。
他所說的,她都听見了,卻虛弱得已無法應聲。她想听,當然想听啊……
刀義天將唇湊得極近,貼在她冰涼涼的柔耳上,好慢地說︰「你我是彼此的責任,你說對了,但,我愛你。」
若非喜愛她,他一顆心自由自在,哪里需承受這些?
「娉婷,你這麼冰雪聰明,難道不知嗎?已下單單是夫妻情分,你我之間更是男女之愛,不是誰都可以,就是你跟我,我們一直相愛的,不是嗎?」
淚水從眼角泛出,她輕顫顫的翹睫沾滿晶瑩。
心在飛,她以為自己也騰飛起來了,驀地又被興起的痛意拉扯回來。
好痛……好痛……義天,我坪琿……她連叫都沒了氣力,鼻息漸淡,卻听見丈夫狂喊,適才的柔情像是夢。
他暴怒狂喊︰「不準睡!娉婷!用力——用力啊!把孩子生不來,別讓我恨你!」
她悚然一驚,眼眸陡瞠,瞥見丈夫鐵青著臉,峻頰竟有潤意。
心痛到無以復加,說不出的悸顫攪弄著她。她記起他說過的話!
成了親,從此便是一家人,望夫妻緣分長長久久,不離不棄。
娉婷,別人我不捉弄,就只捉弄你……
現下躺在我臂彎里的人是你,懷著我的骨肉的人也是你,會與我共度一生的除了你,不會再有誰。
我喜歡你對著耳朵里面吹氣,可以再多吹幾次,越多次越好。
她喜歡被他捉弄。
她想讓他枕在膝上,幫他掏耳朵。
她還想對著他耳朵里面吹氣,吹好多、好多次,吹一輩子……
「別恨我啊——士她奮力叫喊出來,全身因過度用力而泛出淡青血筋,在劇痛如狂浪打來時,她乘浪而去,覆在肚上的手推了她一把。
她听見誰在叫喊,听見近乎興奮的尖叫聲。猛地,巨浪朝她兜頭罩下,她身子往下急沉,一股驚人的灼熱從腿間奔流出去,傾泄而出,瞬忽之間,她殘破的身軀
仿佛被浪潮沖回岸上,所有的緊繃全松弛了,一切的痛楚變得飄飄渺渺,淡得幾要
體會不到……
昏睡過去的前一刻,她一直听到,那熟悉的、溫柔多情的呼喚!
娉婷……
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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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折磨一整個通霄,慕娉婷為刀家生下一名男女圭女圭,母子均安,但因她原就身上帶傷,這一陣折騰不來,足足讓她昏厥了三日。
這三日,殷落霞連連在她左胸與背心之處用針,燻以草藥,「西塞一派」的獨密針灸之術果然妙到顛毫,僅三日施針便除去慕娉婷心脈之傷,只待慢慢將元氣調養回來。
這三日,刀義天極為難熬,寸步不離地守在床榻邊,直至妻子轉醒,才放下高懸約一顆心。
慕娉婷意識清醒後,自然又是連番的補身炖品,除婦人家坐月子該吃、該喝的,殷落霞應了刀母之意,還特地為她開出一長串的藥膳,比起之前那位老大夫所開出的補湯補藥,當真有過之而無不及。
慕娉婷在刀家原就受寵,如今更是母憑子貴,公公婆婆感念她辛苦生產,送了好幾件貴重的玩意兒,幾位小叔也深深感念她,因如此一來,刀家有後,眾人也就稍得喘息,不必三不五時受娘親大人「關愛」眼神所「殷殷垂詢」。
坐完月子,風中已感領初冬氣味,天氣真是轉寒了,早晚都見小院里的草木上結著薄霜,想來再過幾日,這冬的第一場輕雪便要落下。
午後,小廳的窗子關得緊實,內房有些昏暗,慕娉婷剛沐浴餅,將糾著整整一個月的發絲好好清洗、梳理,弄干後就隨意披散著,長發烏黑,她面容仍偏白,看起來特別有股憐弱的氣質。
此時,她坐在榻邊,懷里抱著小女圭女圭,眼楮瞅著那忙碌身影,不禁嘆氣。
「錦繡,你頭傷剛好,別這麼忙東忙西、走來走去的。你回房里歇息吧,我這兒也沒什麼事啊!」
「咱哪里需要歇息?咱幫小姐帶女圭女圭,讓小姐歇息。」小姐吃補品,她這個月也跟著吃了不少,身子骨原就強壯,再跟著補補補的,越補越元氣了。
慕娉婷忍俊不禁。「你又不是女乃娘,待會兒女圭女圭哭著要喝女乃,我歇息去,你怎麼辦?」
「啊?呃……這個嘛……」伶俐的口舌難得說不出話來,她傻呵呵地笑著。
房門此時被推開,錦繡揚眉瞧去,見是自家姑爺進房來,不禁嘻地笑出聲。「姑爺又來幫忙帶女圭女圭嘍!」看來,她不回房歇息都不行了,堅持留在這里,只會礙著小姐和姑爺的眼。
刀義天待錦繡丫頭退出門外、順手帶上門後,才緩緩踱進內房,坐在妻子身側。
「怎麼回來了?不忙嗎?」慕娉婷螓首略偏,低柔嗓音輕逸,便如她用來哄著孩兒時的溫柔語調。
「忙。」他笑著坦承,傾身,粗指撫觸女圭女圭紅通通的潤頰。
慕娉婷嘆息。;義天……我一個人可以的,你為什麼不信?」
生產完後,她昏睡整三日,醒來後堅持要自個兒哺育孩兒,刀母擔心她身子虛弱,本已為金孫請來女乃媽,但最後仍是依了她的要求,而刀義天心里雖緊張她,嘴上卻不說,只是這短短一個多月里,女人家帶孩子該做的事,他全學遍了,還熟練得不得了。
男人撫著女圭女圭的指慢吞吞地移上她的頰,低吐︰「我信。可我喜歡做。」
慕娉婷又是輕嘆,嘆息中包含蜜意。丈夫粗獷的面容湊近,她很自然地揚起小臉,含住他的溫唇。
懷里的小家伙似乎被「擠」醒了,在襁褓中不安地蠕動,跟著皺皺小紅臉,正醞釀著要發出了亮哭聲。
四片纏綿的唇不得不分開,刀義天垂眸瞧著兒子,挑眉,莫可奈何地長嘆。
慕娉婷忍不住露齒笑出。「女圭女圭肚餓了。」她輕拍孩子,跟著微微褪下一邊襟口,女圭女圭嗅到母體豐盈的香氣,無牙的嘴蠕啊蠕地,貪婪地偎了過來,埋在她雪女敕的胸脯上。
眼前這事,刀義天即便想幫也幫不上忙。
他月兌靴上榻,靠著床柱,由身後環住妻子,替她托著孩兒,讓她安然地靠著他健壯的寬胸。
慕娉婷剛轉醒的那些天,乳汁雖豐,但仍沒什麼力氣抱著女圭女圭哺乳,都是他用
這種姿態環住他們母子倆。
他確實喜歡做。一是體貼嬌妻,二是「風景」甚美也。
居高臨下,貼靠得如此親近,妻子溫潤的肩頸如散著白玉瑩光,視線再往下移,春光俏泄的豐美胸脯惹人遐思,但她輕垂的臉容、注視女圭女圭努力啜乳的神態,總教他不由得虔誠起來,有股難以言喻的暖潮在胸臆中擴散。
慕娉婷依偎著他,午後獨有的慵懶氛圍在房中彌漫,柔情滿心,盈不可抑。她一向臉皮女敕薄,悄悄將喉中無形的塊壘吞咽下去,粉頸低垂,不好意思讓丈夫發現她發熱的眼眸。
香肩落下啄吻,一個、兩個、三個……酥酥麻麻的,好癢。她躲,卻也不是真躲,忍不住又笑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