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情好,給臉不要臉,「大人物」鬧著要報警,她干脆參他一本,說他意圖在機上強暴空服員,除觸犯公共安全外,再添一條強暴未遂的罪行,想到適才航警在機門口強將「大人物」押解的情形,哼哼哼,她心里就暗爽,忍不住要為自己拍拍手、吹口哨。
她拍拍舒寶琳肩膀,安慰地說︰「別擔心啦,福田機長三不五時就和那群航警出去喝酒搏感情,他出面打听,一定會有消息。寶琳,呵呵,惦惦吃三碗公喔,原來妳和顧問這麼好,哪個時候請喝喜酒啊?」
話題忽然一轉,舒寶琳咬咬唇,眼眶泛紅外,再加上雙頰也泛紅了。
此時,福田機長矮胖身影像球般遠遠從走廊另一端滾了過來,適時替她解危。
「怎麼樣了?機長,您見到他了嗎?他、他他沒事吧?我們能不能出面保他出來?」舒寶琳再次立起,焦急地問。
埃田抓著手帕擦汗,笑呵呵的說︰「小必好得很,不怕、不怕,呵呵呵~~沒想到這小子後台那麼硬,航警局那邊早被疏通,現在,已經有專人在幫他辦交保手續啦,大家用不著緊張,呵呵呵~~原來NHK、朝日、讀賣、日經等等的記者們是在等這條大新聞,我還以為那個什麼……飛祥集團的駙馬爺當真這麼紅,連日本媒體也爭相采訪哩。」
舒寶琳一怔,滿臉迷惑。
成田機場內的航警辦公處,小小會議室里傳出男人的咆哮。
舒寶琳撫著激蕩的胸口,下意識吞咽著喉中無形的硬塊,在一名航警人員的帶領下,一步步朝會議室走去。
「我的事不用你管!」關震倫的日文用得十分道地,而且粗野,听得出來,他已經氣得快要失去理智。
「你以為我想管嗎?要不是你這家伙身上流著古海家的血液,該死的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我才懶得理你。」男人嗓音和關震倫有幾分相像,但較為冷然,有意無意間帶著淡淡嘲諷。
舒寶琳來到門前,剛才急著想見關震倫,想確定他是否安然無恙,現在卻傻愣愣站在門前,听著里邊的人言語交鋒。
「如果可以選擇,我根本不想和古海這個姓氏有任何牽連!」「砰」地大響,似乎是拳頭重擊桌面的聲音。
「可惜你沒有選擇權利,我親愛的弟弟。」
「古海牧,你閉嘴!」
「閉嘴就能否認事實嗎?雖然我只比你早出生三天,但先出生先贏,呵,你一輩子都要排在我底下。」
「你想得美!」
忽然,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了,舒寶琳還在神游當中,那名和福田機長頗有交情又熱心過度的航警先生已將她推進門內。
「妳要找的人在里面。」丟下話,門重新關起。
原來,會議室里下只兩個男人,還有一位長得十分美麗的女子,後者面無表情地站在角落,瞧她一身保守又制式的穿著,應是那個叫作古海牧的男人帶來的特助或秘書。
一踏進門內,六只眼楮同時掃射過來,舒寶琳听見自己的心髒哆哆亂跳,也不懂到底在緊張什麼,她自我分析著,或許是因為關震倫的另一個身分,他從未對她提過,她對另一面的他感到陌生。
「呵,這位難不成就是這整個事件的女主角?小姐貴姓?」古海牧將身穿環航空姐制服的舒寶琳從頭到腳掃了一遍,自接到關震倫被成田航警掃押的消息,古海家族底下的私人偵查網第一時間啟動,早將事件的起始原因和相關人物照片與數據傳送到他面前,對舒寶琳的身分和姓名他是心知肚明,卻還故意詢問。
「我姓舒,舒寶琳……」
「別理他!」關震倫像吞了一整噸火藥,大跨步沖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地將她拉了過去。
「震倫,你干什麼?」肌膚接觸,她深刻感受到他輻射出來的怒氣,不禁擔憂蹙眉。
必震倫瞪著她,「我才要問妳來這里干什麼?為什麼沒跟著團隊回飯店休息?」
她咬咬唇,明眸怔怔瞧著他發怒的五官,接著說話就莫名奇妙的結巴︰「我……我、我不累,我我我可以……等一下再搭接駁巴士回、回飯店……」鬧到現在還沒去休息,不就是因為擔心他嗎?難道他不明白?她傻呼呼想著,小臉表情迷茫。
必震倫鐵青著臉,抿唇不語,古海牧倒是發出一陣朗笑,立刻吸引了舒寶琳的注意力。
「舒小姐,我的車就停在出境大廳外,如果不嫌棄的話,等一下請務必讓我的司機載妳回下榻的飯店,不需要花時間等接駁巴士。」
「我呃……」舒寶琳遲疑地眨眨眼。
「她不會坐你的車。」關震倫搶話,寬額上隱約浮出青筋,手勁微扯,干脆將舒寶琳塞在身後。
迸海牧挑了挑濃眉,唇邊的嘲諷變深,「你又不是舒小姐,怎麼知道她不坐我的車?古海家的男人向來霸道得可以,這一點你倒發揮得不錯。」
必震倫臉色沉得更難看,胸口明顯起伏,驀然問,一只略略冰涼卻柔軟的小手撫上他緊繃的臂膀。
他感覺到她的貼近,粗嗄的鼻息終于意識到洋甘菊的淡淡甜味,那奇異地安撫著他的焦躁,就算發怒,也不再張牙舞爪地外現,讓他慢慢搜尋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慢慢控制住自己。
然後,那柔軟小手的主人啟唇了,凝視著古海牧,輕聲地說︰「謝謝你,我要和震倫一起走,如果他不坐你的車,我也不坐的。我、我我只想和他在一塊……」
必震倫迅速回頭,側目望向近在咫尺的女圭女圭臉容,瞳底深幽幽,像兩個神秘的黑洞,要把她整個吞噬進去。
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她知道臉頰肯定紅了,仍鼓起勇氣朝他一笑。
迸海牧存心扯後腿、搞破壞似的,又是朗笑,硬將舒寶琳的視線再次引開。
「舒小姐……」他假咳了咳,意味深遠的嘆息,「請不要濫用同情心。是因為這家伙為了妳和別人爭風吃醋,還是因為他在機上出手救妳,讓妳免于狼吻,妳才好心的站出來挺他嗎?」他修長手指蹭了蹭好看的鼻梁,深思的目光和關震倫有些相像。
「妳要弄清楚,同情並不是愛,妳只是同情他,這和真愛還差上一大段距離。妳並不愛他。」
那斬釘截鐵的論調瞬間惹火關震倫,害他好不容易召喚回來的理智,在短短時間內再次崩盤,咆哮聲再起︰「她愛不愛我不干你的事!就算她只是同情我,我爽就好,你管得著嗎?」
迸海牧挑眉頷首,「我是可憐你,不想看你這麼窩囊,連一個女同性戀者都比不過,簡直丟盡迸海家的臉。」
「你說什麼鬼話?」關震倫瞇起銳目。
迸海牧用同樣銳利的視線掃了眼舒寶琳,又淡淡回到關震倫臉上,唇角一揚,「如果我沒記錯,好像……舒小姐身邊一直有個女同志好友,交往時間遠遠早于你,親密程度似乎也是你望塵莫及的,我親愛的弟弟,你還想粉飾太平嗎?還是當鴕鳥當上癮了,不肯認清事實?舒小姐並不愛你,你也無權強迫一個女人非愛上你不可,感情這東西勉強不來,不是嗎?」
「你派人調查她?」又是一聲咆哮。
「事情關系到古海家,我只是盡自己的本分。」
雙拳緊握,指關節一陣爆響,關震倫憤怒地磨牙,一時間分不太清楚惱恨的原由,是因為眼前這自稱是他兄長的古海家男人插手他和舒寶琳之間的私事,還是因為沮喪和無力感加重,讓他不禁懷疑,就算他再作更多的努力,再用更多的耐性,他愛的女人依然無法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