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嬌醫 第17頁

「能解嗎?」

辛未塵伸出手,微涼的指尖搭在他的脈門上。「你想治還是不想活?」

「何意?」有毒為何不治?

「因為你之前吃了不少我特制的解毒丸,因此雖然毒入心肺卻並未造成太大的傷害,有些毒已經被中和掉,只留下余毒,若你想留著誘出下毒者亦無不可,無生命之虞。」她松開手,沒打算立即解毒。

「但是……」還有下文,她接著又道︰「但是毒留在身上總是不好,若是遇到相克之物會令身上的毒更加嚴重,到時就棘手了,毒也會變異,要想驅除就多了一道工序,若是來不及解毒,我會到你靈堂上香,你一路好走。」

原本說著毒的變異,誰知話鋒一轉成了祝君早死,她跳月兌的想法讓凌丹雲一時有些跟不上,不免錯愕,但他很快就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接話道︰「為免我的英年早逝,你還是解吧!」

「先找出病因,再解除病,你說說看你是怎麼中的毒。」她評估評估,日後好為之應變。

「不知。」

「不知?」

「只知有一天夜里起身忽覺渾身不適,喉頭像被五指扣住,一口氣幾乎上不來,我想到香囊中還有你給我救刀的藥丸,我便捏碎一丸放在鼻下一嗅,這才舒緩了許多。」那一刻,他以為要死了,死亡近在咫尺。

辛未塵想了一下,「最近三個月內你的院子里有沒有新栽的花木,或是離你較近的盆栽?」

「我不管這些事,花草樹木的替換是常有的事……」驀地,他似是想到什麼,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有目標了?」看他的神色八九不離十。

「一盆雲曇。」他的手倏地握緊。

「應該是夜曇花。」《毒經》中有記載,她一直想要一株煉毒。

毒能害人,也能救人,夜曇花加斷魂草以及另外十五種毒物,能解鳳凰淚的毒,那是《毒經》記載的十大劇毒之一。

「夜曇花?」他微眯起眼。

「夜曇花形似曇花,但花形略小,蕊心中有一點一點的紅斑,花開香味四溢,本身無毒。」那是觀賞花,花瓣還能拿來煮湯,或是和面油炸做成煎花餅,有養顏作用。

「無毒?!」凌丹雲一臉不信。

「你有點安神香吧?」要不是看他長得秀色可餐,她真不想理他,明明身處危機四伏的環境,還能將她特制的藥丸送人。

「是。」他偶爾會用。

「夜曇花無毒,安神香無毒,可兩種香氣混在一起就是毒。」夜曇花只在夜晚開花,令聞者在睡夢中無聲無息的中毒。

凌丹雲俊美的面皮繃得死緊,「會有什麼後果?」

「剛開始是嗑睡、精神不濟,漸漸的吞咽困難,四肢無力,而後身子會感受不到冷熱,從肩而下到四肢無法動彈,人還活著卻一動也不能動,全身癱瘓。」

她前一世醫治過類似的病例,她本以為是末梢神經出了問題,但抽血做了血液分離的精密檢查後,才知患者是誤食了某種植物,中了毒。

「真歹毒。」不讓人死,卻讓人生不如死,而且這麼迫不及待的想除掉他,這個人……真狠!

「你可知夜曇花是誰送來的?如此珍稀的花種並不多見,只長在陰寒潮濕的洞穴里。」不宜見光,一旦受日曬太長,約三個月就會枯萎,這種植物喜水、耐寒,還會吸光周遭植物的養分,使其雪白潔淨,宛如玉石中開出的花。

凌丹雲遲疑了一下,才幽幽地道︰「……我母妃。」

「什麼?寧王妃?!」辛未塵驚訝的睜大雙眸,她似乎不小心戳破了一件了不得的驚天秘密。

「不會是我母妃,我是他唯一的孩子。」虎毒不食子,他們母子雖然不親近,但娘要在王府里立足,得有兒子傍身。

她順口開了個玩笑,「那可說不定,哪里的陰私最多,就屬于你們皇親國戚了,你怎麼確定寧王妃是你的親娘?李代桃僵的事不勝枚舉,為了爭一席之地,皇子都換。」不然哪來戲文上的《狸貓換太子》。

辛未塵沒想過她今日說過的話竟在凌丹雲腦海中久久不散,他頭一次懷疑自己不是王妃親生子。

然而現在的他並未太執著于此處,只能先解了身上的毒。

「不說廢話,這兒有瓶更精純的解毒丸,別送人了,早晚各服一丸,連服十日,忌食魚蝦之類的魚鮮,你的毒並不重,照我說的做,就不會有事。」將繪著魚戲燕鷗的青花小瓷瓶塞入他手中,她覺得完成一件大事。

「要給你診金嗎?」凌丹雲打趣道。

辛未塵欣賞著他的「美色」,眼兒微眯。「不用,當是你這地方的租金,兩不相欠,以後沒事少來。」

「我近日會到南邊辦件事,你若有事,就拿玉佩到王府找一位叫羅從生的男人,他是少數我信得過的親信。」

第五章  必須動刀(2)

才說沒事少來,還真的不來了,凌丹雲一走,辛家母女頓時感到心頭一松,借著尋人之由,手挽手上街掃貨,看到喜歡又不貴的便買下,還囤積了不少京里才有的細布和軟紗,打算帶回去送人。

她們真當是來旅游的,完全是劉姥姥進大觀園的嘴臉,兩位「穿越人士」真的沒見過在現代已經絕跡的工藝手法,在兩位狂熱分子眼中那是藝術品,千載難逢,不多買一些哪那對得起自己。

真正在找人的只有辛大郎,他早出晚歸遍街跑,從城南走到城北,又從城北走到城西,再繞到城東晃兩眼。

十來天過去了,仍是一無所獲。

看到他沮喪的樣子,鞋底也磨破了,辛靜湖、辛未塵輪流安慰他,又說了什麼「有志者事竟成」的話糊弄他,他才又打起精神,歡歡喜喜的出門,每天都認為「今天」一定會找到人。

轉眼都十一月了,他們合計再過一個月還是找不到人,最遲十二月初便啟程返鄉,至于家中的田地,早托人回去請村長代為照顧了。

不找了,誰有功夫找個離家多年的男人。

只是一入了夜,四周嘈雜的人聲變得安靜,母女倆相對無語,她們不知該怎麼安慰一心尋父的辛大郎,他不只一次高興的說在街上看到一個和爹長得很像的男人縱馬而過,可惜人腿跑不過馬腿,又錯失良機了。

換言之,他並不想走,非找到人不可,執拗的個性不知像誰,讓人拿他沒辦法。

夜深人靜,母女倆各自回房安歇,明天的麻煩明天再說,她們就不相信她們兩個聰明人會搞不定一個偏執狂。

睡吧!養好精神再繼續掃街,銀子不花會生蛀蟲。

辛家人向來謹慎、低調,慣于見風轉舵,趨吉避凶,因此來了京城快兩個月,在這一塊招牌掉下來會砸到三品以上官員的貴人城,他們還算順風順水,沒遇上什麼囂張跋扈的皇室子弟或是權貴世家,也沒惹是生非。

幾個人心大的不把皇權看在眼里,我行我素地做他們的小老百姓,殊不知凌丹雲暗地里做了安排,讓幾人在京城里暢行無阻。

好在他們也不是愛惹麻煩的性子,大一點的鋪子絕對不去,遇到華蓋馬車、金碧輝煌的轎子一定讓路,民不與官爭,反正也爭不過出身貴的老夫人、少爺小姐,連貴人養的人犬也要離遠點,小表難纏,吠起來比主子還有派頭。

什麼也不想的辛未塵一沾枕就沉沉睡去了,她是好入眠的體質,少有失眠、驚醒的情形,她是醫壇聖手,家在三面環山的山口,自幼她便自己采藥調理好身子,不讓好不容易獲得的新生命等不到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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