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浪滔滔 第16頁

「二爺,咱們的人雖然將黑老大的船困在杭州灣,還調虎離山打他的黑虎島,可江蘇太湖幫畢竟還是追來開封,那陸大寨主消息倒靈通,可惜老狗玩不出新把戲,只懂得拾人牙慧,這會兒在開封城外的運河口埋伏,一干嘍仍舊扮作船工,唉唉唉……」

江蘇太湖幫在開封城外伺機而動之事,他昨日按著霍連環的指示,將此消息技巧十足地傳遞給「年家太極」的江湖友人,今日那兩位人士趕至,在十字大街上巧遇年永瀾,說的便是此事。

小淘沙不屑地搖搖頭,灌了口茶漱了漱,咕嚕一聲吞下,終于作起結論--

「所以說二爺,咱的意思是,現下教那姑娘落了單,這可不大妙吧?」危機逼近,就在城外,太湖幫若要劫她,此時倒是個好機會。

咦?瞧人瞧傻啦?怎不發個話?

「喂喂,二爺?咱說話您听見沒?別放著咱唱獨角戲啊,那可是您家的姑娘,不好生顧著,您跟她怎麼來個水落石出、柳暗花明?」

在小淘沙眼里,自去年初冬,自家二爺因護著鳳家姑娘,挨了東瀛忍者兩記狠招,他瞧那姑娘追著傷重的二爺一同避進巷底三合院,瞧她整晚為二爺張羅這個、張羅那個的,關懷之情顯而易見。

最重要的是,那姑娘回到鳳家後,三合院依然靜謐,並未有誰帶隊前來搜索圍捕,雖然她前腳剛走,通天海與他便合力將二爺移至別處療傷,他仍暗中留意,知她沒將二爺的行蹤泄漏;心里歡喜也感激,好自然就拿她當自己人瞧了。

至于自家二爺和人家姑娘的事兒,中間還卡著一張藏寶圖,關于二爺心底的想法,總教人猜不通透,若說是玩玩兒嘛,最終只要那張圖……嗯……瞧起來似乎不像哩。

嘿嘿,當真要他猜,大致就那兩句話--

聰明一世,胡涂一時。

聰明反被聰明誤。

他們家二爺八成玩著玩著,把自個兒也玩進去啦!不使手段取圖,倒忙著使手段替鳳家姑娘趕「蒼蠅」,將黑老大和江蘇太湖幫整得慘兮兮,唉唉唉,二爺是當局者迷,他小淘沙是旁觀者清,尤其是一路尾隨鳳家車隊入開封後,二爺整個就變了樣啦,臉色越來越臭,話越來越少,總拿著一對利眸暗中盯著那姑娘,唉!說來說去,不就是因為……

「二爺,您較什麼勁兒嘛?同那位滿臉刀疤的年永瀾相比,您都不知好看多少倍,寧芙姑娘這些天雖說三不五時同他走在一塊兒,也不表示他就是她的心上人呀,您說是不?」

這話倒讓霍連環有了動靜,他陰沉地瞪了小淘沙一眼,薄唇吐出冷語︰「信不信我把你的舌頭割下來當下酒菜。」

呃,惱羞成怒啦!小淘沙忙揮手,干笑了兩聲,「飲酒傷身、飲酒傷身,二爺還是喝茶配花生、嗑瓜子吧。」

霍連環冷哼,目光又調回那姑娘身上。

他亦明白此刻教她獨自一個極為不妥,可心里挺悶,悶得喉頭直發酸,酸到渾身不爽。

一是她隨鳳家車隊前來開封,事前,她並未將這事透露給他,這表示她對他仍行所戒備嗎?

二是她住進開封年家後,除陪伴那位雙目失明的堂姐鳳祥蘭外,最常的就是同那位該死的刀疤男混在一塊。

他感覺得出,她與那年永瀾的情份極深,絕非尋常情誼。

「啪」地脆響,他手中的茗杯應聲碎裂,茶溢了滿手。

小淘沙脖子一縮,只得苦笑,此時動輒得咎,他精靈得很,可不敢造次。

此時,鳳寧芙正停在賣玉器、玉飾的攤前細瞧,一名春裝鮮妍、長相頗為嬌麗的姑娘由對街筆直朝她步近。

鳳寧芙應是听見喚聲,她放下手中把玩的白玉瓶,和那嬌麗姑娘對談起來,不一會兒,兩人並肩往城門方向去。

「二爺,那不就是開封城西大戶姚來發的閨女兒?听說這位嬌嬌姑娘正在倒追年永瀾哩!咦?她們再走真要出城門,離運河口更近啦,咱們跟是不跟?要真出事,那……耶?」小淘沙瞪大眼,瞧著自家二爺手腳好生利落,已從二樓大窗飛下。

要飛一起飛,他輕身功夫也有些火候哩。

可才攀到窗邊,一雙肥掌已拎住他後衣領。

何方高手?他忙回頭一瞥,竟是茶館老板的閨女,此姝又胖又壯、嗓門特大,還扎著兩根粗黑麻花辮,這幾日,他時常瞧她在茶館里幫忙。

「客倌,想白吃白喝呀?」那血盆大口一張一合。

「呃……呵呵……沒、沒的事,這位美女想太多啦!」

哇啊--他身無分文啊!

第七章問心自有多情處

背好痛。

微微抽氣,不敢放縱,忽覺過午的春陽宛如淬毒的箭,灼熱暴增,全數打在她背上。

她試著要移動腳步,兩腿卻如生根一般,立地不動。

惡人又來了。

原以為早習慣這永無休寧的「意外」,可當她瞧見旁人因她受到傷害,一而再、再而三地因她受害,心中歉疚便如滾滾江潮,一波連著一波襲擊而來,她支撐不住,幾要在那樣的洶濤中滅頂。

男子半隱在她左後方一處簡樸木屋後,靜靜瞅著她的背影,越瞧,下顎線條越是緊繃,渾不在意兼吊兒郎當的模樣自尾隨她進開封以來,就集體告假去也,一張黝黑峻容教那對陰郁的眼再一刻劃,陡地突顯出周身火氣。

懊死的!她還在發顫嗎?

霍連環一手緊握成拳,另一手按在屋牆上;心緒浮蕩間,不知覺已在木牆上捺進五個指印。

兩個時辰前,他由十字大街上的茶館二樓躍下,暗中跟隨鳳寧芙和那位姚家的嬌嬌姑娘出城。

兩名姑娘並肩而行,沿著運河堤岸散步閑談。

他遠遠跟著,听不清楚姑娘間的對話,不過瞧她巧笑慧黠的神態,應還不至于教那位以嬌蠻之名轟動開封的姚家姑娘給欺負去。

自然,這難得的絕妙好機,江蘇太湖幫怎可能放過?

事情來得好快,電光石火間,在堤岸碼頭和泊船上埋伏的太湖幫眾一涌而上,出手便大張魚網,將兩姑娘一塊兒網住,那姚嬌嬌還算機靈,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把鋒利短匕,「刷」一響劃開魚網,她將鳳寧芙推出網外,自己待要爬出時已然不及,細網纏住她的腳踝,將她倒拖了回去。

見魚網撒向她們時,霍連環硬是忍住了不出手。

擒賊當先擒王,江蘇太湖幫勢力不容小覷,若不能一擊即中,擒住那位關鍵人物陸健常陸大寨主,難以瓦解整個太湖幫派。

壞就壞在「年家太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啟動河面上的部署,將太湖幫的船只堵個水泄不通,而那個年永瀾也該死的來得太快,還領著一隊素質不弱的兵勇,圍捕上岸行凶的太湖幫眾。

混亂間,他根本瞧不清陸健常的所在,此人極為狡獪,又是泅水能手,要想潛入河底偷溜,也絕非難事。

想到這里,他就一肚子火,把二十五年來,呃……不,過了年自然再添一歲,是把這二十六年來,他所學過各種語言當中,最最難听的罵人字匯全奉送給「年家太極」。

今日突發的意外,在救回被三名太湖幫眾挾持的姚嬌嬌後,終是告一段落。

只不過人質雖救回,姚大小姐的頸項和嬌臉都留了刀傷,一時間血染春衫,嚇得向來自持寡言的年永瀾抱著她直往城中的「澤鐸藥堂」飛奔。

而現下此處,正是年家「澤鐸藥堂」後院的藥圃區和晾藥場。

適才,藥堂大廳一下子擠進好多人,鳳寧芙亦是由城外堤岸趕來探視姚嬌嬌的傷況,兩個姑娘還躲在藥堂診室中深談了一段,過沒多久,姚嬌嬌便讓年永瀾給強行抱回姚家大宅,藥堂大廳好不容易回復平靜,可鳳寧芙卻覺思緒依舊亂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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