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浪滔滔 第17頁

怕她再出狀況,年家人要她暫且留在藥堂,待會兒會調來幾名好手護送她回年家大宅,因此,她才會獨自一個晃到後院來。

心神浮亂,卻是教融進空氣中的藥香吸引,在那一架架、一攤攤晾曬的藥材堆中,她想事想得出了神,越想,越往牛角尖兒鑽去。

懊死的!不會連她也受了傷吧?

瞪著一手捂住嘴,一手扶住晾藥木架,緩緩蹲下的荷白身影,霍連環高熾的怒氣瞬間教另一股感情淹沒,步伐疾掠,人已來到她身後。

「妳怎麼了?」語氣好沉,透出一絲急切。

是誰為她擋去了那烈火般的日陽?

背部的溫度一降,感覺整個人被罩在陰影底下,鳳寧芙微喘著氣,有些艱難地回首,定定仰望那背光的熟悉身形。

「妳他媽的說話啊!」他凶她。他似乎是第一次這麼凶她,可他有一百個理由是以凶她。

先是她的不告而別教他耿耿于懷,心頭像壓著一方巨石,悶得難受。

再有,她跟年家那個刀疤男走得著實太近,又是挽他的袖,又是拉他的手,有沒有搞錯?那年永瀾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段沒身段,溫吞到了極處,無趣到了最高點,她瞧那家伙時的眸中偏滿溢柔情。

媽的!簡直嘔死他了!

她是他霍連環的,是他獨有,她該死的把他攪得團團轉,真以為避到開封就天下太平了嗎?!就一句話--沒門兒!

他瞪住她。

鳳寧芙眨了眨眼睫,下意識嚅著唇,「霍連……環……霍連環……」軟軟地、遲疑地喚出,略帶鼻音,在確認那高大身影是真實存在,而非幻覺,她輕呼一聲驀然躍起,順勢倒向他,藕臂好用力、好用力地抱住他的頸項,小臉埋在他肩窩處,忍不住哭出聲來。

「嗚啊……霍連環,你、你終于來了,你……嗚哇……你跑哪里去了?我還以為你你、你真回海上去,阿爹要我來開封陪陪祥蘭兒,還說……說海寧這陣子不太平靜,一定要走,一定要走的,我我……我想告訴你,可是我不知道怎麼找你,我以為那些天你會來找我,可是你沒來,嗚嗚……你沒來、你沒來,嗚……你沒來啦……」她邊哭邊嚷,攬住他頸項的右手握成繡拳,好不甘心地搥打他的寬肩和硬背。

「……我、我我還偷偷到三合院去,可是嗚嗚……那里一個人也沒有,我不知道怎麼辦,只好拿小石塊在院子的地上留字,告訴你我到開封去了,我我……我不知道怎麼找你,我找不到你,嗚……就是找不到你……找不到你……」

腦中亂轟轟,霍連環霎時間沒法兒反應。

他立得直挺挺的,任由著她攀附,任由她濕潤的淚頰在衣上、肩窩胡蹭,任由她哭哭啼啼,將滿腔的哀怨情思盡情流泄。

她留字給他了。她想對他說,偏尋不到他嗎?

思緒動得極緩,慢慢地、一條條地整理著。

在她啟程來開封之前,他的確和通天海、小淘沙回了大船一趟,和弟兄們會面,然後忙著部署如何將黑老大牽制在灣口、如何奪取黑虎島等等計劃。

待他重新回到海寧,鳳家車隊已啟程兩日。

她想告訴他,偏找不到他,而他卻為她的不告而別,接連惱了二十多日,惱得全身血液幾要逆流、身體都快爆炸!

結果,是他擺了自個兒一個大烏龍。

滿腔怒火登時灰飛煙滅。

「寧芙兒……」他傻傻喚著,左胸燒得沸騰,正咕嚕咕嚕地冒出一個個蟹眼小泡。

他剛抬手要擁住她,攀在他粗頸上的女敕臂忽然一松,她雙腿發軟,縴瘦身軀竟無預警地往下滑落。

「寧芙兒?!」他大駭,幸得動作迅捷,一把將她攬回懷里。

霍連環嚇得不輕,見她面容慘白,氣息急促,口氣又控制不住了,「該死的,為什麼要獨自躲到這里?不舒服為什麼不說?是不是受傷了?妳到底哪里痛?」

鳳寧芙被凶得一愣一愣的,覷了他峻臉一眼,不知怎地,兩片唇竟自有意識地嚅出聲音︰「我……會熱……太陽曬,很熱……」

耙情是中暑了?

霍連環不可思議地掀眉,二話不說,將她打橫抱進木屋中。

這木屋是用來栽植幾味特殊中藥材所打造的,外表雖不起眼,但屋內各處皆經過精心丈量規劃,連地面也作了不一樣的安排,使得屋內得以常年維持和爽的溫度。

快速環顧四周架設,他讓她坐在一處木制高台上,如此一來,她便與他一般高了。

雙掌穩穩地扶住女子柔軟的腰肢,他擠進她裙腿間,靠得好近,抬起炯目深深凝視著她的臉容。

「好些了嗎?」他問。

鳳寧芙有些暈然,被動地與他相凝視,而適才背部那詭異的灼燙刺疼,不知不覺間竟已消散退去。

「好、好些了。」她吶吶地回答。

「還覺得熱嗎?」

「不熱了……」她輕搖了搖頭。

他忽然捧住她淚猶未干的濕頰,張口含住她的櫻唇。

她溫馴得像只小貓,幽幽嘆息間,默默允許了他唇舌的侵略和探索。

方寸悸動,彈著亂調,她小手扶住男子寬肩上,十根女敕指不知覺扯著他的衣衫,男人不住地細吻著她潔美下顎和雪白頸項,輕吮著她的耳,他游移的大掌忽然滑入她的襟口,隔著里衣握住一只溫盈。

鳳寧芙一顫,雙眸陡地睜開,反射性推拒起來。

「你你、你……不要這樣……」她鼻音又出現了,緊扯他衣衫的小手改而抵住他逼近的胸膛。

霍連環動作驀然一頓,額抵著她的,邊調穩氣息,邊為她整理松散的前襟。

他的眼像兩口深井,在底處卻矛盾地竄燃著兩把火,好近、好近地捕捉了她的眸光,傳達出他勃發且壓抑的渴望。

鳳寧芙羞得滿臉通紅,心跳加促間,那教他撫過的胸脯竟微微脹疼,彷佛讓他挑動了什麼,只求他繼續剛才熱切的貼靠,別撒手……

噢,老天!她心里哀嘆,真被自個兒的想法給駭住了。

他再這麼瞧她的話,她整個人真要燒成灰燼了。

咬著女敕唇,她柔軟掌心忽地摀住他的眼,「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男子低低笑出,任她的小手覆住雙目,「我是怎麼看妳?」

「就是……就是那樣看。」她是著魔了,才會一次次放縱自己與他糾纏,等寧定細思,原來心版上已或重或輕有了他的印記。

「哪樣?」他又逗弄她。

「就是……就是……」她抿抿唇,哼了聲,「反正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哦?」他拉下她的柔荑,「那我在想什麼?」

「你……」她剛出聲,話就頓住了,雙頰上綻放的紅花似要燃燒起來。

霍連環又笑,將她的手湊至唇邊輕吻,沙啞地道︰「妳希望我別只是想,放膽去做嗎?」

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怔了怔,忽地瞠圓了雙眸,「才不是!」她確信,她全身上不肯定都紅透了,像只燙熟的蝦子。

他微仰頭,難以克制地笑開,握緊她欲要抽回的手。

然後,那低沉笑音漸緩,他鼻尖幾要對上她的,別具深意地望著她好半晌,似要將她看透。

「妳又口是心非了。」語調帶著淡淡寵溺。

她揚眉,「才不是!」

他不理她的反駁,徑自說下--

「妳一直如此,不管面對任何事,妳一直如此。想當一個開朗的姑娘,不願那些在乎妳,以及妳在乎的人為妳憂心,明明心中又驚又懼,偏要在人前逞強,明明傷心難過,對現實的一切無能為力,卻硬要扮作笑臉,裝出雲淡風清的模樣,然後再獨自一個躲起來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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