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資?」司徒長春想了想。「一個月五兩。」
「十五兩。」司徒艷喊價。
司徒長春眉一皺。「六兩。」
「十四兩。」
「八兩。」
「十二兩。」
「十兩,」司徒長春一咬牙。「不能再多了。」
「成交。」司徒艷立刻叫道。
司徒長春恍然大悟,忍不住笑出來,「艷兒,這是誰教你的?」她才十歲大,就這麼會喊價,真不愧是他司徒長春的女兒呀!
「壽伯有空的時候會說一些故事給我听,然後順便教我一點點。」司徒艷笑得甜甜的。
「哦。」司徒長春想了一下。「那如果有這樣的工資,方長武還是不肯留下來呢?」
「不會的。」司徒艷一點都不擔心。「我先謝謝他救了我,動之以情;然後再以一個月十兩的工資,誘之以利;他一定會答應的。最後,他再不肯留下來,我就哭給他看,這樣他就一定會答應。」
不愧是江南第一布商司徒長春的女兒,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呀!
司徒長春听的哈哈大笑,慈愛的摟住女兒。
「艷兒、艷兒!」才十歲,就如此精明,假以時日等她長大了,恐怕他們這些老人家就都得靠邊站了。
摟著女兒,司徒長春有些感嘆。
艷兒的聰明,甚至比她兩個兄長都更早啟發;可惜艷兒是個女娃兒,如果是兒子,那麼也司徒家何愁後繼無人?
罷了,也該滿足了,至少他兩個兒子都優秀听話,不曾有驕傲或任性的舉止,比起已經十四歲了,還跟著胡鬧的濟穎,司徒長春真的覺得他至少比好友丘總鏢頭幸運一點。
「爹,那我去找方長武了。」讓父親抱著一會兒,艷兒要求道。她怕她去晚了,方長武就跑掉了。
「好,你去吧!一會兒記得要來告訴爹他答應了沒。」司徒長春交代道。
「嗯。」司徒艷用力點頭,然後跑了出去。
慧娘,我們的女兒很聰明,你在九泉之下,應該也會很高興吧!
★★★
司徒艷一路跑向只供客人居住的北廂房,她才一踏入北廂房的樓閣,就看見方長武正在有著山水造景的北院里練武。
他揮舞的拳法如行雲流水般順暢,腳下的步法也跟著移動,身體一靜一動間,毫不拖泥帶水;司徒艷忍不住停下來靜靜的看。
如果她請他教她武功,有沒有可能某一天她也會變得很厲害?
「誰?」方長武練完一套拳,立刻出聲。
其實剛剛練到一半的時候,他已經察覺有人來了,只是來人沒再接近,他也沒去理會,等他練完了再說。
「是我。」司徒艷小小的身子來了出來,先是那張猶有指印的小臉,然後是她整個人。
方長武一看到她,就柔了眼神和表情。
「你怎麼來了?」
「來看你。」她伸出雙手,他意會的將她抱坐上欄桿,讓她可以平視、不必為了看他而辛苦的仰著頭。
「你還好嗎?」他問她昨天晚上受的傷。
「還好。」她點點頭,他和爹都問一樣的問題。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打了,就算再痛,她也拒絕在別人面前示弱,尤其是那些欺負她的人。
「以後,不要一個人去沒有人的地方,很危險。」他歡道。
「你會擔心我嗎?」她問。
「當然會呀。」方長武一笑。「你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女孩,要是發生了什麼事,總是不好的。」
像現在,一張瓜子般、小巧可愛的陶瓷臉上多了幾道痕跡,說有多礙眼就有多礙眼。
「我才不漂亮。」她反駁。
「在我眼里,你是最漂亮的。」
「比司徒絹還漂亮?」她問。
「對。」
「你真是個好人。」她天真的笑著,眼里卻有一抹哀愁。「大家都說司徒絹和三姐才是司徒家最漂亮的女兒,我是那個沒人要的。」
「誰說你沒人要?如果我有你這樣的妹妹,我一定會很疼、很疼你,絕對不會讓你難過、受到任何欺負。」
她才多大,怎麼會有那樣的神情?他看的心一抽。
「真的?!」
「真的。」
「那你留下來,留在這里陪我,好不好?」她趁機要求道。
「這……」他為難的蹙起眉。
他一向流浪慣了,藝成下山後,從沒有在任何一個地方長久停留過,他已經習慣了餐風露宿的自由生活……
「你不願意,對不對?」她垮了臉,眼里開始閃爍著淚光。「我就知道,我只是個沒人要的小孩,你剛剛說的,都是在騙我……」
「我不是……我沒有……」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算了。」她沒有真的哭出來,只是落寞的低下頭。「反正,我一個人也是這樣過,以後再被欺負,忍一下就過去了……」
「艷兒……」
「沒關系的,」她又對自己搖搖頭,低喃︰「沒關系的……」她準備跳下高高的欄桿。
「艷兒!」方長武一看見她的動作,立刻就抱住她。「好,我留下來。」他沖口而出。
「真的?!」司徒艷立刻抬起臉,小臉上閃著希望的光芒。「你真的願意留下來!」
「不過,要你爹同意才行。」方長武想到昨天晚上那個威嚴的中年男人。
「放心,爹已經同意了。」司徒艷抹去眼角殘余的淚光,連忙說道︰「我已經問過爹,而且幫你爭取到一個月十兩的工資哦。」
「十兩?」他瞪大眼。
「對呀。」她點點頭,然後遲疑的看著他,「你覺得太少了嗎?」
方長武猛搖頭。「怎麼會?」還太多了咧!
「那你現在跟我一起去見爹,把你的決定告訴他,好不好?」她的雙手扶著他的肩。
「好。」他抱起她,依照她的指示走向書房。
★★★
書房里,司徒長春正在教訓司徒絹,三夫人則在一旁求情、哭鬧;弄得司徒長春煩死了。
當方長武抱著司徒艷走到書房門口時,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
司徒艷對著方長武說道︰「放我下來。」
方長武點點頭,然後放她下去。
司徒艷走到門邊,敲了幾下門板。
「爹?」
司徒長春抬頭看見他們,就叫他們進去。
「方公子,請坐。」
「老爺,你不公平,你為什麼對一個欺負你女兒的人這麼客氣,反而將自己的女兒罵得一無是處?」三夫人不平地叫著。
「你閉上嘴,不準再開口,否則就出去。」司徒長春斥喝。「絹兒今天會這麼無法無天的連自己的妹妹都欺負,你這個母親也要負責任。」
「我——」三夫人才要反駁,見丈夫一個嚴厲的眼神掃過來,滿月復委屈只好自己存。她別開臉,瞪了司徒艷一眼。
「方公子,家中丑事,讓你見笑了。」司徒長春客氣地道。
方長武搖搖頭,表示不介意,不過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女的無理要求,你答應了嗎?」司徒長春問。
「我答應了。」方長武回答。
「什麼要求?」三夫人又插嘴,不過司徒長春不理會。
「那就好。」司徒長春點點頭。「敢問方公子府上哪里?家中還有些什麼人?」
「我四海為家、居無定所,惟一的親人已經過世。」
「你的武功是跟誰學的?」司徒長春再問。
「我師父,不過我師父說,不準我向別人提起他的名字。」
「嗯。」司徒長春想了想。「那麼以後你就住在府中,住的地方我會請總管再重新安排;你主要的工作就是保護這座屋子里的人和陪伴艷兒,至于其他事,只要艷兒沒意見,你就听總管的安排。」
「好。」方長武再點點頭。
「待會兒,我會召集所旮人正式宣布一次,你就放心在這里住下。」他這麼一說,三夫人和司徒絹全驚愕的張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