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美人 第2頁

她紅著眼眶點點頭。

「姊姊,妳……妳一定要回來。」

「姊姊會盡力。」雲仙摟抱住妹妹,低聲道︰「水兒,妳記住,我們的仇人,是德王爺,妳絕不能被他找到,萬一……姊姊沒有辦法報仇,妳……就當作這段仇恨不存在,絕對不可以嘗試報仇,懂嗎?」

「可是……」

「水兒,听姊姊的話。」雲仙打斷她,「妳一個人,是無法和他對抗的,他是身分尊貴的王爺,不是一般人可以接近的。姊姊的心願和爹娘一樣,只要水兒好好活著,一輩子過得好,不要被人欺負,那就好了,妳懂嗎?」

為父母雪仇的事她來做,她只希望體弱又膽小的妹妹一生平平安安,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我……懂。」水兒望著姊姊,只能點點頭。

她自小就體弱多病,只能依靠姊姊照顧,無論姊姊說什麼,她都會听的,她唯一能回報姊姊的方式,就是別再讓她多擔心。

「好了,姊姊現在就先帶妳離開這里。」

背起預先收拾好的包袱,拿出藏在床底下的佩刀,她摟著妹妹從後頭飛身下樓,迅速離開了醉花樓。

那一年,她也是這樣躲藏在黑黑的地方,只是那時候她被姊姊護著,而現在這里,只有她一個人。

姊姊……絕對不可以有事……

可是……如果姊姊有個什麼……她該怎麼辦?

不,不會的。姊姊只是慢了一點,她一定會來的,絕對不會丟下她一個人,姊姊一定會平安回來,一定會……

她不安地在心里拚命祈禱,一點也沒察覺到外面的吵雜聲漸漸變小,鑼鼓聲也消失,這個偏僻的巷弄漸漸變得安靜無比。

一個多時辰後,緊閉的門板突然被打開,又迅速合上。

「姊姊!」一眼就認出來人的身影,她撲身過去。

門口的人回身恰恰好來得及扶抱住她,免得她跌傷了自己。

「水兒,小心點兒。」她暗自嘆氣,完全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沒有回來,這個讓人掛心的小妺妹該怎麼辦?

可是水兒沒有注意自己,只注意到姊姊嘴角微微滲出的血跡。

「姊姊……妳受傷了!」

「我沒事。」她立刻熄掉燭火,將包袱牢牢綁在她身上。「水兒,這里不能待了,我們必須立刻離開。」

「嗯。」水兒點點頭。

「水兒,萬一我們不幸被追上,妳只要記住一直跑、不要停;萬一我們分散了,妳要記住,在爹娘忌日那一天回水家堡,我們一定可以再見。」雲仙交代著。

「好。」水兒再點頭,握住姊姊的手。「姊姊,妳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她手無縛雞之力,只能盡量不拖累姊姊,姊姊怎麼說,她就怎麼做,只要姊姊不要有事、不要離開她。

「嗯,放心吧,憑他們動不了我的。」雲仙笑了笑,然後一手握刀、一手牽著妹妹往後方的門走出去,趁著追兵還沒找來,迅速往西城門走。

雖說今天城門延遲關閉,但一過酉時,四邊的城門中就會關閉三個,只留西城門能夠進出,這也是她之所以選擇將妹妹藏在這里的理由。

能愈快出城,她和妹妹就會愈安全。

就在她們順利來到西城門口的時候,由王府派出的另一隊追兵也同時出現,距離城門口只有十幾丈遠。

「傳德王爺口諭,立刻關閉城門。」帶頭的侍衛長大喊。

雲仙心下一驚,趁著城門守衛還不及反應,拉著妹妹立刻沖出城門。

「站住!」侍衛長發現了她,立刻大喊︰「攔住她!」

當京城里熱鬧迎親的時候,西城門外十里處的小山丘上卻是安安靜靜的,一抹深色的人影挺拔地立于亭中。

深夜的官道中幾乎沒有人煙,四周沒有燈火,月色照不上他的臉龐,只感受得到他一身冷肅的氣息,讓人不敢輕易接近。

遠遠地,一匹華麗的馬車從城門方向出現,由遠而近,朝著十里亭直直奔來,一路揚起陣陣煙塵,由此可知趕車的人是以多麼快的速度在催跑。

當馬車停在入亭處的同時,馬車門也打開。

「你遲了。」亭里的男子冷沉著聲說道。

「是你來早了。」與亭里冷肅的男子恰恰相反,從馬車里跳下來的男子手持折扇,身上淡雅的藍袍在月光的映照下微閃銀光,一看就知道質地非凡,而腰間罕見的白玉垂飾,更顯出他一身的貴氣。

他是胤,當今的五皇子,當今天子的親弟弟。

這兩個男人,一個冷肅、一個隨和,一個獨來獨往、一個乘車伴隨從,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兜在一起的人。

偏偏,這個藍袍的貴氣男子就是踏進亭子里,不忘揮手示意要隨從將馬車里的酒菜端出來。

「舒服的酒樓你不約,偏偏中意這樣的荒山野地,你也真是不懂得享受。」胤嘖嘖搖頭。

「你可以不來。」冷肅男子揮袍落坐,語氣冷淡得似巴不得他不要來。

「那怎麼行?你難得來一次京城,若不好好招待你,我連睡覺都會睡不好。」胤也落坐,讓隨從把酒菜擺上桌。「不過,我們能不能打個商量,下回你來,直接到我府中小住幾天如何?」

「麻煩。」簡單兩個字,代表拒絕。

「一點都不麻煩。」事實上,胤非常高興能招待他,巴不得他干脆住在府中別走了。

「再多說一句,我立刻走。」

「好好好,我不說了。」胤連忙道,深怕他真的轉頭走人。

唉,認識他八年,這男人孤僻的性子還是一樣,一點也沒有因為年紀增長或者閱歷增加而變得好一點。

「你找我有什麼事?」不理會對面的人一臉哀怨,冷肅男子直接問道。他人才踏進京城周圍二十里的土地,胤的邀請就來了,當然他反約在這里,胤只能乖乖來赴約。

「也沒什麼,主要是想見見你。」收起玩笑的態度,胤仔細地打量他,眼里帶著關心。

「見到又如何?」

「人生太輕易離別,太難得聚首,你不肯留在京城,又從來不主動聯絡我,我只好多找機會見你了。」說到這個,胤就覺得自己實在哀怨。

從相識開始,他就是這副冷冷漠漠的樣子、獨來獨往,管他什麼人情世故、什麼交際往來,他就是不理,也沒興趣與人攀交,他們兩個人會從陌生到現在這般稱得上「有交情」,還得歸功于自己的不屈不撓,硬是把「萍水相逢」這四個字變成「相交知己」。

這麼多年來的主動總算也沒白費,雖然這家伙的外表就是一副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但至少每每在他找上他、相約見面時,他從來沒爽過約,光憑這一點,胤就告訴自己該滿足了。

放眼天下,有誰不知道「絕劍」——南宮缺的孤僻個性?

全天下能和他算得上交情的人,根本是屈指可數,搞不好還完全沒有!

而他卻可以算上是那些「屈指」的其中之一了。

雖然南宮缺對他的態度不冷不熱,但是幾回他有危險,南宮缺卻總是不辭遠途的趕來救援他,他這才明白,南宮缺的交情,不是形于外的態度,而是放在心底。

了解這一點,他也就不在乎南宮缺待人的態度像不像個大冰塊了,嘴巴上的不滿也只是抱怨一下而已。

「你太閑了。」對于他的感慨,南宮缺只有這句話。

「誰叫你不常常來找我,我只好閑得埋怨你啦。」

「說重點!」不理會他的抱怨,南宮缺徑自飲下一杯酒。

「好吧。」遇上個不愛聊天的男人,胤很能適應地收起廢話。「他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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