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美人 第19頁

南宮缺搖著頭笑了,心頭有著感動。

「妳這樣單純,很容易被人賣掉的。」他決定,她還是別離開他的視線,由他顧著,他才會安心。

可是……真沒想到,一向怕麻煩的他,有一天也會自願當起「保母」,將一個小麻煩攬上身,而且一攬還是一輩子。

「我不會被賣掉,你會保護我。」水兒朝他漾出笑容。

南宮缺又笑了。他的確是會保護她,不讓任何人動她。

水兒忽然想到另一件事。

「缺,你知道你爹是誰嗎?」

「知道。」

「那你會不會想認爹?」

「不會。」完全沒遲疑。

「為什麼?」

「他有自己的家,有妻妾陪伴,也有兒子女兒,不缺我一個;而我只是南宮燕的兒子。」從曉事以來,他從沒想過要認祖歸宗。

也合該是注定,南宮家到南宮燕這一代,只單生她一個女兒,她既然沒外嫁,那麼未婚懷下的孩子,也就讓他繼承南宮家的姓,將南宮家繼續傳承下去。

「你會怪你爹嗎?」她一直認為,夫妻該是一體的,就像她的爹與娘永遠都在一起的。

「他們的事,我無權說什麼,我只能決定自己的事。」也許他的冷情,就是那時候埋下的。

這個世上有許多事是人力無法改變,旁人無法置喙的,就算近如血親,每個人仍是一個單獨個體,更別說南宮燕的個性同樣也倔強而堅持己見,她對情愛的要求是專心專情,如果不能得到,就寧願全部放棄。

在感情的道路上,沒有「之一」,只有「唯一」

「娘會怨爹嗎?」水兒好奇地問道。雖然不相認,可是水兒還是這麼稱呼。

「不怨。」南宮缺搖頭。

南宮燕從不後悔愛上他,因為他並沒有負她、對她也是真心;只不過,他的真心不只給她一個,而他所承諾的富貴生活,她並不接受而已。

「那你呢?你會不會怨他?」

「不相干的人,我不會為他浪費心神。」

南宮缺回答的冷情,水兒因而明白,他的個性其實是很極端的,對在乎的人極在乎,對不相干的人,就冷情到底。

「那,可以告訴我他是誰嗎?」跟缺有關的一切,她都想知道。

南宮缺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開口道︰「是京城里,那個身分最尊貴、唯我獨尊,如今退位,亦是受人敬重的人。」

京城里?身分最尊貴?退位?水兒驀然瞪大眼。

「難道……是……」皇宮里的太上--

「知道就好。」他點住她的唇。「別說出來。他是他,我依然是我,南宮家的繼承人、南餅坊的主人。」

水兒點點頭,明白他的意思。

「差不多了。」南宮缺摟起她往屋里走,拿出已烘烤完成、香味四溢的素菜餅。

「好香。」水兒想伸手去拿,南宮缺及時阻止。

「會燙手。」拿來一塊干淨的布,他包起其中一塊,先吹涼了些,才送到她唇邊,「嘗嘗看。」

水兒望著他,張嘴咬了一小口。薄薄的薄皮酥脆可口,里頭的素菜餡既香松又美味,水兒吃的神情都亮了。

「好好吃哦!」

「真的?」他唇角上揚,就在她咬過的位置,再咬下一口,同樣的滋味滑過喉嚨,然後,低頭吻了吻她。

「妳比較好吃。」

水兒呆了一下,才想通他在說什麼。

「呀!」臉蛋忙不迭埋人他懷中,不依地直揉著臉。「哪、哪有人這樣比的……」

南宮缺低沉的笑聲由屋里傳到屋外,讓剛走到門口的韓通訝異得差點摔倒。

少爺……在笑?!

他沒听錯吧?

踏進門口,只見少爺摟著少夫人甜甜蜜蜜的共吃同一塊餅,韓通又揉揉眼,懷疑自己該不會才三十幾歲就得了老花。

可是不管揉了幾次眼,看到的情景都是一樣,少爺不但神情溫柔,還與少夫人一人一口地吃著同一塊餅,疼寵的神態不只是表情,還展現在肢體的動作里。

少夫人……果然非凡人,居然能讓一向冷情的少爺,變成這副深情款款的模樣,實在太厲害了,他甘拜下風!

「發呆發夠了嗎?」淡淡的詢問傳來,韓通這才回神。

「少爺、少夫人。」真的是差太多了,對少夫人就笑容滿面,對他連句話都講的冷冷淡淡,一點溫度也沒有。

嘖,人--真的有差這麼多嗎?

一听到別人的聲音,水兒先是一僵,發現是韓通後,臉蛋迅速漲紅,更往南宮缺懷里藏。

南宮缺當然明白她的害羞。

「什麼事?」他冷然的語氣一如以往,只除了--那雙無比溫柔地摟住妻子的手臂。

「趙家商行派人送來請帖。」韓通要呈上,南宮缺卻對他搖搖頭。

「到書房再談。」

「是。」韓通識相地先去書房等候。

南宮缺這才轉向妻子。「妳先回房換下這身衣裳,待會兒我帶妳出門去定走,嗯?」

「好。」水兒乖乖點頭,先行回房,準備把「工作服」換掉。

南宮缺先喚人來處理這盤素菜餅,交代他們包好,準備待會兒帶出門當點心,然後才走向書房。

來到書房,才發現胤來了。

「南宮。」他點頭算是招呼。

南宮缺也回了聲招呼,先問韓通︰「趙家送來什麼請帖?」

「是趙老爺生日壽宴的請帖,除了少爺,也特地請少夫人一同前去。」韓通呈上邀請函。

南宮缺打開來看。

「今晚?」

「是。」韓通點頭。「少爺要去嗎?」

「趙家的事進行得如何?」南宮缺不答先問。

「很順利。」韓通回道,尤其是在南天仇離開前,還特地「友情贊助」,允諾韓通可以借用雲流宮朱雀堂的商號,讓打擊趟家商行的計劃變得更加容易。「趙家已經感受到財務吃緊的壓力了,而壽宴是一個機會,趙老爺很有可能藉這個機會,疏通各個往來的商號,也向少爺攀交情。」

「那麼,我是該去一趟了。」看看還有什麼樣的商號敢和趙家往來,回來後一並列入打擊的範圍內。

「我立刻準備馬車。」韓通先告退。

「你怎麼突然來了?」南宮缺這才轉向胤。看他的樣子,不像是高興,也不像是帶水芸來與妹妹相見,反而一臉抑郁。

能看到一向開朗的胤愁眉苦臉,還真是難得。

「水芸走了。」

「你沒留住她?」

「我是想留住她,連軟禁這個方法都用過,但是,我忽略了芸倔強的性子,愈強制的方法,只會造成她愈大的反彈。」胤疲憊地道︰「她執意報仇,我阻止不了她……」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你該想到她不會輕易放棄。」南宮缺冷靜地指出。

「這我明白,但是她要報仇的對象是德王叔,沒有證據、沒有經過公正的審判,她的行為就只是一個刺客,不管她有什麼理由都一樣。」而刺客,是要賠上一條命的!

「她走了,你應該做的是追回她,為什麼反而來這里?」南宮缺問道。

「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對她提過她的妹妹在這里,我在猜--她會不會來這里。」所以他一出京城就直奔這里。

「她沒有來。」

「真的?!」

「你對我的話有懷疑?」南宮缺語氣一沉。

「不是,」胤立刻否認。「只是除了這里,我想不出來她還會去哪里。」

「德王爺在京城嗎?」南宮缺忽然問道。

「沒有,王叔前天就出京,說是出外散心。」自從南宮缺對他提過水家堡的事情後,胤就一直很注意王叔的一舉一動。

「知道德王爺往哪里去嗎?」

「東城。」胤派的人還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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