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獵艷 第23頁

幾名艷女忍不住嗤笑出聲,弄得她小臉更加火紅。可是這己是她所能想出的最高尚、最人文的名目了。

喀爾瑪無奈地流露「真拿你沒辦法」的疼惜笑容。「好了,過來吧。」

他才將大手伸往書艷方向,女人們立刻巧妙地切身阻擋。「青龍,吏部尚書和內務府員外郎都在大廳等著拜見你,你不先過去瞧瞧嗎?」

「拜見我?」他啼笑皆非。

「還不是希望你能動根手指頭,替他們疏通些管道羅。」

「我哪來那麼大能耐。」

「人家也明白你的這些能耐向來只施展在自己人身上,所以備了大禮來求你。」

他皺眉哀嚷。「拜托,別又來了。」

「答對了,他們的確把自個兒的女兒們帶來給你過目。我們都猜你會選尚書大人的二女兒,溫柔、乖巧、又漂亮,說起話來輕聲細語,完全符合你的喜好。」

「是啊,你們還真是了解我。」他沒力地無聊敷衍。

「啊,你該不會也是因為這樣才和青龍勾搭上的吧?」眾女們無邪的和藹笑話一刀捅進書艷的要害里。「那你可得多跟柳兒、萍萍、浮雲學習,她們在這方面可是你的前輩。」

「誰?」

「咦,你連這也不知道?」她們好生驚訝地轉問喀爾瑪,「她們三人如今仍在你房里服待嗎?」

喀爾瑪臉上沒有表情,雙眼卻犀利地刺探著書艷。「她們當然還在我房里。」

書艷的震驚或許稍稍滿足了他惡劣的預期,但她的回應卻令他怔忡。「那……你怎麼還不娶人家呢?」

「娶她們?」眾女們嬌軟地笑成一團。「那種身分的女人哪配得上青龍。」

「至少要有二品以上的家世才有得談吧。」另一名女子感嘆。「我倒覺得皇上有可能會將公主指給青龍,好收他做額駙,方便皇上使用。」

書艷直直盯著他,生平第一次思考到他是如何看待她的。她家只有四品,在他眼里算做哪種等級?或者,也是一個令他在背地大嘆「拜托,別又來了」的謝禮?可、可是,往好的方面想,說不定……他是想識她認讓他不同的面貌,不管好的壞的一面都向她坦露,這也算是某種、某種表達感情的方式啊。

「難得你會帶我出門,走這一趟,還真開了眼界。」她僵硬地故做開懷。「這回你讓我見識到你的底細,下回換我讓你見識我的廬山真面目啦。」

「我沒想讓你見識什麼,只是帶你來見毓琪。」看她呆愕的受挫神情,他真覺得自己惡劣透頂。何必因為她一語就說透了他心底不願面對的真正用意,就如此狡言打擊她?

她愣了好久,才眨著大眼回神反應,「喔,你找到琪哥啦。」

「你不高興嗎?」

「我……很高興啊。」她用力地咧嘴大笑。她的腦子一片混亂,太多聲音、太多意外、太多感覺都來不及處理。就連他領她到西院花廳,引薦他的諸位神秘好友,她都恍恍惚惚,傻笑了事。

包別說是喀爾瑪對毓琪中邪的詳細說明。

「所以你現在看到的毓琪,只是個空的軀殼,里頭裝的,是別人的靈魂。」

「喔。」她空洞地看著毓琪。

她好像也變成了空的軀殼,這中邪的怪病是不是會傳染?

「書艷。」

「啊?」

「你有在听我說話嗎?」

「有啊。」

盡避周圍都是位高權重的「四靈」核心人物,喀爾瑪依舊當眾直瞅著她許久。

「還在為剛才的事吃驚嗎?」

書艷也沒有佯裝不懂,只是無法面對他,就茫然望著毓琪。「我不是對你感到吃驚。」而是對她自己。

她根本不可能和喀爾瑪在一起。這項線索很久以前就已暴露出來,她也嚴厲警告自己好多回,更經常強迫自己以冷靜的角度去評估他這個人,別被他的魅力迷得失去判斷力。很顯然,她還是判斷錯了。

怎麼會犯這種錯?她的判斷力是不是有問題?看,琪哥不是好端端地坐在她跟前,干嘛為他白操心,還勞師動眾地四處尋人?看,她預計將東北人參換賣到的江南布匹,轉回北京定能賺到更高淨利,結果呢?東西全卡在天津關,損失慘重。看,她對喀爾瑪的期待又是一項大失誤……「書艷。」

「真好,找回琪哥了。」她趕緊興奮道,繼而愈笑愈呆,最後淪為空洞的囈語,「還是你厲害,這麼快就能找到人。」

接下來又是漫長的沉默。喀爾瑪瞪著她,她則一逕呆望毓琪。

「我想……」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又凝聚起多一點聲音。「我該帶琪哥回家了。」

「恐怕不行。」回應她的,是廳內諸位神秘男子中的一名。

「讓她帶回去。」喀爾瑪深深凝視她的側顏。「毓琪的事,我自會負責。」

「這事已不是你一個人負責得了。」男子冷道。「你讓月貝勒找到我們的死對頭,這是大功一件。放他走,就是大過了。」

同樣在場的月貝勒暗暗輕咳。「我不是刻意找到這個裝著敬謹親王府元卿貝勒魂魄的空殼,這事純屬巧合。」

「既然逮到了,就理當歸咱們‘四靈’處置。」男子堅持不放。

「我說過,我會負責。」喀爾瑪輕喃。「讓書艷帶她表哥回去。」

「恕難從命。」男子的態度益發強硬。

喀爾瑪霍然直起身子,巨大的體魄伴隨他肅殺的面容令男子不禁卻步。

「我說,讓他們走。」喀爾瑪平和的低喃猶如暴風雨前的寧靜。

「那就給我們個理由吧。」另一名坐在大椅內旁觀的陰森男子笑道。「總不能教咱們所有人眼睜睜地放掉得來不易的頭號死敵,就只為了寵你的女人。」

「我不是在寵我的女人,而是我與書艷有約在先。」

「什麼約?」

「我負責替她找回毓琪,她負責向我悔婚。」

「去。」其他人也忍不住輕笑。

「事情並非你們所想的那麼單純。」月貝勒挺身而出。「喀爾瑪這麼做是為了奪得他家的王爺寶座,好守住他母親在族譜中的位置。」

「奪得權位的方法,不會只有這一種吧?」

「喀爾瑪的祖父非常偏受書艷,一直想要這樣的女孩做下任的當家主母,加上嫡長孫雅朗阿身有殘疾,不是他屬意的繼位人選,才決定由書艷來挑。她挑中的丈夫,就是下一任王爺。」

「然後又要她悔婚?」

「對,因為喀爾瑪要的是繼任王爺的實權,不是書艷。只要責權一到手,婚禮上立刻換新娘,由喀爾瑪的表妹——另一個葉赫那拉氏來做他的元配,統御整座王府。」

書艷身上的每一滴血都在瞬間凍結。

時間靜止了,呼吸靜止了,心跳靜止了,世界也靜止了。她听不懂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細節,她只听見一句話——只要實權一到手,婚禮上立刻換新娘。

他對她從來沒有任何意思,是她想歪、是她誤解。她弄錯了,徹徹底底的錯了!她怎麼會犯這種錯,怎麼會?

「你們不讓書艷帶她表哥回去,就等于是在破壞喀爾瑪的奪權大計。」月貝勒鄭重告誡。

整座大廈陷入思索的沉寂。

「這樣看來,我們確實不能強留毓琪在此。」一名老者在眾人中低語。「但放他走,豈不是縱虎歸山?」

「我會負責,只是我的計劃會有些……」喀爾瑪倏地睜開決絕雙眸。「更動。」

「別擔心,不會有任何更動。」書艷一直盯著自己反映在毓琪瞳中的倒影,一張生硬、笨拙、幼稚的呆相。「一切都會穩穩當當地按講好的計劃進行。」她勇敢地轉向,面對喀爾瑪幾乎可以刺穿她腦門的嚴厲視線。「你放手準備婚事吧,我會守約,確實悔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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