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克剛強 第5頁

「書婷!」許慶霖和許崇信父子同時喊道,對她的表現非常不滿。

「別緊張,」夏穎心愣了下,連忙微笑對公公和丈夫說︰「我去跟她談談,女人之間比較好說話。」

等小泵一離開家,她就是唯一的女主人了,心頭一顆大石也就能放下,萬一小泵到三十歲還沒出嫁,她這個嫂嫂怎麼出去見人?為此她非得出一份力不可。

來到小泵房前敲過門,夏穎心一走進,就看到許書婷站在窗前,那表情似乎希望能插翅而飛,可惜雙腳仍黏在地面上,外頭也沒有空降直升機來把她接走。夏穎心大致了解這種感受,所謂婚前癥候群,從女孩變成女人、從小姐變成太太,確實有那麼點不習慣,也不知道婚後會是好是壞,說不定還有更值得的人選,如此想來當然不甘心嘍!

「別生氣,你爸和你哥也是為你好。」夏穎心一開口就是句經典台詞。

好一個「為你好」,不管傷不傷人,通通是為你好,許書婷仍望著夜空,不想回頭,只是賭氣地說︰「等我搬走了,這個房間你可以拿去用。」

突然被說中心思,夏穎心嚇了一跳,掛上更溫柔的笑容說︰「胡說什麼啊~~我又不貪這個,你別胡思亂想,我也是希望你有個好歸宿。」

「我自己會做決定。」許書婷說得堅決,內心卻如風雨飄搖,她哪有資格決定什麼?

「我是過來人,嫁給醫生其實有好也有壞,像你哥一回家就是睡覺,一起床就準備出門,坦白說我也常覺得寂寞,但是反過來說呢,自己的時間可以自己利用,找些有興趣的事來做,不是也挺愉快的嗎?你哥對我很寬容,他忙到連睡覺時間都不夠了,哪會管我那麼多?結婚就跟人生一樣有得有失,你不要想得太嚴重,時時都有新的煩惱,但也有新的快樂,看你著重哪一方面而已。」

夏穎心的父親是位知名律師,很少跟家人相處,她從小苞著母親出入社交圈,自然而然也學會貴婦們的那一套,首要之務就是把自己打理得漂漂亮亮,再做些又能給丈夫面子、又能拓展人際關系的事,兩全其美、皆大歡喜。

許書婷忽然無話可說了,平常嫂嫂在她看來是個膚淺的人,卻自有一番生活哲學,她實在不該輕視嫂嫂,以世俗眼光看來,嫂嫂是一個成功的女人,各方面都讓人挑不出毛病,更重要的是能樂在其中,才不像她這樣,矛盾又痛苦。

「我先出去了,你好好考慮吧,做人最重要是開心,別太鑽牛角尖。」夏穎心看小泵若有所思,還是多給她一點時間想想,相信小泵應該沒那麼笨才對。

嫂嫂離開後,許書婷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才二十二歲,這個家就快沒有她容身之處,若再拖個幾年,逼婚的情況只會越來越嚴重,世界之大,她竟無處可去。

打開電腦收信,沒有一封信叫她去面試,事實上她也覺得有些怕,如果工作是推銷性質的,臉皮薄的她能說服客戶掏出錢來嗎?听說有些助理的工作,還包括幫老板接送小孩、寫作業、買菜,那不等于是佣人了嗎?網路上工作版的討論區看得她心驚膽跳,更別提那微薄的起薪,甚至不夠她買一個名牌包。

她必須承認,她已經被「寵」壞了,不會做家事、不曾吃過苦,除了做大小姐之外,只能做少女乃女乃,若不結婚她還能怎麼辦?丁凱軒無疑是她最理想的對象,即使他們並不相愛,結婚只是因為彼此適合,一想到此,她不由得嘆息,在這個夜晚,一顆星也找不到,正如同她的心,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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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丁凱軒和許書婷結婚了,在凱悅飯店席開百桌,醫界重量級人物齊聚一堂,一些輕量級的也自動來當招待,期許自己有朝一日能被拱上台致詞。

為了出席這場婚禮,丁凱軒的雙親特地從美國飛回來,盡避他們已離婚多年,在人前仍是模範夫妻樣,大致上說來,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有這種本領,就算私底下互毆叫罵,表面上還是一派和平。許書婷看到公婆的樣子,就想到自己和丁凱軒,以後應該也是貌合神離、同床異夢吧?此時的她萬萬沒想到,將有一天就連同床都是奢望。

婚宴隆重而氣派,結束時人人都帶著滿意微笑,尤其是許家父子,喝得大醉,得由司機扶上車,仿佛已對得起列祖列宗,甚至開心唱起歌來,夏穎心只能搖頭笑笑,真是快不認得他們了。

丁凱軒喝得也不少,每個人都想多灌他幾杯,這小子不管學業事業都比人強,還娶到一個貌美如花的妻子,眾人除了艷羨當然要陷害一下,讓他新婚之夜好好睡一覺。

在如此驕傲的一個夜晚,丁凱軒心情暢快,放任酒杯一再被倒滿,就算被挖苦也無所謂,他會繼續讓人羨慕下去,聰明認真如他,原本就該享有這份榮耀,他的妻子只是加分效果。從小他就想證明自己比別人強,原因是什麼他都記不得了,只知道他要不斷往前走,腳步不能停,在最短時間內達成最大成績,他注定要成為大師級的人物。

當晚,新郎因為酒精作祟睡著時,新娘卻整夜無法合眼,深怕丈夫隨時醒來,她不確定自己準備好了沒,雖然是無可避免的過程,但能拖一天是一天,就像只埋首于沙中的鴕鳥,她總是太懦弱。

听著他沉穩的呼吸聲,她心跳無法平靜,心思無法安然,她對他了解實在太少,他卻像什麼都已勝券在握,跟這樣的一個男人相處一生,永遠也找不到靈魂交會的地方,她勢必要孤獨的活下去,或該說是隨波逐流,任憑命運擺布,只因她無能為力。

婚後第二天,他們就出發前往紐約度蜜月,為期十天,然而丁凱軒陪伴她的時間不多,白天他要去參加研習會,學習更精進的外科技術,跟他的博士論文有關,也跟他的偉大事業有關,就是跟他的新婚妻子無關。

從早到晚,許書婷隨意閑逛,善盡臂光客的職責,她不是第一次出國,卻是第一次獨自走在異國的街道,以往不是參加旅行團就是有親友陪伴,多少有點束縛感,但這回她擁有的自由和陽光一樣多,當她坐在露天咖啡廳的椅子上,看街上那些男女老少大步走過,似乎每個人都有精采的人生,唯有她是蒼白而乏味的,繞了一大圈她仍是不快樂。

吃過晚飯她才回飯店,看看表已經九點多了,丈夫還沒回來,等她洗過澡才听到他的腳步聲,同時也意識到他們即將共度這夜晚,房中那張雙人床忽然有了強大存在感。

「嗨。」丁凱軒並不多話,一進房打聲招呼,就準備月兌衣沖澡,她望著他逐漸赤果的身體,恍然了悟他們已是夫妻,如此暴露是最正常不過的事。

半小時後,他關了明亮主燈,只留下床頭台燈,兩人都上了床,他從背後擁住她,在她耳畔輕問︰「今天累不累?」于是她知道,該來的還是躲不過。

這已是婚後第三天,他自認已給她充足時間做好心理準備,雖然她僵硬得像塊冰,他不能再等下去,新婚之夜那晚他是醉了沒錯,但還不到欲振乏力的地步,他只是不想嚇著她,在她溫婉平靜的外表下,他看得出她仍是個容易害羞的小女孩。

在此刻之前,兩人最親密的關系只到牽手、吻頰,而且是有旁人在才這麼做,私底下他總是坐懷不亂,不曾踫過她一絲一毫。只是婚後自然不同,他是她的丈夫,他可以對她做許多事,她該感到安慰的是,他仍會詢問她的意思,這已是難得的紳士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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