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兒好孕到 第31頁

「以冬,少女乃女乃不會有事吧?」以夏心里又慌又亂,只覺得一輩子所有的害怕都集中在這一晚了。

以冬看著棲霞山的方向,喃喃的道︰「少女乃女乃吉人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她也搞不清楚這話是在說服以夏還是說服自己,她們只能緊緊握著彼此的手,誠摯地向滿天神佛祈禱,只願少女乃女乃那樣的好人,能夠熬過這一關。

陶貞兒覺得自己像被打斷了全身的骨頭,一陣陣劇烈的疼痛不斷襲來,讓她在昏昏沉沉中都忍不住低聲申吟,直到又是一陣撕裂的疼痛,讓她睜開眼醒了過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像是離水的魚,想要更多的空氣。

身體在搖晃,她感覺到自己被抱在熟悉的懷中,因汗水而有些迷蒙的視線里,她看見他有些模糊昏暗的面容。

噠噠的馬蹄聲如同她急促的心跳聲,她抓著他的衣袖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一陣陣越來越頻繁的疼痛,讓她只能哭泣。

「好疼……定楠……我好疼……」

陸定楠的手收得更緊,聲音緊繃得像即將斷掉的弦。「別哭,我帶你找大夫和產婆,我們一定能夠把孩子給好好的生下來。」

她疼得好似又要再次昏過去,她覺得在這一刻,那種疼得喘不過氣的感覺,讓她離死亡很近,有些一直說不出口的話,似乎如果再不說就來不及了。「如果還有下輩子……三生石前願等著你……啊——」

這世能結夫妻的緣分是幸福,只是這樣的幸福太短,所以想等著他下輩子、下下輩子。

「別胡說!省著力氣,好好把孩子生下來,好好的想著這輩子就行!」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只能大聲的喊著,似乎這樣就能壓下心中不斷蔓延的恐懼。

夜里的山路,曲曲折折,彷佛看不見盡頭,偶爾飛過的夜梟,那刺耳的叫聲,也讓人越發緊繃,就在他們以為這樣的疾馳沒有終點的時候,他們終于看見了前頭的車隊。

兩盞引路的馬燈慢慢停了下來,只有陸定楠沒停下,直接沖向最前頭的那輛馬車,逼著整條隊伍停了下來。

他抱著人跳下馬,馬兒繼續往前又跑了一段,馬車周遭的人,甚至是馬車里的人都被驚動了,他顧不得那些,大聲急問︰「大夫坐在哪一車?」

看到有人指著其中一輛,他立刻抱著人鑽了進去。

他不管自己身上沾了血,看起來有多狼狽嚇人,他緊緊抱著她,沉重而惶恐的哀求道︰「救她……她要生了……」

老大夫先是被突然闖進馬車里的人給嚇了一大跳,等看清楚來人是誰,又讓被包在披風里痛苦噸吟的女人給嚇了一次,困意一下子全都跑個精光,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情況不好,一手抓了陶貞兒的手腕把脈,一邊將還愣愣地在一旁看著的陸定楠給吼下車,「女人生孩子,你杵在這兒有什麼用!下車!喊了產婆過來!再喊人燒熱水!」

陸定楠抹了抹臉,恍神的下了車,當初是他安排的,大夫和產婆分別坐在前後輛馬車,他大步來到下一輛馬車上,把產婆給拉出來,扔了進去,然後無意識的冷眼掃過,剛剛伺候著老大夫的丫鬟連忙機靈的下車準備熱水去了,他則是回到老大夫的那輛馬車旁,焦急的守著。

陸文昇走了過來,听著馬車里頭不斷傳出的申吟聲,看著面無表情又一身狼狽的兒子,他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沒有用,只能沉默地站在一邊,陪著他一起等待。

陶氏也下了車,指揮搭灶燒火的事情後,她靜靜的走到另一邊,這時候不管想要知道什麼或者是說些什麼,都無能為力,她只能耐心等待著。

所有人都知道少女乃女乃正在生產,且生得艱難,都不敢大聲喧譁,幾乎可以說是屏氣凝神的等著最後的結果。

熱水一盆盆的燒,從馬車端下來的水,還有染了血污的帕子也連串的送了下來,折騰了大半夜,馬車里的聲音幾乎要細微得听不見的時候,突然一聲嘹亮的啼哭聲乍然響起。

就像是配合好的一樣,哭聲一響,一輪光芒從東方緩緩跳出。

破曉了。

第10章(2)

產婆抱著一個包裹得緊緊的孩子下來,陸定楠卻只是隨便看了一眼,目光又專注的盯著馬車。

接著一臉疲憊的老大夫也跟著下來了,他沒好氣的瞪了陸定楠一眼。「別瞧了,人還好好的!就是因為宮口開得太慢,我用針逼了下,可能有損了點身子……嘖!我話都還沒說完呢!」老大夫沒好氣地看著已經鑽進馬車里的背影,嘮嘮叨叨。

產婆一邊抱著孩子,一邊笑道︰「大夫莫氣,大少爺這是擔心少女乃女乃才這樣的,您沒瞧他剛剛連孩子都沒多看一眼呢!」

老大夫想起昨日他將人送進來的表情,也冷哼了聲,算是接受了這樣的說法。

馬車里充斥著難聞的血腥味和汗味,陸定楠看著陶貞兒臉色慘白的躺在那兒,他惶恐又心疼的緊緊握住她的手,用一夜未眠的沙啞嗓音輕柔喚道︰「貞兒……」

陶貞兒奮力微微睜開眼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想流淚,輕輕的反握住他的手,想說的話都在眼淚中。

他低下頭,吻去她落下的淚水,從眉眼間、鼻梁、雙頰,最後落在她的唇上。

淚水的咸澀在唇齒之間蔓延,他靠著她的額頭,低喃道︰「幸好你沒事,沒事就好……」他沒有說出口的是,若沒有她,孩子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我曾經說過,我想相信這世界上有白頭偕老這回事,所以我要努力活著,才能夠見證和你一起白頭偕老。」

陶貞兒的聲音也有些沙啞,臉上甚至還有些微的血絲,看起來實在狼狽得跟美麗勾不上邊,但是她微笑的時候,陸定楠卻覺得她美得讓他無法呼吸。

他握緊了她的手,感動得還想要說些什麼,卻無奈的看著那個說要跟他白頭偕老的女人,在自顧自地說完後,就閉上眼沉沉的睡了,他忽然也覺得有些累了,一夜的擔心、奔波勞累,好似在這一瞬間全都涌了上來。

他輕輕躺到她身邊,握著她的手不曾放開,然後閉上眼,氣息逐漸平緩。

墜入黑沉沉的夢鄉之前,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他們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呢?隨即又想,罷了,男女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等他們醒來之後,幸福的日子正在等著他們。

又是一年的花燈節,淮塘鎮上雖說比不得京城里那種連綿好幾里的燈火,但是這回有陸家大力出資,將整條主道綿延到鎮外的那一簇林子里全都掛上了大大小小鎊有精巧的燈籠,不說孩子們,就是一些老人也驚嘆連連,還不到花燈節的時候,附近的鎮上就有不少人攜家帶眷的往淮塘趕,就是想看看這個據說比京城里還要好看的燈火到底是怎生個模樣。

路上,許多人攜家帶眷的往鎮外走去,就是為了等著走到樹林里看完最後的主燈後,等著到了時辰,陸家準備要大放特放的花火。

在路上一堆人擠擠挨挨時,陸定楠帶著妻小,沒有去人擠人,而是直接包下了一間帶著閣樓的酒樓,由上往下看著百燈錠放的模樣。

陶貞兒這幾年出門的少,偶爾看著這樣一副盛大的模樣,也忍不住看迷了眼。

他從後頭摟著她,柔聲道︰「若是你喜歡,要不在府里也掛上這些燈籠?就是天氣已經有些熱了,要不做些冰雕,里頭放蠟燭,那也是極美的。」

她只是一時看花了眼,若真要在家里弄成這副花俏的樣子,她第一個不答應,她瞅了他一眼,淡笑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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