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衣不舍 第18頁

轉目往園中看去,有座石亭在當中,里頭坐有一熟悉身影。他移步過去,不知怎地,距離愈近,就好像有點緊張,可能是他不習慣這里的環境吧。

「……紀淵。」亭外站定後,他輕喚。

紀淵手拿茶杯,本來支著下巴望著青天在發呆,聞聲時回頭就有點抖抖,在看見來者當真是何人後,一雙眸子瞪得老大。

「噗!」口中含的茶水意外地遭她噴出,還好自己的手捂得快,沒成暗器。「咳──咳咳!」嗆到了。

「你怎麼了?」司徒青衣訝異地看著她衣襟泛濕的狼狽模樣。

「咳──咳咳!」她猛咳嗽,眼淚都流出來了,好下容易才啞聲問︰「什麼怎麼了?你怎麼會在這里?」語氣拔高,相當地不可置信。

認識這麼久,他從來沒自己上門拜訪過,若非大白天,真以為見鬼了。

「我……」

「等一下!」紀淵眼一眯,伸長脖子望望他的身後。「青衣,你來的時候有踫到誰?」

「咦?」為什麼如此問?但他還是答︰「……你最小的弟弟。」

「好哇!」她一拍桌,躍跳起身,越過他,直直往長廊旁的草叢沖去。

「啊啊!姊姊要打人啦!」本來寧靜無奇的草叢,頓時跑出兩個少年。紀六紀七紛紛抱頭叫嚷竄逃。

「再敢偷看,我會扒你們的皮喔!」揮拳恫嚇著,虎虎生風。

司徒青衣見狀,忍不住露出微笑。笑的是什麼,他也不懂。

把閑雜人等清除干淨,她才回頭,道︰

「咱們到那邊去,免得給觀賞了。」

帶著他往庭園深處走,沒有什麼風花雪月的萬紫千紅,只有假石流水和翠綠樹木,後邊一大片竹林,仔細瞧瞧,竹子上頭還有刀痕裂縫,是個相當符合紀家人的風景。

「你來這兒做什麼?」她問,卻是不看他。

他一愣,緩步走到她面前。

「我想,你這些天沒來找我,所以……」

什麼時候他有在乎過這些了?紀淵聞言,沒有半分開心,神情一沉。

「你臉做啥那麼紅?」她瞅住他,僅狐疑問。

「啊……」紅、紅了嗎?自己倒是感覺手心在冒汗。

「支支吾吾的……」她索性忽略,當作日頭曬。直接道︰「我衙門有事啊,不是說過了嗎?所以最近很忙很忙啊。」她絕對不會告訴他,女俠也是會傷心的,所以必須好好閉關休養一番才能見人。

很忙?她剛才……明明很悠閑地在喝茶啊……

「這樣啊……」雖然談不上什麼請求的問題,但總感覺自己好似被拒絕了。

不小心陷入有些尷尬的沉默,她只得抓抓頭發,問道︰

「你來的時候沒有迷路啊?」真討厭……怎麼變成自己想要安慰他?她一定是全天下最悲哀的失意人。

「小時候,來過幾次。」都是她強硬拉著他來的,還曾經怕被發現遭挨罵,教他躲藏在她房里。他從沒做過壞事,那一次真是讓他心驚膽跳……

最近,好像時常想到以前的事情呢。他有些出神了。

「喔……是喔。」她忽地咕噥道︰「該記得的事情不記……I

「咦?」什麼該記?

「沒有啦。好好好,沒事你可以走了。」她很擔心等兩個弟弟去說給兄長們知道,會來羅嗦些亂七八槽的話。

已經很可憐了,不用再來幾個家伙增加她的淒慘。

被她往外推著走,司徒青衣不禁回頭,瞅見她眼神飄動,他疑惑道︰

「紀淵,你在急什麼?」好似希望他趕快離開。

說不出原因的,這……讓他有些薄惱。

「沒什麼、沒什麼啦!」從後面走,推他出小門,謹慎地左右張望,她道︰「好啦,有閑我會去找你,你不用自責到跑來啦。」趁兄長們還沒來湊熱鬧,她很快道別,然後關上門。

自責……自什麼責?他……並不是因為這樣才來找她的啊……

那,又是為什麼?

司徒青衣在外頭怔愣站立,好半晌還回不了神。

如果她喜歡的不是青衣,那事情就容易簡單多了。

首先,她用不著和他和好,也不必擔心兩人從此就一刀兩斷,和他相處也不會棘手困難。

為什麼她會對青衣有意啊……

從枕頭底下抽出一襲老舊的小衣,外表看來分明是件孩童男裝,但左側衣擺卻偏偏有朵粉黃色的小花兒縫在上面,有些不倫不類的。

她指著小衣道︰

「都是你給害的,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想要喜歡青衣了……你這麼老又這麼舊,為什麼還要讓我一直惦著?反正現下都已經砸鍋了,看我丟了你。」氣呼呼地走到窗戶旁,抬起手來就要把東西往外扔。

斑舉的膀臂卻是遲遲無法放下,她閉上眼楮想要狠心一點,卻還是忍不住悄悄地掀開眼皮偷看著小衣上的那朵粉黃花兒……一如她剛收到那時的嬌美,好可愛好可愛的啊。

將小衣服緩慢地拿近鼻間,她埋臉嗅聞,只有干澀的霉味,沒有半點花香。

她知道,這都是借口,無關衣服或者小花的關系,就算沒有這些,結果還是會一樣的。

深深吸口氣,她抬起頭,將小衣服折疊好,細心地放入自己懷中。

她輕壓胸月復的地方,喃喃︰

「他忘記你了,所以只剩咱們倆啦。」悲秋傷春一下下,隨即感覺自己有毛病才對著衣裳講話,她低咒兩聲,推開房門走出去。

青衣一定是覺得對不起她了吧?不然怎麼會到家里來關心她?她得要讓他感覺自己活蹦亂跳不受影響,就像他說的,回到以前那樣嘛!

哼……心里忍不住哭泣,再次覺得自己好哀怨。

來到裁縫鋪,她先正經呼吸幾次,拉拉自己臉皮,確定都準備好了,才跨進里頭,用開朗的語氣說︰

「青衣啊,我來啦!」揮手打著招呼。

司徒青衣似乎正在跟難得上門的客人交談,一見她,清秀的臉容先是愣了愣,旋即立刻露出溫潤干淨的笑意。

紀淵有那麼一剎那的閃神。好高興的樣子啊……對誰呢?一定不是她吧!

疑惑地張望自己身後,沒人啊。

「你等我一下。」司徒青衣只是這麼道,隨後和客人對談著。

那位客人背對紀淵,講話聲低到幾乎不能聞察,不曉得是不是趕時間,交易迅速,很快低頭離去。

紀淵還在驚訝司徒青衣的笑容,根本沒有留意那人的異樣,只是那人正擦肩越過時,她心里似乎感受有些奇異,不覺多看了一眼。

「喂……」正開口叫喚,司徒青衣同時出聲。

「紀淵。」他走近她,溫聲道︰「你來了就好。」

好?好什麼?讓他的罪惡感少了一些是吧?她在心里嘆口氣,干脆轉開話題︰

「剛剛那個人要干啥?」

「他托我染一批布。」他簡單道。偶有需要的客人,會請他將白布染印花色,做些棉被套之類的。

「這樣啊。」她點點頭,是他的生意嘛,她听听就好。「喔……那……」好像沒什麼話可以說了耶,真是糟糕。

東看看西看看,前後左右都睇上一遍,她只能道︰

「青衣啊,我來瞧過你了,那……那沒事了。」還是想要逃。

「紀淵!」沒讓她如意,司徒青衣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但就是相當努力地想著可以把她留下來的理由。「……入冬了,我幫你做一件衣裳可好?」終于給他想到一個。

「嗄?」聞言,她瞠大了瞳眸。「你、你……你……」太過驚訝,說不出話。

「就當是謝謝你幫我慶賀生辰……你不要嗎?」他困擾問。紀淵絕不會嫌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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