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衣不舍 第19頁

的東西,所以,為什麼反應好奇怪?

「原來如此啊……」她模模自己肚皮處。「我還以為……」

「你肚子痛嗎?」為何抱著?

「沒有啊,我肚子沒痛。」她立刻放開手,證實自己很康健。「要做衣裳是嗎?好哇好哇,來吧。」挺直背脊給他量身。

拒絕的話,會傷他的好意吧……可傷心人明明是她耶……她又忍不住想要垂頭喪氣了。

司徒青衣沒察覺,微微一笑,拿出布尺,測她肩寬。

「說也奇怪,雖然我們結拜這麼久,好像還沒好好地幫你做過一件衣服呢。」他站在她的背後,聲音一貫地親和。

吐氣如蘭,拂上她的耳,她感覺自己的皮膚小小地起了疙瘩。

「……那第一次做的衣裳呢?」她低聲問。

「什麼?」他專注在她手臂的長度,沒有听清近似喃語的發言。

「沒什麼,我是說啊,這一點也不奇怪,我是個捕快,但也不見我老是幫你抓賊啊。」就前陣子那一次而已,蠢賊才會來搶青衣這里。

「你說的是。」他又笑了。繞到她身前,布尺環住她的腰。

雖然總是一副大剌剌的模樣,但她果然還是個姑娘家,身材跟男人不同呢……眼楮意外落在她隆起的胸丘,他先是愣住,接著大吃一驚,很快地撇開視線。

心髒險些跳出胸口,他忙站直身,滿臉通紅,額間冒汗。

這是怎麼回事?做衣服的時候,近身量裁難免,但他從來也沒這般放肆過呀。

紀淵差點被他撞到,驚險往後退了一步才避開。

「哇,你嚇我一跳。」太突然了吧?

「對不住。」他懊惱慚愧又充滿歉意,因為自己太不應該的輕薄。

從小,祖父就教導他,他是個裁縫師傅,客人信任他才會上門,他亦對自己的本業有著相當尊重,一絲猥褻意念,都是絕對不該存在的。

「啊?」用不著那麼內疚啊?紀淵一頭霧水,「沒什麼啦,反正又沒真的撞到……你做啥?」身體不舒服啊?她歪著頭望住他只盯住地上的臉。

一張放大的面容躍到他眼前,靠得有些近,胸腔里的跳動更強烈了,他猛然挺起頸項,暗暗離遠了些。

「沒事……我沒事。」彷佛在說給自己听。

「真的沒事嗎?」感覺怪怪的耶。她狐疑地瞅著他。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說︰

「真的沒事……」話尾,停頓在她英氣勃勃的面容上。

她原本就是個姑娘,不是嗎?

為什麼要訝異?小時候結拜他弄錯了,但之後沒有多久就知曉事實了啊。

難道……他直到現在才真正的明白嗎?

第七章

那一吻,彷佛蜻蜒點水。

輕巧熨落他的面頰,他只有接觸之感,而後心里只是充滿錯愕與震撼。

那時候,她清湛的雙眸盈盈,煙火灑落天際,他隱約望見她面容酡紅,比手劃腳地對自己訴說情意。

憶不起自己當時的表情,只記得,除了驚訝還是驚訝。

「司徒師傅,我要的,不是這種顏色。」男人的嗓音壓得極低,那幾匹花布他只看了一眼。

司徒青衣不意外,這已經是這位客人第三次的拒絕。

色彩原形分「正色」和「問色」。青、赤、黃、白、黑為「五方正色」;綠、紅、碧、紫、騮黃為「五方間色」。經過長久發展,在蓬勃近代,染色技術更得到空前進步,不僅配色,拼色,衍生得更為廣泛,以天地、山水、動物、植物等自然色彩,深淺濃淡結合之後,已經可配得色調七百零四色。

這麼許多的選擇,卻仍是達不到客人的需要,他不明白,也曾殷切詢問,但得到的回答只有一句︰

「我要最特別的顏色。」

能試的方法他都試過了,他盡力調配客人所要求的「最特別的顏色」,但似乎效果不彰。雖然這筆生意頗為奇怪,但他也不會多問,客人自有隱私。

沉吟之後,司徒青衣對著男子道︰

「這位兄台,很抱歉,看來我是無法染出你要的色彩,不如另請高名吧。」他平和微笑,真是不想耽擱這位客人。

「老店必有其屹立之巧,司徒師傅家祖,沒有流傳什麼密法嗎?」男子問,相當不經意地。

司徒青衣一笑,「這間店鋪雖輾轉幾代,但始終都是平凡的。」否則也不會這般寒酸了。該說他也喜歡這種單純的環境吧。

「是嗎……」男子低聲輕喃,就要伸手入懷。

司徒青衣按住他的手,道︰「兄台,既然沒有辦法交物,代表我能力不夠,所以不收錢的。」他必須負責,自己吃下虧損。

男子眼神微閃,門外傳來孩童嬉戲聲,他側首斜瞥,半晌,便道︰

「告辭。」拱手離開。

「走得真快呢……」司徒青衣微微眯起眼,感覺這位客人的體態似曾相識,很有練武之人的架勢……路上大同小異的身子可也不少,光是紀淵家的武館里,弟子就幾百名了吧。

想到那張總是明亮又神氣的臉孔,他拿出放在櫃台屜層里的半成衣。

柔軟的觸感,是似綾錦的棉布,更厚些,相當普及的料子,他將之染成黃色。也不曉得為什麼是黃,也許,是由于紀淵給他印象,總像是金黃耀眼的日陽吧。

因為是冬衣,就想做件披風給她。從小她就愛騎馬,騎術甚好,每每他都只有在旁干瞧的份,有披風遮冷,應該不錯。

將只有雛形的披風拿到眼前揚開觀看,他目測著裁出的尺寸。

她會高興吧?不論他給的是何東西,只要是從他手中接過,她總是笑得相當愉快……

忽然有什麼片段掠過腦海,他微愣,輕輕地「嗯」了一聲。

「青衣!」

熟悉的呼喚連人一同闖進,一瞬間,司徒青衣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過去。

回到那樣兩小無猜、天真無邪的童稚年齡,一個愛說歪話又不拘小節的姑娘,和他是結拜,更是青梅竹馬,陪伴他經過這長長久久的歲月。

「你在發什麼呆啊?」紀淵見他一點反應也無,先轉身悄悄將門掩合,還不忘偷瞧外面兩眼,才扭頭對他道︰「回神哪!」

他有些倉促地如夢初醒,才問道︰

「你做什麼?」好像……慌慌張張的?

「青衣,你趕快收拾一些簡單的東西跟我走。」她上前一步,連帶手腳比劃。「哎喲,我家弟弟不曉得惹了什麼麻煩,弄得咱們家有幾個怪人在周圍窺視,那本是沒有所謂啦,反正家里人才不怕呢!不過,我想想我前些日子來你這兒了一趟,不曉得有沒有把你拖下水,結果我剛剛在巷口就看見有人鬼祟守著你的鋪子……」

她滿懷歉意,接連道︰

「對不住啊,青衣,因為你只有自己在這里,我怕他們會找你麻煩,你收收東西,先跟我去避難吧。等風頭過了,再回來比較安全啦。」

「咦?」他看著她直接跑進自己房內,忙跟進去,問︰「要去哪兒?」

「總之跟我在一起吧……我才能保護你啊!」翻箱倒櫃,就要幫他整理包袱。「青衣啊,真不好意思,麻煩是我這邊帶來的,我得謝罪呢。」伸手一抹脖子,吐舌做個上吊模樣。

「……我自己來吧。」私人物品給她亂攪,他稍稍臉紅,只得依言隨意打包。

「喔,好啦,你快些、快些喔!」她又跑出去,挨著門縫探頭探腦。

司徒青衣微微一嘆,只得順從準備,正欲綁緊布包,又想起些什麼,他將那件未完成的披風一同折好放入。

「好了嗎?好了嗎?」紀淵邊偷看,邊側首著急問,道︰「啊啊,我瞧他們一定感覺有蹊蹺,要走過來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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