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菈,我很抱歉今天中午才決定和你一起住的事,晚上就這麼跑來打擾你了,對不起。」她看著杜瑞菈歉聲說道。
「你在說什麼呀!既然決定要一起住,你早一天或晚一天搬過來,根本就沒差好不好?事實上你愈早搬過來和我一起住我愈高興。」杜瑞菈將錯愕的芮凱推開,對她揚起真心的笑容。
「等一下,你們在說什麼?誰要和誰住在一起?」芮凱終於回過神來,蹙起眉頭不解的問。
「凌羅從今天開始要和我們一起住。」杜瑞菈微笑的看著他說。
「我們?」芮凱驚愕的看著她,「你的意思是說,她要跟我們——我們倆一起住?!」
「不,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她要和我、和石大哥一起住在石大哥這里。」她仔細的解釋。
芮凱雙目圓瞠的瞪著她,一時之間完全說不出話來。
「你來一下,我們談一談。」他忽然圈住她的肩膀,將她拉往她房間的方向,不一會兒只听房門砰的一聲被關了起來。
「凌羅。」石杰朝呆若木雞站在原地上的凌羅叫了一聲,見她驀然轉頭看向他,才微笑的對她道︰「你在發什麼呆?我帶你去你的房間。」
「石大哥。」凌羅欲言又止的叫住他。
他倏然停下彎腰搬東西的動作,直起身問︰「怎麼了?」
「我不知道瑞菈住在你家里,我以為她是一個人住,所以才會答應和她一起住,我……」她咬了下唇辦,迅速地改以保證的語氣對他說︰「對不起,我只打擾你一個晚上,明天我就會去找房子——」
「別開玩笑了。」石杰打斷她的話,也許他的語氣有些嚴厲或生氣,嚇得她瞬間瞠圓了雙眼,一臉的驚嚇。
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特意放松緊繃的雙肩與臉上的神情。
「凌羅,你什麼都別想,只要安心的住下來就好了,知道嗎?」他溫柔的對她說。
「可是我沒有理由……」
「如果要理由,」他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就當我也怕你這個債務人會賴帳跑掉好了,所以你沒有選擇,就只能住在這里了。」
凌羅怔怔的看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她當然知道他是故意這樣說的,但是為什麼呢?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呢?早上他才跟她說如果需要幫忙就開口,這回就眼不眨、眉不皺的掏出三百萬來幫她還債。
「為什麼?」她終於還是忍不住的問出口。
「什麼為什麼?」他看著她,一臉溫柔。
「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即使我是瑞菈的朋友,那也不至於讓你這樣無條件的幫助我不是嗎?還是你對朋友一向如此?」她看著他問道。
沒想到她會這樣問他,石杰輕愣了一下,一時之間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這個問題。
他要老實告訴她說,他曾經受過她父親的恩惠,所以才會這樣義無反顧的幫她嗎?其實他可以告訴她的,但是心里卻不願意吐實。
為什麼呢?這明明是事實,為什麼他會不想讓她知道呢?
他看著她,目光不由自主的停在她被打得紅腫的臉頰,不禁咬緊了牙關。
短短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她已經挨了陳家人兩個耳光了,而這還只是他知道的部份。在那他不知道的部份里,她究竟還受了多少頓打,多少次無情的欺凌?
憤怒在他心里狂烈猛燒,他現在終於明白芮凱的憤怒,明白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為什麼會和一個瘋女人計較,還不擇手段的去接近杜美奐,進行他所謂的報復計劃。
原來這就是他真正的感受,因為心疼、因為憤怒、因為咽不下梗在喉嚨里的那口氣,所以才會找那禍首發泄怒氣。
可是問題是,芮凱和瑞菈的關系是男女朋友,瑞菈是芮凱心愛的人,所以他才會為她怒不可遏。而他和凌羅只不過是……該怎麼說,他只是想報恩而已,為什麼他也會有心疼、憤怒、咽不下那口氣的感覺呢?
看著白淨縴細柔弱又細瘦的她,他倏然渾身一僵,震驚而難以置信地睜大了雙眼。難道說,他在不知不覺間竟然愛上她了?
難怪他一听見瑞菈從房間里沖出來告訴他,陳家人在打凌羅時,他會穿著運動服、室內拖鞋,甚聖於連錢包、駕照都沒帶,抓了車鑰匙就筆直的狂飆到陳家。
答案終於揭曉了,原來他早在不知不覺中將她納入羽翼下保護,不容許任何人傷她一根寒毛。
在未證實她的身份前送她東西,並不是因為同情,而是下意識的希望幫她在陳家人面前爭一口氣;出現在陳家門口,也不是為了確定她是否有收到他送給她的東西,而是純粹的想要看她是否有因為他的禮物而變得快樂些。
載她去上班既不是因為順路、剛好有空,或者是想趁機確認她的身份,而是他想和她相處,想和她在一起……原來,在他領悟自己已經愛上她之前,他的心已先一步的在下意識里想靠近她。
至於為什麼不想告訴她關於恩情的事,只因為他不想讓她以為他喜歡她、他愛她,是因為想報恩的關系。
原來,這就是答案。
「你問我為什麼要對你這麼好?」他目不轉楮的凝望著她,終於緩慢地出聲。
他之前的沉默,加上現在專注凝視著她的神情,讓凌羅不自覺的變得緊張。
「嗯。」她低下頭,突然間不敢再直視他的雙眼。
「凌羅。」他輕聲喚她。
她忽然緊張得全身僵硬。
「抬起頭來看著我好嗎?」他柔聲的要求。
掙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緩緩地抬起頭來面對著他。
「如果我跟你說我之所以對你這麼好,是因為我喜歡你,你會不會被我嚇到?」他盯著她的眼楮,小心翼翼的開口對她說。
凌羅猛然一窒,讓她因缺氧而感覺暈眩。
不,這應該不是缺氧的感覺,因為現在的她並沒有感覺到任何一絲痛苦,她只覺得眼楮熱熱的,鼻子酸酸的,喉嚨被什麼東西梗著,讓她完全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的臉逐漸變得模糊不清,有種熱熱的液體迅速地從她臉頰滑下,然後她感覺他的手溫柔地從她眼下緣撫過,瞬間她又再度清楚的看見他的臉。他那張帶著數不盡溫柔與柔情的臉。
「我的告白該不會真有這麼恐怖,一瞬間就把你嚇哭了吧?」他以輕松的語氣開玩笑的問她。
她用力的搖頭,然後伸手擦去再度溢出眼眶的淚水。
「那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反應當成喜極而泣?」他再問,這回輕松的語氣中帶了抹認真。
她張著被淚水洗滌得晶亮的雙眼目不轉楮的看著他,卻沒有開口回答他的問題。
「可以嗎?」他再度問她,好像非得到答案不可。
終於,凌羅緩緩地閉上雙眼,含羞帶怯的對他輕點了下頭。
天啊!石杰忍不住吐了一口大氣,這才知道自己剛剛有多緊張,一顆心吊得有多高,有多怕她說出拒絕他的回答。
可是這還不夠,他希望能夠親耳听見她開口說。
「所以,其實你也喜歡我,更少有一點喜歡我,對嗎?」他再問。
凌羅緊閉著雙眼,羞怯了半晌才又輕點了下頭。
是的,她喜歡他。從第一次看見他她就對他有好感,只是因為身份的懸殊,讓她不得不漠視心里的那份悸動。
當瑞菈在電話那頭認真的想幫她和他配對時,她乍喜的猛然升起一抹希望,卻又在下一瞬間被自己的奢望覬覦給嚇壞了。
她配不上他,這是一個不容抹滅的事實,所以為了徹底斬斷自己的希望,她才會以嚴厲的語氣要瑞菈別再提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