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忴臉上出現了茫然不解的表情。
喀、喀喀、喀喀、喀喀──
她用力的左右轉動著鑰匙,上下前後的搖動著它,但是堅固的門鎖卻一動也不動的。
怎麼會這樣呢?不該是這樣的,這鑰匙明明就是房東太太給她的呀,難道說她給錯了嗎?
喀喀、喀喀、喀喀。
她又試了幾次,但是不行,還是打不開。為什麼會這樣呢?
她帶著想不透的疑惑,皺著眉頭從皮包里拿出手機,再從皮包里翻出那天房東太太留給她的電話,撥給她。可是電話響了半天,卻沒人接。她連試了三通之後才頹然的放下手機,不放棄的將鑰匙再度插進鎖孔里,試著開門。
「對不起,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嚇!」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歐陽忴一跳,讓她瞬間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身面向來者。她沒听見有人走近她的腳步聲。
「對不起,嚇到你了嗎?」林雪顏歉然的對她微笑道。
看清楚來者是一名肌膚白皙如玉的漂亮女人,手邊還牽著一個和她幾乎是同個模子刻出來的漂亮小女孩,歐陽憐頓時放松因驚嚇而緊繃的神經。
她輕搖了下頭,發現女人一身輕便,連個皮包都沒拿,手上只提著便利商店的提袋,一副剛去便利商店買了東西要回家的模樣。
「你也是這里的住戶嗎?」她沖口問道。
「也?」林雪顏輕愣了一下。
「你好。我是今天剛搬來的八樓住戶,我復姓歐陽,歐陽憐,請多多指教。」她伸出手。
林雪顏一臉驚疑的看著她,並沒有伸出手來和她相握。
「啊,對不起,我忘了你的手沒空。」等了三秒,歐陽憐恍然大悟的收回手。「這是你的女兒嗎?好漂亮,跟你長得好像喔。嗨。」她對小女孩揮揮手,又眨眨眼。她一向很喜歡小孩子,尤其是漂亮又可愛的小孩子。
「歐陽小姐。」林雪顏猶豫的開口喚道。
歐陽憐倏然將注意力由小女孩身上移回小女孩的母親身上。
「是。」十年不變的工作經驗讓她下意識的對「歐陽小姐」這稱呼有了制式的反應。
「你不用這麼拘謹。」林雪顏輕愣了一下,微笑道。
她也呆愣了一下,然後歉然一笑。「抱歉,這是工作多年養成的習慣。」
「你不需要道歉。」林雪顏搖頭道。「你是羅杰的朋友嗎?」她問她。
「羅杰?」歐陽憐一臉茫然的看著她,像是從未听過這個名字。
「你不是羅杰的朋友嗎?」林雪顏眨了眨眼,慢慢浮現茫然的神情。
「我從沒听過這個名字。」歐陽憐搖頭說。
林雪顏忽然皺起眉頭,然後轉頭看了一眼放在大門口階梯前的四件大型行李箱,再回過頭來看著眼前這名穿著簡樸,長發束整垂腰,五官明亮,卻脂粉未施的女人,思緒百轉千回著。
她說她是八樓的住戶,但卻不認識羅杰,甚至于從沒听過這個名字,這怎麼可能呢?因為八樓早在上個月底就已經租給沃嚳和奎狩之他們倆從美國來的共同朋友羅杰了,雖然那家伙後來突然有事又跑回美國去,直到前幾天才又回到這里,但是沒道理他會把房子分租給別人,卻不報上自己大名的呀。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一點都不覺得那家伙會需要分租公寓,因為他有的是錢,不是嗎?
听說那家伙是美國十大企業的少東,是個含金湯匙出生的人,天生注定一輩子不愁吃穿。這樣一個貴公子又怎會做出分租的事呢?
所以從一開始,她便以為這位歐陽小姐是他的朋友──或許是女朋友,但是結果似乎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歐陽小姐……」
「你可以直接叫我歐陽憐沒關系,另外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你貴姓大名、住在幾樓呢,可以告訴我嗎?」
「我叫林雪顏,這是我女兒小潔,我們住在四樓。」一頓,她決定開門見山的問比較快。「請問你真的沒听過羅杰這個名字嗎?如果你真的沒听過,那麼是誰將八樓公寓分租給你住呢?」
「分租?八樓不是只租給我一個人嗎?房東太太那時並沒有說除了我之外,還要將八樓分租給別人呀。」
「房東太太?是劉妤將房子租給你的?」
「劉妤?」
「這棟房子的所有人。」
「不對,這棟房子的所有人不是姓黃嗎?一個長得有點像彌勒佛,滿臉笑容,大概這麼高的五十多歲歐巴桑。」
林雪顏沉默的看著她,臉上出現一抹不忍與同情。
「不是嗎?」歐陽憐目不轉楮的看著她問道,感覺一陣冷意突然從背脊涼了起來,直冷到她腳底,而她甚至于什麼壞消息都還沒听見。
還用听嗎?
扁是對方臉上同情的神情,以及自己手上不能用的鑰匙和那個始終沒有接听的電話號碼,就已經告訴她一切了。
她被騙了,那個拿走她七萬塊的人,根本就不是這里的房東太太!
但是怎麼會呢?她明明就有這里的鑰匙,明明就帶她到八樓實際的看過房子,她如果不是這棟公寓的相關人士,怎麼可能會有鑰匙呢?
「之前負責打掃這里的清潔公司員工也曾在這里詐騙過其他人,我們因而換了間清潔公司,沒想到同樣的事情竟又發生……」林雪顏欲言又止的看著她,歉聲道︰「我很抱歉。」
歐陽憐茫然無力的搖了搖頭。是她鬼迷了心竅才會受騙上當的,根本與旁人無關。
只是她不懂,她都已經這麼悲慘了,為什麼還要讓她踫到這種事?老天爺是在測試她受挫的韌性有多強嗎?還是想看她崩潰的模樣?
不,她不會投降、不會認輸,更不會讓自己崩潰的,有道是天無絕人之路,她就不相信自己真會這樣一路悲慘到活不下去,惡運才會停止。
沒關系,被騙就被騙,當作花錢消災就好了。
至于這里……雖然不能入住,她還是能回到原來住的地方,只要凶悍一點把陳浩白趕出去就好了,畢竟說要分手的人是他,當然走的人也應該是他,而不是她。
有了決定,她立刻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下階梯。
「歐──」林雪顏正想喚住她,問她接下來有何打算時,女兒小潔卻在此時拉了拉她的手,開口說道︰
「媽咪,我要嗯嗯。」
沒辦法,她只好趕緊用鑰匙開門,帶著女兒趕回四樓去嗯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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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歐陽憐終于將自己的四件大行李從一樓搬上四樓,搬到她早上離開時,還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踏進一步的家門口。
人生難以預料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輕嘆一口大氣,她用早上被她丟進信箱里的鑰匙開門,然後將門敞開到最大,好方便她將門外的行李搬進屋里。只是門一敞開,兩條幾近完全赤果的人體驀然從沙發上跌了下來,巨大的動作與聲音讓原本完全沒注意到屋里有人的她,不由自主的望向那方,然後瞬間臉色刷白。
沒想到會有人突然開門闖入,跌下沙發後的男女立刻用最快速度找衣物掩體。
男人比女人要遮掩的部份少了些,所以很快就站了起來。
「歐陽憐,你想干什麼?」他怒目相向的朝她瞪眼問道。
歐陽憐腦袋一片空白,仍處在震驚之中。
「你不是已經搬走了嗎?什麼東西沒拿到,要來之前難道不會先打通電話嗎?這樣莫名其妙的闖進我家里算什麼?你到底想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