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樓金主 第3頁

他冷言冷語、咄咄逼人的態度終于讓她的腦袋恢復正常運作,她瞪著他,眼神和表情冷得幾乎可以讓周遭結冰。

「我記得當初租這房子時,押金是我出的,過去每個月的房租錢也是我付的,你憑什麼說這是你家?如果這間房子真能屬于誰的話,那個擁有者也該是我,而不是你。」她面無表情的盯著他,緩慢的冷聲道。

「我也有付過房租。」

「是嗎?一次還是兩次?一年前還是兩年前付的?」

陳浩白臉色一陣青白交錯。「你到底是來干什麼的?」

「這是我租的房子,我的家,我不能回來嗎?」她仍冷著一張瞼。

「你的行李不是已經全都搬出去了嗎?」

「原來你早就在等我搬出去,然後迫不及待的帶新女朋友回來了?好個個性不合的分手理由。」她諷刺的冷笑出聲。

「我這樣說只是不想傷害你而已,難道你要我老實跟你說我已經不愛你了嗎?況且我又沒趕你出去,是你自己要搬出去的,你現在卻回頭來怪我,這豈不是很可笑?」

「陳浩白,你真不是人。」

「歐陽憐,你別太過分!」

「浩,這個歐巴桑是誰呀?」沙發下的女人終于把該遮的地方都遮好了,扭腰擺臀的巴到自個兒男人身上,宣示所有權。

「雖然她的外型的確很像歐巴桑,但是她還小你一歲。」

「什麼?!小我一歲?天啊,這個女人該不會是大陸妹吧?還是外籍女佣?太可怕了,我竟然和這種女人差不多年紀!」女人以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尖聲叫道。

陳浩白輕笑出聲,好像覺得她的反應很可愛。

「你想太多了,你的樣子看起來頂多就只有二十歲而已。」

「真的嗎?」她立刻心花怒放的笑咧了嘴。

「真的。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我甚至還懷疑過你未成年呢。」

「真的嗎?」她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當然是真的。」

「哇,我最愛你了,浩。」女人歡喜的跳起來獻吻。

「我也愛你。」

看著陳浩白在她面前旁若無人的和別的女人親熱,歐陽憐從震驚、心痛、心碎到麻木再無任何感覺。這種男人,她真的想不起來自己當初到底為什麼喜歡上他,又為什麼會傻到為他奉獻所有積蓄、所有自我,以及三年多的寶貴青春。

她好恨,但卻不是恨他而是恨自己,恨自己當初怎會瞎了眼以為他是可以托付一生的人?

她沉默的轉身離開,祈願這輩子再也不要看見或听見關于這個男人的一點消息。

將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搬上四樓的行李再從四樓搬下來,歐陽憐一臉茫然的站在馬路邊,完全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能去哪里、要去哪里?

雖然她並不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但是從她十八歲出外工作搬出家里後,她原有的房間便成了儲藏室,更在三年前舊屋翻新裝潢後,被弟弟們刮分了原有的空間,那個家早已沒她可以立足的地方了。

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她才會這麼想要擁有屬于自己的家,以至于讓陳浩白有機可趁的在過去三年來將她騙得團團轉而不知不覺。

她實在是領悟得太晚也覺悟得太慢了,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後悔莫及呢?

無力的自嘲著,歐陽憐抬頭看向前方,再轉頭望向左右。

道路四通八達,但她卻發現自己無路可走。

從今而後,哪里才是她歸屬的地方?

會有這個地方嗎?

天不語,也沒有人回答她。

第二章

旅社的外觀看起來破破舊舊的,里面的設備也是破破舊舊的,但是只要它仍然可以住人,有熱水可以洗澡,而且住宿費相當的便宜,這就夠了。

歐陽憐沒有浪費太多時間在自嘲與後悔上,坐上計程車,她憑著記憶找到一間破舊的旅社投宿之後,便又馬不停蹄的出門找房子去,而除了房子之外,她還得找一份工作才可以應付她此時捉襟見肘的窘境,因為她目前全部存款只有三萬元。

為了節省交通費的開支,她決定以現在投宿的旅社到公司之間的路程做為優先範圍,徒步在大街小巷里尋找征人和租屋的廣告。

她不確定自己到底找了多久,只知道當她開始找時,太陽還高掛在天空上,而現在卻已滿天星斗。

她也不確定自己總共應征過幾間店,打過幾通電話,見過幾位房東,只知道她走得雙腿發軟的結果是毫無所獲。

肚子好餓,口好渴,腿好酸,但是心更累。她真的很懷疑自己是不是犯太歲,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多厄運接二連三的降臨到她頭上?

才這麼想而已,她腳一拐,听見喀的一聲響,鞋跟竟然就這樣斷了,而且還讓她扭到了腳。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到底還有什麼厄運、倒楣事還沒找上門來的,干脆全部一起來好了,混蛋!

歐陽憐惱火的坐到地上,將斷了鞋跟的鞋子月兌了下來,然後使盡力氣將斷掉的鞋跟從鞋子上扯下來,揚手狠狠的丟出去以泄心頭之恨。

「媽的!什麼東西?」

鞋跟不偏不倚的打到一名路人的頭,那人回過頭來尋找肇事者,憤怒的雙眼一瞬間對準了她,然後接著便大步朝她走來。

「剛剛是你拿東西丟我,對不對?」對方捂著額頭怒聲問道。

「對不起,我沒想到剛好會有人經過。」她呆了一下,蹙眉歉聲道。

「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你看到沒,我的額頭都流血了。」男人將捂著額頭的那只手拿到眼前看了一下,只見手上已沾了一抹血跡。難怪這麼痛,該死的!

其實是她有錯在先,本來就該好好的向人賠罪道歉才對,但是她已被近來這一連串的厄運搞得心力交瘁了,連安撫他人、鞠躬道歉的力氣都沒有。歐陽憐輕嘆一口氣,決定用最快的方法解決眼前的麻煩。

她從皮包里抽出五百元遞給對方。「五百元應該夠掛急診吧?」

「你說什麼?!」對方一瞬間瞠大雙眼,怒不可遏的朝她狂吼出聲。

歐陽憐愣了一下,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剛剛的說法實在很不妥。

「我並沒有其他意思,這只是醫藥費而已。」她改口說。

「醫藥費?那五百塊會不會太便宜了,要給就給五萬塊吧!」對方瞪著她半晌,突然以輕佻的口氣冷哼道。

歐陽憐沉默不語的瞪著他,這才發現對方的穿著一點也不普通,不僅花衫襯配西裝褲,還腳踏夾腳拖鞋,脖子上更戴了兩條粗項煉,一看就不是善類。

神經在一瞬間繃緊,她將手上斷了鞋跟的涼鞋穿回腳上,然後扶著身後的牆面緩緩站了起來。

「我身上沒有這麼多錢。」她改用謹慎小心的態度說。

「我不介意陪你去領錢。」對方挑眉說。

至此,歐陽憐已經不得不相信自己真的讓衰鬼給附身了,要不然的話她怎麼會倒楣到這種程度?

升遷成泡影,被男朋友拋棄還卷走所有積蓄,被假房東騙去僅剩的一點錢後無家可歸,然後是找不到工作、住處、扭傷腳,最後還惹上流氓獅子大開口的索賠醫藥費。這世上還有第二個人比她更衰、更慘嗎?

「我全部的財產只有三萬元而已。」她絕望的說。

對方聞言輕挑了下眉頭,一副你當我是三歲小孩的模樣。

歐陽憐突然有股想哭的沖動,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老天的無情對待。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事,老天要這樣接二連三的讓她擔心受怕,這樣的折磨她?

淚水驀然在她眼眶中凝聚,然後快速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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