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反正睡也睡不著,而且滿腦子都是這件事,與其在這邊胡思亂想,不如去找他問個清楚,順便帶些東西去給他吃,免得他還沒出院,人就先餓死在醫院的病床上。
想罷,她立刻翻身下床著衣,此時,家里的電話響了起來。
「喂?」
「我吵到你睡覺了嗎?」
是二姊。
「沒,我已經起床了。二姊,你在哪兒?」
「我在一個朋友家。」
「朋友?惠君那里嗎?」李惠君是衛美晝高中時期的死黨,畢業後兩人的交往卻始終沒淡過。
「不,我在另一個朋友家,你不認識的。」
「喔。」
「美夕,我今晚不回去了,晚餐你自己找東西吃,還有,晚上睡覺的時候記得要把門窗鎖好。美夜和朋友到關島玩,明天就會回來了,她沒帶大門鑰匙出去,所以回家的時候會先打電話,你今天晚上就早點睡,免得明天才剛睡就被電話吵醒,知道嗎?」
「知道了。」
「那就這樣了,你若有事找我打我手機。」
「好,拜。」
收了線,衛美夕興奮得差點沒歡呼出聲,真是太好了,二姊晚上不回來,那麼不管她待會兒出去多久,或者多晚才回來,都不必擔心回家後要受二姊的審問了。
換好衣服抓起背包,她毫無後顧之憂的出門去,途中她買了兩份餐點帶去醫院。
來到他病房門前,她先敲門之後才推門而入。
單人病房內一片空蕩蕩的,放眼望去沒有任何一件私人物品,甚至于連一包衛生紙或一個紙杯都沒有,有的只是一袋由醫院提供的基本清潔用品,而它正孤零零的躺在五斗櫃上,連拆封都沒有。
紀凱躺在病床上,靜靜地一動也不動,孤獨、寂寞的樣子讓她有種鼻酸的感覺。
他真是太狡猾了,竟選在她剛剛決定要遠離他的這個時候,讓她發現他這令人心疼的一面,這樣叫她如何丟下他不管?他實在是太可惡了!
有些生氣,她故意將病房門關得砰然有聲,吵醒他。
「你怎麼來了?」紀凱睜開雙眼,在看到她時訝然的問道。
她沒有回答,逕自走到五斗櫃前,動手將她帶來的兩客餐點拿出來,然後將其中一份打開包裝遞給他。
「喏,吃飯。」
「謝謝。」他微笑的從病床上坐起身,伸手接過她遞來的食物張口就吃。
「你真的不打算通知任何人?」
他進食的動作突然頓了一下,然後才又繼續。
「要通知誰?」他語氣平淡的問,但剛剛那一停頓卻已泄漏出他的不平靜。
「你的女朋友呀。」
「我的女朋友不是你嗎?」
她皺眉道︰「誰是你女朋友?」
「抱歉我說錯了,應該說是未婚妻才對。」
「誰是你未婚妻?」她的眉頭皺得更緊,抗議聲更大。
「你忘了我們的婚禮十月就要舉行了嗎?」他微笑的問。
衛美夕一愣,立時想起昨晚他們在車上的對話。他現在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好呀,既然他說她是他未婚妻,那麼對于他搶了他大哥未婚妻一事,她是不是就有資格可以問了?
「對了,我怎麼會忘了我們就快要結婚了呢?」她斜睨他一眼語氣嘲弄道。
「我今天本來是要接你去看婚紗的,沒想到卻發生這種事。」他補充的說。
她愕愣的瞪著他,完全說不出話來,這家伙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呀?竟然連看婚紗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看他吃得差不多,而自己雖然只吃了一半卻也已經有八分飽了,她一邊收拾吃剩的東西,一邊像是不經意般的緩慢地開口──
「我想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若非如此──」她看了他一眼,「我又怎麼會知道你曾經搶過你大哥的未婚妻呢?」
紀凱聞言渾身一僵,但仍不動聲色的繼續將剩下的東西吃完。
「既然你說我是你的未婚妻,我想我應該有資格可以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吧?」她目不轉楮的盯著他問道。
「你想知道什麼?」沉默半晌後,他終于抬起頭問她。
「我想知道你這麼做的原因。」
「哪有什麼原因,因為我自以為長得帥,沒有任何女人能逃過我的魅力,所以我就去勾引她了。」他自嘲一笑。
「你不是一個沒有原則的人,這種事如果不是有什麼特別原因的話,我想你是絕對不會做的。」她盯著他沉聲說。
紀凱看著她,目光灼灼,沒有說話。
「我猜得沒錯,對不對?」
他哂然一笑,什麼話也沒說。
「紀凱,你不說嗎?」
「說了又有何用,都是過去的事了。」他沉默了一會兒,微微地撇唇道。
「但是你和你大哥之間的嫌隙並未過去不是嗎?」
他又無言了。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認真的問。
「很老套的情節,拜金女想嫁入豪門當少女乃女乃,卻在嫁入豪門之前發現比較之下,英俊多金的小叔才應該是她人財兩得的對象,改而勾引小叔,拋棄了長相平凡的未婚夫。」他平靜的開口說。
「你大哥的長相?」
「跟我一點都不像,我們倆若站在一起,沒有人會想到我們倆是兄弟。」
衛美夕點了點頭。「照你這麼說來,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那女人的錯跟你無關,為什麼你大哥卻要將錯怪到你身上?」她不解的問。
紀凱突然冷然一笑,然後說︰「因為我讓他看見我和那女人赤果的躺在床上。」
「你說什麼?!」她瞬間瞠目結舌的驚聲尖叫,「你真的和你大哥的未婚妻做了……做了那件事?」
他沉默的看著她沒有應聲。
「不,你沒有對不對?」她看了他一會兒,緩緩地搖頭道。
「你從哪一點認為我沒有?」他面無表情的開口。
「說從你的個性或為人都太做作,交淺言深了,但是就我這陣子對你的觀察,和公司員工對你的評語綜觀下來,我相信你絕對不可能會做出那種事來的。我說得對嗎?」
紀凱微微一笑,黯然的說︰「如果我大哥能像你這般了解我就好了。」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讓你大哥親眼目睹那情景?」
「他中那女人的毒太深了,即使我告訴他那女人不只一次的誘惑我,還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他仍執意要娶她,甚至在那女人因得不到我而在他耳邊扇風點火,他開始防我、敵視我。我無法眼睜睜的看他娶了那個蛇蠍女人,只好如他所願的將那女人從他身邊搶走,讓他親眼目睹那個讓他愛逾生命,也口口聲聲說愛他的女人背叛他的畫面。」
「事後你都沒向他解釋嗎?」
「如果換做是你,你會給我機會听我解釋嗎?」
「他都沒給你解釋的機會?」
「當天他踏出家門之後,就沒再回來過了。」
「所以你並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里?」
「知道,但是他並不想見我,即使是不小心踫到了也會視而不見的和我擦身而過,對他而言,現在的我比個陌生人還不如。」他一臉自嘲苦澀的說。
衛美夕瞬間皺起眉頭。「你把他的住址給我。」
「你要干麼?」
「他不願見的人是你不是我,我去跟他說。」她一臉堅定的說。
紀凱目不轉楮的看著她,喉頭因感動,或者說激動而上下抽動著,無法發出聲音。他就知道自己沒愛錯人,她果然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人生伴侶,聰明、大膽,最重要的是相信他與愛他。
沒錯,愛他。
雖然她嘴巴上死都不承認,甚至在每次談論到有關婚事的事時都以嘲諷的語氣與他對話,但光是從他今天出車禍,她在听到消息後立即趕到醫院,以及說了不管他卻又為他送吃的東西來,還有自動自發想幫他與大哥恢復兄弟情這幾點,就已經足夠證明她對他的感情,絕非如她表面上所表現出來的那般無動于衷了。